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此之好
十天后。
清晨,太阳早早升起,温暖的光芒并没有将深冬的冰冷驱赶,反被压下。
“姨娘,您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吗?”应天临身上穿着新衣服,可爱的脸上尽是要过年的兴奋。
“好看,天临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陌寒微微一笑。
应天临歪着头望着陌寒半晌,突然问道:“姨娘,过年了,您为什么不送临儿东西呢?”父皇,母妃,还有大臣们都送了许多的好东西。
陌寒微怔,失笑,想了想,从怀内拿出了一块蝴蝶玉佩,望着玉佩良久,才将它放在了应天临的小手里,“天临,这是姨娘的娘临死前送给姨娘的,是姨娘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把它送给你,你要好好保存,知道吗?”
应天临拿起蝴蝶玉佩放至在太阳底下,猛地发出一声惊呼:“好漂亮的蝴蝶呀,虽然不会飞,可是会发出好多光芒呢。”
陌寒微微一笑。
“姨娘,您放心,天临定会珍惜的。”应天临甜甜一笑。
陌寒点点头,望着应天临天真的小脸,在这一瞬间,心底闪过个念头,她也好想有个像天临这般可爱的孩子,真的好想啊,这样,她应该不会再孤独了,这样,冷宫里也应该会有笑声了,这样,她这一辈子也会有个依靠了。
“父皇——”应天临的呼唤将陌寒的心思拉回。
“天临,昨天师傅让你写的字可写完了?”皇帝望着应天临的目光满是宠溺。
“写完了。”
皇帝点点头,抬眸,见陌寒正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新衣服送来了吗?”
“送来了。”
“合你的意吗?”
“很好。”
“朕刚下了朝便来这里了,等会要去御书房批折子,今夜在这里用膳。”皇帝道。
“好。”
正午时分,猛烈的太阳光终于将深冬的寒冷驱走了一些,很多无事的宫女纷纷站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叨唠着宫里的平常事,而在景仁宫里,所有的宫奴们则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们裁衣局的人是不是都不要命了,娘娘的衣服竟然这么晚了才送来?”方一才看了眼苏晴柔的脸色,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奴喝道。
“请娘娘息奴,奴才们也是奉了旨办事的。”
“奉了什么旨?”苏晴柔娇柔的脸上已带霜。
“十天前,内务府的小公公带了几匹布料来,说是皇上下旨给废后做的,而且还特别提示,定要先做出这些衣服来。五天后,奴才们便做好了这些新衣,之后,奴才们开始做皇上的新衣,这才,这才……”裁衣局的宫奴小心翼翼地道。
“又是废后?”苏晴柔身子微颤。
“还不下去?”方一才踢了那宫奴一脚。
“是。”宫奴不敢喊痛,更不敢去抚被踢痛的地方,匆忙起身便离去。
“娘娘,看来废后很得皇上的宠啊,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啊,您再不阻止,那废后可真要翻身了。”方一才佯装苦恼。
“不,绝不,皇上是我的,这景仁宫也是我的。”苏晴柔眼底有些疯狂。
“娘娘,您何不?”方一才做了个杀的动作。
“这真行吗?”苏晴柔慌乱之余,心底开始犹豫。
“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在这皇宫里有什么不行的?”方一才躬身道。
“二皇子,您回来了?”寝宫门外,春儿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应天临一蹦一跳地进了来。
“不。”一见到心爱的儿子,苏晴柔陡然摇头,“我不能这么做,为了儿子,我说什么也不能冒这样的险。”
“可是娘娘?”
“你先下去吧。”
“娘娘?您若不下狠心,就晚了。“
“下去。”
“是。”方一才只得恨恨地离去。
“娘。”一走进寝宫的应天临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撒娇,“儿子好想你。”
“才半天没见就想娘了?”苏晴柔心底虽还有些慌乱,但一见儿子,心绪便平静很多,又见儿子这般讨人喜爱,不禁失笑。
“当然了,临儿最离不开娘了。”应天临嘻嘻一笑。
“甜言蜜语。”苏晴柔温柔地一笑,“看你,玩得满身是汗,新衣服都脏了,快换下。”就在她脱开应天临的外衣,瞧见儿子胸前那蝴蝶玉佩之时,脸上的笑容一僵,“临儿,这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姨娘给我的。娘,这蝴蝶好漂亮,是不是?”应天临把玩着胸前的玉,爱不释手。
换着衣服的手一僵,苏晴柔强笑道:“临儿很喜欢姨娘,是吗?”
