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天还未亮,仓洛尘便已等在了城门外。
灰暗的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久等之下打湿了发髻与眉眼,长衫上也沾染了一身水汽。
黎王在仓洛尘面前下了马车,仓洛尘上前两步:“卿嵘。”
见仓洛尘一身水汽显然是久等已久,黎王有些惊讶:“你等了很久……”
“我怕若来晚了你已经走了。”仓洛尘并未在意被淋湿的自己,而是从马上取下了一个小包袱交给黎王:“你走的太急,我来不及为你准备礼物,里面大的盒子是送给卿嵘的母亲的,小盒子是送给你的。”
黎王含笑接过包裹想要打开,却被仓洛尘制止了:“雨天路滑道路不好走,还是早些赶路吧,回去马车再看也不迟。”
黎王没有道谢,而是将包裹交给了随从,继而从腰带上解下了一枚玉佩递给仓洛尘,笑容温润:“礼尚往来。”
这枚玉佩仓洛尘在北疆那一次相遇时便见他一直带在身上,这次来嘉云关依旧随身佩戴,想必是极为珍视之物,仓洛尘推拒:“我那并非什么名贵之物,不必如此的。”
黎王不顾仓洛尘推搪,握着她的手腕将玉佩塞到了她的手中:“收下,好吗?”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世俗的价码去衡量价值的。
黎王紧紧握着仓洛尘手腕的手有些凉,却很舒服,好像一弯清泉从手腕流过,一丝清凉沁入心间。
“可是……”仓洛尘还想推拒,黎王却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合上,紧紧的包裹着那块玉佩。
微凉的大手中握着温热的小手,小手中紧握着他的玉佩。
仓洛尘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怔愣,黎王的笑容依旧浅淡而温润:“我等你。”
“等我?”
“嗯,在羌国……等你。”
仓洛尘的手背上还残留着黎王掌中的沁凉,但他的马车却早已缓缓缩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了依旧下着如毛细雨的灰暗天空下。
仓洛尘看着手中的玉佩,温润的玉色,只雕刻着一个卿字,在角落中还有一朵象征着羌国国都的图腾。
似乎每一次与他相遇到分别都是这样的来去匆匆,明明是两个不那么相熟的人,却偏偏如同相交多年的好友。
似乎有很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却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还有,还有在他转身时听到的那一声轻念,是风雨中的幻听还是自己的臆想,或是当真从他口中而出。
那一声“九瑶”。
仓洛尘抿了抿唇,想来定然是这几日神经太过紧张而听错了的……
他说在羌国中等着她,可对现下的仓洛尘来说,那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承诺。
仓洛尘收好了玉佩,随手擦了一把眉眼上的水珠,翻身上马与他向相反的地方而去。
即便是朋友,即便是亲人,即便是挚爱之人,却终究逃不过离别二字。
人生在世,难免相逢与离别,心胸豁达,才能够活动更轻松自在些。
缘之一字,有深有浅,远来固然可庆,缘散何须哀怨,懂得随缘者,心无挂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