而顾父看着那块白布,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用尽全力掀开白布,露出了一张净白的脸。
微白的唇,好看的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额头有一处缝了针,依然无法掩饰他的帅气。
顾母流着泪,将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眼睛,鼻梁,以及嘴唇,最后无法忍受悲痛,直接扑下去抱住了他。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办,妈妈不舍得你啊!陌渲!妈妈真的舍不得你啊!妈妈好想你醒来,好想好想,你能醒来吗?醒来看看妈妈好不好?”顾母趴在顾陌渲的身上,死死的抱着他,仿佛一松手,这个如花般的少年就会永远的离去。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痛苦,一丝比一丝强烈,处处洋溢着悲伤的气氛。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顾家啊!为什么啊!”顾母低声抽噎着,而医生也不忍心打断,但还是打断了。
“遗体需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家属们就……”医生看着顾母,不知道为何,怎么都说不出让他们走开的话。
尽管医生没有说出来,但顾父顾母都明白他的意思。
顾母将一个吻落在顾渲陌的额头上,闭着眼,道:“别了,我的孩子。”
永生,永世,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只愿来世再见,一滴泪,滴在陌渲的脸上,随之滑落。
顾母两眼放空,眼神空洞无神,仿佛丢了魂魄,呆呆地望着陌渲远去的方向。
自己心里的悲伤到底该如何表述,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伤心很伤心,也很痛,就像是在自己的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痛到窒息……
另一边紧闭着眼睛的染笙仿佛与顾母心有灵犀般,一同滴下一滴泪,送别自己最爱的弟弟,愿他一路走好。
几天过去了,陌渲已经入土了,此时,顾父顾母穿着黑色的衣服,在他的墓碑前悼念他。
顾母红着眼睛,手轻抚墓碑上的那一行子:爱子顾陌渲之墓。
“陌渲,在那边你一定要好好的,吃好,穿好,睡好。还有,转眼就要到秋天了,多穿点衣服,你生性怕冷,到了那边,可就没人会像姐姐和妈妈那样照顾你了,所以,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顾母带着勉强的笑,唠叨着唠叨着,都忘了自己究竟是哭还是笑了。
这时,远处有三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显然,是来看望陌渲的。
那名女子身着黑色商务连衣裙,及肩的卷发用一颗黑蔷薇发饰束着,井条不紊中又带着一丝凌乱,手上的黑色包包更是体现出女子身份的不凡。
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跟在她的身后,明显是她的保镖。
快到墓碑前时,她突然停下,对着身后的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俩人点头应下,离去。
直到她走进顾母,顾母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她的脸保养的很好,不见一丝皱纹,但她的脸色却特别苍白,眼睛与鼻子都红红的,尽管花了精致的妆容,但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
顾母见了她,仿佛想解释什么。
但贵妇只是摇了摇头,笑了笑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
她抬起头,无力的闭上眼睛道:“也许,这就是命吧!”
穆纤璃仰起头,眼睛里有着丝丝晶莹的泪花,尽管已经哽噎了,但她还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希望,在自己儿子的面前,她是开心的,笑着的,她要以最好的模样去见他。
她努力的扬起一丝笑容,捧一束花,微微蹲下,将鲜花放在墓碑前,道:“陌渲,对不起,妈妈没能好好的照顾你,都是我的错,如今,我不奢望你能叫我一声妈妈,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遇到像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妈妈了,我……对不起你。”说到这里穆纤璃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眼里带着丝丝苦涩。
这块墓碑下,是她的孩子啊!她那从未谋面的孩子啊!她怎么能不难过?
她曾幻想过千种万种相见的方式,只是从未想过,竟是这种天人相隔的方式。
也从未想过,见到的,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努力忍着的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当年她与丈夫面临的是仇家的报复,待产的她突然被人盯上,当天制造意外被迫生下陌渲与染笙,将他们交给这对善良的夫妇抚养。
自那以后,她与她的丈夫再也没有见过自己那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他们心心念念的孩子。
风头过去后,他们从来未放弃过寻找,那是他们的孩子,顾氏的千金和少爷,更是他们的心头肉,怎能不舍弃一切寻回他们?
就这样寻了一年又一年,不管动用了多少权利,多少人脉,始终找不到他们的孩子,她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复存在。
就在前一个月前,当他们几近绝望时,在一家商城认出了顾父与顾母,而他们也认出了她与她的丈夫。
因为她的懦弱,她的胆怯,一直没敢和顾陌渲与顾染笙相认,生怕一把真相说出来,孩子们受不了,因此逃避事实,躲避她。
她从未想到……离别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有一个已经是永别。。
“夫人,别难过了,也不是你的错,陌渲那么乖,相信他会理解的。”顾母走上,也蹲下来,拍了拍穆纤璃的肩,以示安慰。
谁知穆纤璃一下抱紧了顾母,语无伦次的呢喃着:“没有,怪我的,孩子变成这样怪我的……”
顾母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打着穆纤璃的背,轻声安抚着。
过了好一段时间,穆纤璃停止了啜泣,她拿出纸巾,沾了沾眼角,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笑的。”顾母微笑着,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