“嗯,喜欢得不得了。”
“为什么临儿会喜欢姨娘呢?”
“娘不喜欢姨娘吗?姨娘长得好漂亮,对临儿也好好。”应天临自是不知道他母亲对陌寒的恨。
“那娘呢?娘就长得不漂亮,对临儿就不好吗?”
“当然也好了。”
“那娘和姨娘你喜欢谁?”
应天临低头想了想,无邪地道:“临儿都喜欢。”
苏晴柔的身子一僵,“不行,你只能选一个。”
“选不出来。”应天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一定要选。”
“好难选哦,”应天临耷拉着小脸苦思,半晌,他双眼一亮,道:“娘,儿子在冷宫那里玩时喜欢姨娘,在景仁宫里喜欢娘,这样好不好?”
“那如果你不在冷宫,也不在景仁宫里,会喜欢谁呢?”
“娘,您今天好奇怪哦。”
“回答娘,临儿。”
“临儿真不知道。”应天临眨眨可爱的眼睛。
“是吗?”苏陌寒心中苦涩,摘下儿子胸前的蝴蝶玉:“临儿,这玉很贵重,娘先给你保存着,好吗?”
“好,姨娘也说过,这玉是姨娘的娘临死前送给姨娘的。娘,您要替我好好保存哦。”
“好,你去外面玩吧,春儿,不要让二皇子受伤。”
“是。”
“临儿,别玩得太累了,知道吗?”
“儿子知道。”应天临面露兴奋,转眼间便溜得不见了踪影,春儿忙跟上。
苏晴柔痴坐在宫椅上,注视着这蝴蝶玉良久。她记得这玉,价值三座城,是陌寒母亲的陪嫁品。小时候,她偷望过几眼,好几次,她都想偷偷摸一下,没想到,她竟会将如此贵重的玉送给临儿。“啪啦——”一声,猛地,她将玉摔在了地上,顿时,玉的残片碎满了一地。苏陌寒,你想用这块玉收买我的儿子吗?休想!
就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雪,寒风吹过,雪花四处飘洒,美丽万分,只是夜间的美丽总让人会有一丝的惆怅。
落霜宫内。
两人静静地吃着饭,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语言。吃完后,陌寒开始收拾碗筷,皇帝在一旁帮忙,当一切忙完,夜,更深了。
“又下雪了。”轻推开窗门,望着窗外细细的雪花,皇帝感叹,“年关将近,不知道百姓们这个年会过得如何?”
“你是个好皇帝。”
皇帝一怔,两个月来,这是第一次,陌寒主动开口说话,“没想到你竟会赞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拿过桌上还在缝制的衣服,陌寒开始穿针引线。
“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在这里,我是我,而不是朕。”在这里,锦衣玉食离他远去,朝廷、后宫的权术之争,名利之争像是尘封在了记记里,留下的只有真实的平凡,放下负担的解脱,皇帝幽幽一叹。
“这里的日子是很平静,只不过让人孤独。”
皇帝一怔,“有我在陪你,你还会孤独吗?”
两人的目光相视在一起,陌寒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的情意。
“陌寒,我们重新开始吧。”皇帝真诚地道。
“没有一丝的介怀吗?”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一句话,她不信他,然而,却心动。
“有,但我会努力放下这分介怀,坦然地去接受它,我们都已不小了,我对你的喜欢亦真实,因此,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喉中微涩,陌寒低头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头,沙哑地开口:“今夜,你能留下吗?”
