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若离一惊,随即更加护紧了口袋。糟糕,他连人家衣袋都会翻?等等,他既然有这么了不起的技能,直接偷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招摇撞骗?
和在楚家一样,黄符纷纷粘到了个个房门上,只是这边粘得更多。如秦父所说,尤其是秦端的灵堂上,更是粘得一点儿不剩,几乎都拿来糊墙了。
“好啦,我走了哈!”卫循调皮一笑,一溜烟跑开了。
若离心里一凛,秦端今晚来不了了吗?那他们之间的约定怎么办?思索片刻,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没人,秦伯母还在病床上躺着,除了她……
若离心下有了打算,悄悄溜进书房,翻了一通。没一会儿,她便找到一些朱砂,还有给秦端烧剩的纸钱。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砚台,心里默念道:秦伯父,对不住了,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听你的。还有卫循,也对不住了!
没一会儿,她便画出了一模一样的黄符。见秦漠然还没有回来,她便搬来凳子,一张一张地小心翼翼地换了下来。
“离儿,是你吗?”忙了一会儿,就听见秦伯母房间里传来喊上。
若离一惊,随即控制了情绪,问道:“秦伯母,你醒了?”
“嗯,”房里传来下床的声音,:“离儿,你在忙什么呢?”
“哦,我……”若离的脑子飞快运转着,“我只是看房檐上有灰,擦一擦。”说着,她以最快的速度把最后一张黄符换下。
曾如梦从房间里走出来,往外一看:“哦,符都贴上了?”
“秦伯母,你也知道?”若离诧异道。本以为这只是秦伯父单方面的意思,难道秦伯母也……
“嗯,你秦伯父都告诉我了。”曾如梦的笑容有些疲惫,“随他去吧。”
“你们真的……”若离想问,你们真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回来吗?可看着眼前这位憔悴的老人,她生生把话止住了。
“他说的对,”曾如梦似乎看出了若离的心思,“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你是个好孩子,无需再有负罪感。以后,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对他最大的交待。”
“可是……”
“无需可是,这些天你做得很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秦伯父,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他已经原谅你了。还有你爹娘,”曾如梦苦笑道,“其实你不用抽时间陪我们,真正需要安慰的是你的爹娘。他们承受了太多的打击,你千万不能让他们再失去你这个女儿了。”
“嗯,我会的。”若离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天又很快过去了。到了约定的时间,若离早早地等在了灵堂。
听到打更人的报时,若离当机立断,割破了手指,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
秦端并没有现身。
是血不够吗?若离想着,又割破了另一个手指。
秦端依然不出现。
若离不甘心,自己明明已经把符都换掉了,难道有漏掉的吗?她听了听隔壁房间,没有异样,便悄悄地走到了外面。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小动物,更没有鬼。
若离咬了咬牙,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山洞里,秦端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火奎站在一旁,劝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能这样无奈地干站着。
“哟,这是怎么了?”绝舞艳走过来,看着一旁颓废着的秦端,“外面天已经黑了,还坐着干嘛?不想投胎了?”
“嘘……”火奎忙制止了她,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已经一整天了,白天的时候也这样。”
“呵,这么快就受挫了?”绝舞艳冷笑道,“看来某人的奸计要得逞了呢!”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火奎想要制止,绝舞艳却美目一瞪,故意加大了嗓音道:“谁不知道你和大王是一伙的,无非是不想让他投胎,希望他成为厉鬼……”
“夫人!”火奎忙喊道。
秦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听绝舞艳主仆说了什么。
他的爹娘,居然要请人在周围贴上符咒,为了防他……自从自己死掉开始,尽管对爹娘失望了无数次,却都没有这次伤得更狠。他们就那么不喜欢他吗?他们就希望他灰飞烟灭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到了那女人的那边?她是加害者啊!
怪自己太单纯,居然也差点被她无害的外表欺骗。原来,书上说的那些女人迷惑他人并不是虚构。红颜祸水,亡国之君……可是,他们是他的爹娘啊!这十六年来,原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在乎过他,他的生命成了一场笑话。
他不想再出去,他怕自己看到更加失望的场面。他怕,原来,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一夜之间,却都成了她的。爹,娘,你们醒醒啊!
绝舞艳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不顾火奎的阻拦,拿起流元镜,立在了秦端的面前,说道:“别烦恼了,先把要紧事做完。楚若离那边,你不好奇吗?”
秦端瞥了她一眼,蓦地站起来,“啪”的一声,流元镜被踢倒在地。
但流元镜毕竟是仙物,并没有摔碎,而是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绝舞艳挥了挥袖子,流元镜变成了巴掌大,飞入了绝舞艳的袖子中。
“唉,脾气真大。”绝舞艳哀叹了一声,便向秦端的背影一步步靠近。
人间这边,若离坐等右等也不见秦端来,她有些急了。但手上的伤口并没有包扎,她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地割开了另一个手腕……
眼见血涓涓地流淌,却依然不见秦端的影子,若离感觉到一阵眩晕。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眼前的夜似乎变得不分明了。难道,是天要绝她吗?她忍着疼痛,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好吧,择日不如撞RB来打算在头七的最后一天再自行了断的,既然这样,顺从天意又何妨?
她扔下匕首,顺势躺在了地上,切身感受着血一点点流尽,以及,生命一点点地走到尽头……
不行,她还不能死,她还有一件事要交待。这样想着,她挣扎着爬起来,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撕下了一块裙摆。白色的布料上瞬间沾上几滴血珠,触目惊心。
没有砚台,却有着现成的笔墨。她手指蘸了一点血,在白色的布料上一字一顿地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