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树后面的一粉一绿看到若离终于落泪,一阵窃喜。粉衣女子掏出一个小瓶子,用手指在上面施了个法,若离的泪水便不着痕迹地随着风飘了过来,一滴滴地落到了瓶子里。
卫循亲眼看见了这一幕,更加确信那两个人不简单。他拔起身后的剑,一刀白光直奔二人躲着的大树。
“轰!”大树摇了摇,几根树枝落了下来。二人轻松一躲,白光便飞啊飞地飘远了。
卫循不甘心,脚下生风,飞一般地冲向粉绿二人。粉衣女子媚笑了一下,心里一动,她跑了一步,拦住一个还未走远的老农道:“老伯,你的钱袋呢?”
说话间,绿衣女子轻轻地吹了口气,钱袋一下子飞到了卫循的口袋里。粉衣女子便指着卫循道:“是他,就是他!”
老农的身后还跟了几个兄弟,听粉衣女子这么一说,便将卫循团团围住。卫循虽然会些法术,但仅限于对付鬼怪,对凡人无效。况且他身形消瘦,哪里架得住被四五个大汉挡住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粉一绿从眼前逃离。
若离这边依然沉浸在悲伤中,却擦干了眼泪。李羽儿还在安慰道:“别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已经决定偿还了,尽管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好。真是的,这件事不是都过去了吗,秦家也不追究了,到底是谁放出的流言?”李羽儿抱怨到这里,忍不住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我还能毁自己的名声不成?”楚淮安没好气地说了一声,随即道,“别总搞阴谋论,人家说得也对,离儿总往秦家跑,难免会有人看见。算了,离儿,你别难过,别说终身不嫁这样的傻话。大不了以后换个身份,你放心,爹一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秦家?若离听爹娘提起,突然想起一事:既然大家认定她和秦端有私情,才来她家门口闹了一通,那秦家那边……想到这里,若离顾不得一身狼狈,快步往秦家那边跑去。
“离儿,你去哪儿?”李羽儿忙问道。
“去秦家!”
“不要!”李羽儿挡在她面前道,“正是风口浪尖上,你现在去秦家,不是坐实了你和秦端有私情?”
“不管那么多了,”若离坚持道,“秦家二老刚失去儿子,又都病倒了,经不起他们闹下去了。求求你们,让我去吧!”
楚淮安走过去,说道:“行啦,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若离道,“这件事因我一人而起,爹爹就不要再牵扯进去了。更何况山路崎岖,您的腿脚又不好,还是我自己去吧。我去过好几次,对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说完,她不再理会爹娘,快步离开。
楚淮安的腿确实有点残疾,是年轻的时候出兵打仗受的伤。亏得焦仲安妙手回春,虽然没有完全治愈,但走起路来基本和正常人无遗,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焦仲安年轻的时候也是当朝才子,尤其在医术方面造诣颇深。他和楚淮安,当时被并称为“二安”,楚淮安辞官后,焦仲安不久也退隐,二人这才知道是同乡。当时这莲藕村还火了一把,因为“二安”都住到了这里。好多有儿子的家庭听到消息迁了过来,说让儿子长大后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为师。
然而,他们既然归隐了,就不再过问世事。任凭那些人家怎么哀求,楚淮安一个徒弟都不收。即便是对自己的女儿,他也不指望她成为一代才女,而是放任她自由成长,以她自己觉得对的方式。
焦仲安倒是收了两个徒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的妻子早早去世,从此便无心再娶,把心思全部放在了两个徒弟上。大徒弟继承了师父的聪明和好学,成为了让他满意的接班人。可小徒弟却不务正业,学什么都是半吊子,后来居然受路过的一个老叫花子蛊惑,说要去修仙,从此偷习禁书,不务正业。焦仲安觉得他给自己丢人,便把他赶了出去。
这“二安”年轻的时候,由于政治立场截然相反,整天斗来斗去,却始终分不出胜负。归隐之后,没了恼人的隔阂,二人居然惺惺相惜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会儿听说楚淮安受了污蔑,焦仲安也赶了过来。但众人来楚家闹事的时候,焦仲安正在给人看病,故而来迟了一些。这会儿若离刚走,楚家夫妻刚要回去,就被焦仲安叫住了。
“楚老弟,我来迟了。”焦仲安道。
楚淮安刚刚被季昶当众割袍断义,又目睹女儿和好友决裂,已经对友谊不再抱有希望。这会儿看到焦仲安,便没好气地说道:“也来和我绝交吗?请便!”
“别把我想得那么小气好吧?”焦仲安不怒反笑,“别人不信你,我和你斗了半辈子,又做了半辈子兄弟,我会不了解你?”
李羽儿见他们依然如故,便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去准备些酒菜。淮安被人众人误会,难得焦大哥肯理解。你们兄弟,也好久没喝一杯了。”
“对对对,”焦仲安道,“弟妹辛苦了!”又转向楚淮安道,“令爱的事情,兄弟我虽然不知道真相,但仅凭她对秦家那份责任心,就令焦某佩服。你放心,别人不娶她,我那个大徒弟,焦世齐,你见过吧?一表人才!你要是愿意,等这件事情过去,我就为你做主,他小子不听也得听!”
“嘿嘿,难得焦兄深明大义。”楚淮安感叹道,“之前我是怨恨过,为什么我楚淮安会命中无子。如今看到女儿这么懂事,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以后,离儿就是我唯一的女儿,亲女儿!”
焦仲安调笑道:“瞧你这话说的,离儿本来不就是你的女儿嘛!你就别挑了,我女儿要是活到现在,我才不收那么多徒弟。就一个焦世齐,给我当女婿!”焦仲安的妻子是因为难产去世的,一尸两命,女儿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