“嗯,今夜我留下。”
陌寒眼底浮起了雾气,却是紧咬着下唇强压下了心中的酸涩,这一句话,她等了五年,足足五年,这五年里,她饱受的不平与委屈已不是几个字能概括。
“朕对不起你,想哭就哭吧。”不是我,是朕,应修门在以一个皇帝的身份道歉。
这晚,是一个迟来了的洞房之夜,没有大红喜字,没有手肘般大的红烛,也没有喜娘,喜洒,喜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室的清冷以及那双火热般的眼。
景仁宫。
“娘娘,内务府的人来说,皇上今夜要在御书房批折子,就不过来了。”春儿禀道。
“不来了?”正在打扮的苏晴柔一怔,“可皇上不是翻了我的牌子吗?”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呢。”
苏晴柔皱起了眉。
此时,一名小宫女从寝外走了进来,福禀道:“娘娘,方公公说有要事要禀娘娘知道。”
“让他进来吧。”
“是。”
不一会,方一才匆匆进了来。
“方一才,有事吗?”苏晴柔摘下精心挑选出来的耳坠丢在小柜子上,道。
“娘娘,奴才得知消息,皇上今夜并没有在御书房批折子,而是去了冷宫。”
“去了冷宫?”苏晴柔神色一凝,恨恨道,“皇上夜夜都去冷宫,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今夜不同,看李得胜的架势,皇上是要安寝在那了。”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凝洁,好半晌,苏晴柔才发出了声音:“你再说一次。”
“皇上今夜虽翻了娘娘的翻子,但却去宠幸了那废后。”方一才道。
“方公公,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一听方一才所言,春儿嗫嚅地望了方一才一眼。
“奴才是实话实说。”
“娘娘,您去哪?”见柔妃娘娘突然起身,跌撞地朝宫外走去,春儿惊诧地道。
“我不信皇上会这么对我,不信,不信,我要去冷宫。”话音未落,柔妃人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月光如练,银丝倾泻于天地之间。
李得胜领着十二名太监站在冷宫门前,毕恭毕敬。当见到白花林中出现的三人时,李得胜目光一凛,对着身旁的太监道:“你领着十人前去阻止凡是要在冷宫闹事的人,不管那人是谁。”
“是,你们跟我来。”那奴才领着十人前去。
当走至那人面前时,福道:“娘娘止步,皇上有旨,任何人没有皇上的旨意,皆不能进冷宫百步之内。”
“放肆,你没眼睛吗?这可是后宫之主柔妃娘娘。”紧随在柔妃身侧的方一才骂道。
“方公公,你糊涂了吗?宫里后位可是空了三年了,柔妃娘娘也只是暂代皇后之职而已。”奴才道。
“方一才,给我掌嘴。”见这奴才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苏晴柔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厉声道。
“是。”方一才刚要举起手掴下巴掌便被两名太监阻止。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苏晴柔愕然地望着将自己包围的十名太监,气得娇脸泛白。
“方一才,你竟敢不顾皇令,来人,押回内务府打三十大板。”此时,李得胜出现在了方一才的身后,漠然地道。
“娘娘救我。”方一才一见这仗势,心中不禁开始慌乱。
“李得胜,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你竟敢在我的面前如此嚣张,就不怕我让皇上治你的罪吗?”苏晴柔厉声道。
“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
“我不信。”
“娘娘若不信,明天可以问皇上。早在三年前,皇上就下过令,闲杂人等不能进入冷宫。”
“那个命令是因为废后****,怕她惑乱宫闱,但现在……”
未等苏晴柔说完,李得胜便道:“娘娘,不管如何,既然皇上没有废除这条旨意,奴才就得遵守,请娘娘回宫吧。”
“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执行命令?”李得胜侧身对夹着方一才的两个奴才道。
“是。”
“李得胜,你若敢打我,定会遭天打雷霹……”方一才的叫声消失于白花林中。
“娘娘,我们回去吧。”向来胆小的春儿一见这阵仗,轻扯了扯柔妃的袖子。
“我不走,我一定要去见皇上,一定。”苏晴柔紧咬着下唇,猛地,她大叫:“皇上,皇上——”
“娘娘,您再怎么叫也没有用,皇上安歇已有一个时辰了,您所担忧的事应该早就发生了。”李得胜的嘴角浮起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陌寒娘娘,您等了三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娘娘?”见柔妃娘娘突然不吭声,春儿心中一慌。
“呵呵……呵呵……”蓦地,苏晴柔轻笑出声,直至笑出了眼泪。苏陌寒,你终于成功了,成功地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你真狠,不仅要夺走皇上的注意,竟然连我的儿子也要收买。
“娘娘?”春儿担忧地道。
苏晴柔转过了身,一步步朝林外走去,不,她还没有输!没有!只要她待在冷宫一天,她就没有输,耳边响起方一才以前所说的话,娘娘?您若不下狠心,就晚了,是啊,她若再不狠心,就晚了,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天边已微亮,清晨的寒气令在门外站了一夜的李得胜等人打了个寒颤,一夜未睡的他们此刻早已哈欠连连。
“什么时辰了?”李得胜问一旁的小太临。
“禀公公,已是卯时了。”
已经卯时了?皇上该上早朝了,李得胜俯身在寝宫门外听了听,里头并没什么动静,显然里面的人应该还是在熟睡当中。
“公公,要奴才叫皇上起床吗?”小太监问道。
李得胜挥挥手,“今天天冷了些,再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睡一会儿吧。”
“是。”小太监低了一会头,又道:“公公,您说废后娘娘会再住进景仁宫吗?”
