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十年。所有人对仓洛尘又敬又服。
可经过今日一站,所有人的敬服之中又增加了一种畏惧。
这余阳峽的守军多是打了半辈子的仗,却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将领有这样的手段。
即便水淹火烧的是敌国的士兵,即便众人心中大喊痛快,但那哀嚎之声震耳欲聋时,任何人的心中有会生出惧怕与异样的情绪。
至始至终,仓洛尘都一直冷冷的看着那火光中挣扎的北疆士兵,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皮肉烧焦的焦糊味。
她知道这一战过后,又会有多少人在背后对她编排非议。
她说:“我只是想要我的兄弟,尽可能的活着。”她的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但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胡权与白化却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话中没有她惯有的凌厉,没有她平日里的沉稳,更像是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面对乱世烽火时,悲悯苍生却又不得不以杀伐而定苍生时的深深的无奈感。
白化看向仓洛尘:“我懂。我们,都懂!”
胡权亦看向仓洛尘:“有将如您,余阳峽三千守军之幸,越国万千将士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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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洛尘早先命王木带人夜中在城外挖好的深坑,开战前夜又命人将火油与一半干柴一半湿柴扔进了火油中。
所以火箭一落,瞬间燃起了坑中的火油与柴火,不但火光冲天,湿柴更使得烟雾呛人难以喘息。
这一站,仓洛尘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战事还未真正打响,北疆军先被水淹,刚刚爬上岸怀着满腔愤怒整军正准备攻城时,仓洛尘的火箭让北疆军所有的愤怒都融入了大火中。
大火不停,但却有被逼红了眼的北疆士兵宁肯冲着大火也要冲出包围向城下攻来。
仓洛尘一手轻抬,胡权当即会意高喝:“投石器准备!”
余阳峽守军士气满满,大石瞬间装入投石器。
北疆军一万士兵,应是用尸体将火龙压出一道缺口,越来越多的人冲了出来。
仓洛尘眸光如深潭般不动无波,右手轻抬。
随着她的右手落下,胡权高喝一声:“放!”
脸盆大的石块落如雨下。
余阳峽城本就地势高于下方,圆石落下将愤恼的北疆士兵砸成血浆,而圆石又骨碌碌的滚去丈许,蜂拥而来的北疆军顿时溃散。
此时,战事方才堪堪打响而已。但北疆军却已被灭掉了三分之二!
余下的几千人已经溃散无阵,余阳峽守军又士气大振,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无需仓洛尘指挥,她便如雕像一般,立在城楼之上,立在这大越国第一道关卡之上,立于这她一手建立的小城之上,立于所有余阳峽守军之前。
此刻的余阳峽城就像一艘乘风破浪的大船,而仓洛尘,就是那一尾标杆。
正所谓穷凶极恶,北疆军被逼到全无退路,只有拼死一战。
不惧生死之人,是最可怕的猛兽。
一直八面不动的仓洛尘,抽出了腰侧的长剑,长剑直指北疆,凌厉杀伐之气于身:“犯我疆土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