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从北疆一路追击到余阳峽边境的追兵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他们死在了那个被众人嘲笑脑子不好的呆傻丑陋的奴隶手中。
处理完了北疆追兵,顾全真又回头看仓洛尘。
只见她拿着个水囊咕咚咕咚的灌着水。一身破衣烂衫比难民还不如,手脸衣服上都是血,但看样子应该没受什么重伤,脚上那一双靴子,靴筒还在,但脚指头却露在了外头。
顾全真上前心疼的一拍仓洛尘的肩:“受苦了孩子。”
顾全真向来力气大,这一拍不要紧,仓洛尘顿时腿一软差点倒下去。
顾全真一把拽住她紧张的问:“受伤了?”
仓洛尘摇了摇头,有点有气无力的问:“有吃的么?”
顾全真愣了一瞬,继而哈哈大笑,看这小子一身狼狈还以为受了伤,敢情是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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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洛尘上了马,顾全真等人出来巡逻边防没有带吃的,仓洛尘只能干喝水。
命人去追回了那几个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的奴隶。
那个一直背着白化的大汉,看见前头与越国将军骑马并头而行的仓洛尘,不禁问那带他们回来的骑兵:“这位军爷,前头那位……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骑兵看了一眼仓洛尘的背影,当即一笑道:“在这里哪有人不知道他。”
“那他是你们的官儿?”那大汉边走边好奇的打听。
骑兵摇头:“不是,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大汉听了又想了想问:“不是你们的官儿,怎么跟你们的将军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
那骑兵被问的有点不耐烦了:“话那么多,他的事情不是你能打听的,赶紧走。”
白化一直听着大汉和骑兵之间的对话,他又何尝不好奇仓洛尘的真正身份。
但即便她是越国的军官也好,是普通百姓也罢,在仓洛尘折返回来,将重伤的他从那个圈牲口一样的栅栏中救出来的时候,白化就认定了仓洛尘。
他心里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把自己一起带出北疆,凭借仓洛尘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简直轻而易举。
这一路的奔波疾苦,全都是因他而起。这一路白化都在想,自己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穷书生,又被卖成了一个连牲畜都不如的奴隶。但她为什么会来救自己?
如果这个问题问仓洛尘,恐怕她也无法回答。
也许是因为一个并没有说出口的承诺,也或许因为一块被捏碎了的杂粮馒头而已。
回到余阳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进入城门的那一刻,白化不禁仰望城楼之上余阳峽那黑漆大字。
日光西落,将天边的云染成了红色,也为这一座小小的城池镀上了一层金黄色。
余阳峽三个字仿佛闪着金光一般耀眼夺目。
仓洛尘在前方的马背上回头看向白化,蜡黄的脸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那笑容好像在说:“看,我终于把你带出来了。”
也许是被仓洛尘那明朗的笑容感染,也或许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乐,这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化,这一刻也露出了笑容。
白化对自己说,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又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