“那还用说?”李得胜想也未想,便肯定地道,“这三年来,皇上若要立后,怕早就立了柔妃娘娘,但至今后位空悬,看来,这三年里皇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惦记着娘娘的,要不然为何隔了三年又临幸冷宫呢?”
“公公说的有理。”小太监点点头。
“说得没理还能当上这内务府总管吗?”李得胜嘴角一乐。
而此时在寝宫之内,陌寒怔望着眼前的俊颜,想起昨夜,绝色的容颜飞上两朵红云,但一想起自己这几年来所受的苦,羞涩被伤痛取代,只是静静地望着沉睡中的皇帝出神。她该相信他一次吗?
陌寒,朕不会恢复你皇后的身份与地位,无法抹平你的不平与委屈,你的一切,注定沉淀,但朕,相信朕,这一次,朕真的想与你重新开始,就在这里。
如果她再次相信他,那么,她的委屈与不平就只能埋在心底深处,她的恨也必须放下,她做得到吗?很难吧。可是,重新开始?她是如此心动……是啊,心动,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虽然是在冷宫里,但只要他像现在这般待她,她应该会满足的,她真的渴望……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皇帝睁开了双眼,当见到陌寒深深地望着自己出神,一笑,昨夜他要了她很多次,震惊于自己对她的需要,却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陌寒淡淡摇头,“没想什么,皇上该早朝了,让陌寒为你更衣吧。”努力试着放下心中在意的一切吧,只让心去感受,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一次。
“昨夜你累坏了,我自己来。”皇帝起身,见陌寒脸上红霞一片,朗声一笑。
笑声惊动了门外的李得胜,只听李得胜道:“皇上,奴才要进来服侍您上朝了。”
“进来吧。”
瀑布飞流直下,轰隆的鸣声使得四周围见不到野兽出没的痕迹,瀑布四周围的参天树木将这里隔绝成了一个小天地,非常清幽。
应修立直立于瀑布边上,任瀑布的水珠溅湿了他的衣摆,冰冷透骨的湿意入侵他的肌肤,他仿如未觉,只是紧抿着薄辱,望着底下的瀑布出神。
直到一名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属下王堂见过门主。”
“什么事?”
“禀门主,皇帝在昨夜临幸了落霜宫。”
应修立的身子一僵,点头,“知道了。”这是他要的结果,只有让陌寒了却了心底的渴望,她才会真正地死心。
“另外,宫里有人在打听暗门的事。”王堂道。
“哦?”暗门不仅是辅助朝廷管理江湖,也有着自己的生意,那便是暗杀。江湖人只知道暗门是有名的杀手组织,并不知道暗门与朝廷的关系,就连皇宫里也只有皇帝一人知道而已,所以,时常会有皇宫里的人找到他们办事。不过这些向来是由王堂负责,一般情况下不必禀报于他,能让王堂出口的人,应该有些不寻常了,应修立问道:“是谁?”
