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突然问起余阳峽与嘉云关一战,仓洛尘如实回答:“余阳峽微臣为守将,嘉云关微臣为先锋。”
战报上老皇帝自然早就知道这些:“余阳峽你率三千守军灭北疆两万精锐先锋,可当真如此?”
这战报报上朝廷之时,所有人震惊之余,百分之八十都怀疑这军功夸大其实,唯有越君正一个人力挺仓洛尘。
他只对皇帝说了一句话:“若是父皇见过仓洛尘,就不会有所怀疑了。”
如今老皇帝终于见到了仓洛尘,看着殿中低眉敛目却身姿笔挺如松的少年,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看到了那个也是在这上书房中立下誓言,此生相随绝不叛离的英武汉子。
只是,眼下的仓洛尘比当年的仓问生更加清隽,性子更加沉稳,但那刚直的性子确实像极了当年的仓问生。
“余阳峽那一战,你打的很好,嘉云关也一样。有乃父之风。”老皇帝淡淡道。
“多谢皇上夸赞,但微臣不敢居功。微臣不过是听命于上,做了一个边关将士应为之事。更何况余阳峽守军四日苦战,血战最后三千兵将只剩百人,几千将士身死边关永生无法再回故土。所以,余阳峽的胜利,是那些伤亡的将士用血和生命换来的。”
说起这些,仓洛尘的面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日余阳峽城楼之上,第一缕阳光洒下城楼,那遍地尸骸堆积如山,断臂残肢数不胜数,血水入土三寸,横流成河的惨烈情景。
一向淡定自若的她,语声中难以抑制的带着些许哽咽,眼眶微热。
她低下了头,闭口不再言语。
一直在旁静默不语的越君正,看到此刻的仓洛尘,那双纤长如玉的手不自禁的紧成了拳头。他没有亲眼见到余阳峽城外的惨烈,但能让仓洛尘这样一个淡薄隐忍的性子如此动容,不难想象当日的地狱般惨状。
皇帝的眸光一暗,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仓洛尘缓了缓情绪,抱拳一礼:“微臣殿前失仪,望皇上恕罪。”
“无碍。你与你父皆是仁义之人。战场之上领军将领不但要勇猛无匹智勇双全,更要有一颗仁德之心,方不会被杀戮迷乱了心智。”
老皇帝这番话说的,不似方才那般闲闲而谈。
仓洛尘恭谨抱拳再一礼:“微臣谨遵圣上教诲。”
老皇帝点了点头,继而忽然问道:“如今边关战局稳固,有你父镇国大将军镇守于边朕也无需多虑,你年少有为却也需多家历练,朕身边也正值用人之时,欲留你都城为任,你可愿意?”
仓洛尘听此心中一紧,留在都城……
仓洛尘并不想留在都城为任,一是她的身份留在都城更加危险,二是她根本无心搅合到这朝政乱局当中。
但老皇帝虽然问仓洛尘愿意否,可圣上一言,又岂容他人反驳置喙。
此时仓洛尘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老板问我可不可以吃你,你说不可以老板就能不吃?
百般思量不过转瞬之间,仓洛尘只得咬牙抱拳一礼:“微臣谨遵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