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许久的沉默。眼看天边的太阳即将落山,晨率先站起伸出纤细而有力的双手,“快起来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嗯。”雪低着头应了一声,将白皙而细腻的手伸向前方。在抓起雪的手的瞬间,晨感觉一道尖锐的刺在自己的掌心摩擦划过,心里不由得一惊,满脸露出惊讶的表情。雪站起来之后,迅速把手从那双温暖有力的手中抽离,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气氛又变得压抑了许多,两人只是这样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路上,雪将头微微地低下,双手背在身后,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掌心,不断地抚摸着手里的那道疤痕——虽然肉眼根本看不到,但是一摸就能感受到;如水般清彻的眼眸透出丝丝淡淡的忧愁。走着走着,突然一面肉墙堵在雪的面前。抬头一看,却是晨俊秀的脸庞。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他,如今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温柔地将雪藏在后面的左手与自己的手紧紧相握,一句话也没有说。原本因心事撅起的嘴角立即上扬起来,雪的内心升起一股暖流,“这样就好了吧,他还是那个他。”天色已暗,两人走到那条儿时经常一起玩耍的小路时,雪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眼里划过一丝阴影。
走过那几条小路又沿着闹市街区走了许久的时间,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清幽起来。一排排的小区和大吵大闹的街市变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别墅区。两人沿着别墅区走了一段路程,停在一个外表古老甚至有些破旧的别墅前,虽然家里经历了几番变故,但整体情况还是不错,再加上管家和佣人的细心打理,让这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别墅充满了别样的生机。这时正当六月,门前的薰衣草露出了淡淡的紫色,准备在这个夏季绽放属于自己的别样芬芳。
刚踏进家门,雪便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今天回来有点晚,我让黎姨把饭菜热了你们再吃。”说着秦晴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向厨房。“秦姨,我在外面吃过了,先回房了。”晨一边说着,一边噔噔噔地跑上楼去。看到晨的背影,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八年,他从来没有和妈妈吃过一顿晚饭,真不知道这气他要生到什么时候。不过想来也怪,妈妈嘱托他和我一起回家的事,他倒放在心里。“小姐,准备用膳吧。”衣着整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女仆将菜一道道端上来,“传闻近日有些奇怪的事,小姐这个周末最好也别外出才是。”“嗯,黎姨出去添置家用的时候也要小心谨慎才是。”雪语气平淡地说道,但拿着碗的左手却止不住的抖动,只能慢吞吞地将碗放在桌上,以前她向来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种奇怪的东西。平日里妈妈和阿姨们闲聊时总会谈谈一些怪力乱神的事,雪从来不参与她们的这些谈话,偶尔在招待她们的时候听到也只是一笑而过。“今天不怎么饿,刚吃一点就饱了。”雪苦笑着说,“我去看看妈妈吧。”雪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踏出一步,只听黎姨说“夫人在做祷告,小姐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为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雪向右走上旁边的楼梯,脑海里却想着前几日妈妈闲聊时说的话——“听说前几天莫名失踪的婉儿回来了。真是一桩怪事。”每每想到这里,雪的左手就有一股针刺般的疼痛。
躺在另一房间的少年,两眼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许久,不知不觉间竟留下了眼泪。平时玩世不恭的他只有在此时才能展现自己脆弱孩童的一面,——“晨,从今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爸爸逝世八年了,自己唯一记住的却只有这一句清晰的话语。离去的人无论做错什么总该被原谅,可是为什么这错事的后果要由活下来的人承担。没过多久,少年就因疲惫而睡着了。
“雪,我爸爸要娶那个坏女人。”男孩的脸上落下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无助地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可爱又白皙的女孩。这是他第一次向她哭泣,以前总是雪向他哭鼻子,他充当那个倾听哥哥的角色,但当今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像一只丢了魂的猫,女孩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别哭,说不定她是个好妈妈呢。”边说边用小手拿起手帕帮男孩擦脸,突然,女孩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把男孩从操场的草地上拉起,“对了,妈妈今天说有个叔叔会来家里做客,你也一起来吧。”男孩看到女孩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自己停止了哭泣,跟着女孩向操场的那头跑去。随着自己的快速奔跑,疲惫渐渐占据了自己的头脑;男孩并没有那么伤心了,好像一切的烦恼都被迎面吹来的风带走了。
两个小孩的弱小身影停在一栋紫色别墅前,女孩伸出白皙而柔软的小手拉着男孩,“走,妈妈见到你肯定会更加高兴的。”他来过这里好几次,记忆最深刻的便是阿姨那张温柔地笑脸,每次阿姨见到自己都会开心地做很多好吃的饭菜。男孩不由自主地想着要是她能当自己的妈妈就好了,这样不仅自己能和雪天天在一起,还能每天吃到温暖带有母爱的饭菜。
随着嘎吱的开门声,把男孩从幻想拉入了现实。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温柔端庄的阿姨后面。他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个画面,那个平时一贯严肃的男人在此时竟然露出少有的笑容。“晨儿,你怎么会到这里?”男人的笑容立即消失,露出一脸惊讶和吃惊的表情。“爸,你怎么会在这里?”男孩眼睛里含着泪光反问道,随即用手指着那女人,“她就是你在外面的女人?秦姨你怎么会是这种人?”“小晨,听阿姨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女人听到这话用一脸吃惊无辜的表情解释道。看到这场景,男孩心中感到更加难受,甩开女孩的手就往外面跑。男人愧疚地说,“秦晴,看来我该和晨儿说的,今天就不能在这吃饭了,我先追晨儿去。”说完,也往外追去。
整个客厅只剩下站着的母女,两人都愣在那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饭菜都做好了,夫人。万爷怎么不在?”女管家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片沉默。女人立即反应过来,“说来话长,黎姨你先照顾雪儿吃饭,我出去一下,回来再说。”女人急忙穿上外套向外面跑去。
“黎姨,妈妈真的和那叔叔在一起么”女孩眼里含着泪水抽泣地说道。管家的眼神闪烁迷离,神情有一丝慌乱,这是女孩第一次看见她失去了往日镇定的表情。“小孩子别问这些事,快来吃饭吧。”管家命仆人把饭菜一道道端了上来。
女孩嘴里吃着饭,心里却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一小碗饭还没吃完,便说自己已经饱了。洗漱完也没有去睡觉,女孩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归来的妈妈;可惜不过一会,便疲倦地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管家看到这因寒冷而微微蜷缩在一起的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女孩抱上楼去。
下了楼,管家依旧在亮着灯的客厅坐着,心里若有所思,但脸依然朝向前方望着。
那是凌晨两点整,黎眉至今都记着那个时间。咚咚的敲门声听得人发慌,自己深呼一口气平静心情露出往日镇定自若的样子,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去。谁知黎眉一开门便看见夫人一身的血迹,手里还牵着平时经常来做客的小晨。黎眉看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也没多问,也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传到仆人那里,赶忙将夫人的衣服换了,领着夫人到浴室洗漱。接着,她带着小男孩去平时客用的浴室洗漱,因为家里没有男孩的衣服,只好把前几天买给小雪的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给他穿。男孩洗漱完出来,穿着小雪的白衬和牛仔裤倒也显得更加俊俏了,唯一不足的是上衣有点瘦,长裤倒穿成中裤了。黎眉将他领到客房,缺见男孩像失了魂似的,呆呆地坐在床上,眼里还有泪花在打圈。
一周后,报纸刊登了一章令人惊讶的头版,“万世集团董事长万威车祸身亡,遗产全数赠给一秦姓女子。该女子疑似万威秘密情人,万威死后儿子也托付给该女子。”一时间,人们对于这个消息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