“一个名叫方一才的宦官。”
应修立目光一深,“方一才,不就是以前的内务府副总管?现在可是柔妃面前的红人。”
“门主,要属下做什么吗?”
应修立眼底闪过杀意,“他找暗门,自然是要买杀手杀人,你接下这笔买卖。”
“接下之后呢?”
“拖上一年,并且在宫里监视柔妃的一举一动,若她做出不利于陌寒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景仁宫内。
苏晴柔不安地在寝宫内来回踱步,当捧着燕窝粥的春儿进了寝宫时,忙问道:“春儿,方一才回宫了没有?”
“禀娘娘,还没有。”春儿道,“娘娘,天怪冷的,吃点燕窝粥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苏晴柔挥挥手,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春儿放下了粥,见柔妃时不时地朝宫门外张望着,便道:“娘娘,方公公出宫也不过两个时辰,怎么说也得等到天黑后才会回来,先吃点东西吧。”
苏晴柔摇摇头,“先搁着吧。”
“是。”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匆匆进了寝宫,福禀道:“娘娘,奴婢见到皇上朝这里来了。”
“皇上来了?”苏晴柔一怔,脸上一喜,忙对着春儿道:“快,春儿,替我打扮打扮。”
就在苏晴柔盛装打扮好一切时,皇帝也没有进来,便问方才的小宫女道:“你不是说皇上朝景仁宫来了吗?怎么还没到呀?”
“奴婢是见到皇上朝这里来了。”
“那还不快去看看。”
“是。”小宫女忙跑了出去,当回来之时,脸上已有了紧张不安之情,嗫嚅道:“娘娘,皇上只是路过景仁宫而已,皇上朝白花林去了。”
“啪——”小宫女话音刚落,脸上已挨了苏晴柔一巴掌,“你的眼睛是瞎的吗?”
“娘娘息怒。”春儿怜悯地望了抽泣中的小宫女一眼。
“还站在做什么?滚出去。”连日来累积的愤怒在这个时候爆发,苏晴柔厉声对着小宫女道。
“是,奴、奴婢告退。”小宫女已经被吓得结了巴,慌张地退了出去。
见主子的胸口气得起伏不定,春儿忙泡了杯上等的牡丹花茶,“娘娘,别气了,喝口热茶吧。”
“砰!”春儿刚泡的花茶被苏晴柔打翻在地,溅出的滚水烫了春儿满手,春儿只是紧咬着下唇不敢喊出声。
“哟,娘娘,怎么生这么大气啊?”方一才一进寝宫便见这场面,躬身至苏晴柔面前赔笑道。
“方公公,你可回来了,娘娘正惦记着你呢。”一见方一才,春儿赶紧道。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苏晴柔的怒气显然还没消去。
方一才有所顾忌地望了春儿一眼,苏晴柔顿时会意,“春儿,你先下去。”
“是。”
春儿一走,苏晴柔便催促道:“快说,事情怎么样了?”
“娘娘,暗门的人不好找,奴才托了好些外面的朋友才找到了与暗门接头的人。娘娘放心,他们已经接下这单买卖了。”只不过在这单买卖中他又加了李得胜一个人,方一才心中冷笑。
“那他们什么时候下手?”
“一年之内。”
“什么?要一年?”苏晴柔一愣,“你不是说这个暗门是江湖上下手最准最狠最快的组织吗?怎么要一年?”
“娘娘放心,虽说是一年,那也是他们口头说说而已,实则三天就行了,您就等着废后消失吧。”
“那我就放心了,没人知道吧?”
“奴才做事一向谨微,娘娘大可放心。”
“那就好。”苏晴柔点点头,半晌过去,她又道:“方一才,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狠了?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啊。”
“怎么会呢?娘娘仁慈,念着废后为姐,可那废后勾引皇上之时可想过您是她妹妹?”方一才佯叹。
“是啊,她勾引皇上,还想收买我儿子,如此恶毒,我还须对她仁慈吗?”苏晴柔的眼底再次涌出恨意。
晴朗的夜空中突然闪过一个响雷,瞬间,星空被蒙上了一层乌云。
靠着桌子假寐的陌寒被这个响雷惊醒,当见到窗旁那道修长的身影时,浑身一僵。
“怎么,见到我有这么吃惊吗?”应修立含笑立于窗前,一头黑丝不驯地扬于身后,倍显邪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陌寒眨了眨眼,惊望了四周,见只有她们两人,跳动异常的心才稳了下来。
“我说过,下雪的日子我会来见你,现在虽没下雪,不过等会应该会下雪了。”
“你出去。”
“看来,有了皇兄你便不要我了。”应修立走近她,俯望着她渐变苍白的容颜,冰冷的声音里透着落莫。
“无耻——”陌寒紧咬着下唇,恨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应修立笑容无限惆怅,蓦地,他止住了笑,只是痴痴地望着这张让他疯狂的脸,轻喃:“陌寒,我爱你。”
陌寒一步步往后退,面对应修立的深情,眼底的戒备更浓。三年的相处,让她知道眼前的男子邪肆又狂妄,只要他想要的,他会千方百计去获得,在他的心中,没有善恶,也没有正邪,一切全凭兴趣。
“我会成全你。”
“什么?”陌寒一怔。
“从此后,我会离开皇宫,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成全你和皇兄。”
“是吗?”她不信。
“是,不过,你真的能忘了皇兄让你所受的委屈吗?”应修立双手抱胸。
“我的事不用你管。”
“还记得三年前我第一次在冷宫里要你时说的那句话吗?”
陌寒的脸瞬间灰白如土,三年前?
“我说过,是他允许我来这里的。”那一晚,他无意间吸入了朱苗苗的强劲****,摆平了三大长老后来到了冷宫,强要了陌寒。也就在那晚,为了使陌寒永远地恨皇兄,他说了一句谎话——“是他允许我来这里的”,他要的,是陌寒对皇兄永远的恨,见陌寒的身子微抖起来,应修立眼底闪过怜惜,再一次问道:“你真的能忘了皇兄让你所受的委屈吗?”
“不能。”不知道过了多久,陌寒终于开口,声音沉涩,“但我愿意给自己,给他一个机会。”因为她的心还没死。
“给你。”应修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手指般大小的圆筒,见陌寒狐疑地望着自己,道:“这是暗号弹,如果你改变心意了,打开它抛上天,我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什么意思?”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会对皇兄死心。”相信这个日子不会让他等太久,应修立暗忖。
“我不需要。”陌寒身子一僵。
“你就对皇兄如此有信心?”
“就算没有信心,我也不想见到你。”三年来,每当与这个男人同房,她对皇帝的恨便多了一分,然而现在,这些过往却成为了她的悔恨,终身的悔恨,陌寒望着应修立的目光充满了恨意。
应修立垂目,也把眼底的苦涩掩去,将暗号弹放至在陌寒一直用来放针线的篮内,“只要你不拿出它,我便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说完,打开门,离去。
门外,果然下起了雪。
冷风吹进,带进了雪花万千,烛光在冷风中摇曳不定。
陌寒冷冷地望着线篮内的暗号弹,久久,视线也未曾离开,直到皇帝的声音传来——“门开着不冷吗?”
“皇上?”陌寒失魂地望着眼前丰逸俊朗的男人。
“叫我修门,我说过,在这里,我便不是皇上,而是一个普通人,你的丈夫而已。”皇帝关上了门,将陌寒冰冷的身子拥进怀里,“怎么了?”
陌寒摇摇头,“我冷。”
“那就早点睡吧,批了一天的折子,我也累了,嗯?”
“好。”再次望了那暗号弹一眼,陌寒别过了脸,却没有将它丢弃。
“怎么回事?半个月过去了,为什么那女人还是好好的?”
景仁宫内,苏晴柔脸上已没有平常的娇弱,反是急躁不已,而方一才则是跪在地上,也是满脸疑惑。
“奴才等会就出宫找暗门的人问问。”
“不用问了,你再找别人试试,难道江湖上的杀人组织就只有暗门吗?”苏晴柔显然是失去了耐性。这半个月来,皇上天天上冷宫,压根就没有在景仁宫过夜,要不是她有天临,或许连白天也不会过来了。想到这里,苏晴柔对陌寒的恨已经极致。
“是,奴才这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