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缓缓地松开双手,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呼出一口粒子束(也就是‘气’了)。周天寻思道,是不是该睡会觉,洗洗澡,泡泡脚,小憩一会?
半晌之后,周天睁开眼纳闷道:“为什么睡不着呢?难道说冥界睡觉都比人间复杂,还是兴奋地睡不着觉,还是冥界的人不用睡觉,还是人本来就不用睡觉……算了,睡不着看会书算了。”
周天取出那本《冥冥图志》,双手捧开大小,翻开来看,忽的从里面蹦出一个老头,拿起拐子就要敲周天脑袋,周天脑袋还没被敲就开始眩晕,这是个什么情况!强作镇定,从榻上跳起,喝道“大爷,您从哪来啊,劫色你找错人了,劫财的话咱刚死还没工作呢?无怨无仇,专门吓‘死人’啊!”
“臭小子,刚才是不是你把这本书放在屁股底下,竟然把老夫当坐垫!老夫怎么着也是死了无数年的人,竟然骑到了我头上来了,还不快把我放到你头上让我解解气。”一老者对着周天教训起来,要不是冥界人都是原子不灭体简直要把周天吃掉。周天寻思着,怎么着也是咱理亏对不对,这老家伙看来被关在书里面年数太多了神经错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嗯绝对是这样,我周天威武不能屈,是不会畏惧强权的,这是尊敬老死人,情操高尚!边寻思边把那本书顶在头上,老者缩为一寸大小,卧在书本上,摇头晃脑颇为神气。
周天道,“您别掉下来了啊,医药费我是不会付的啊。”老者怪声怪气道,“小子什么时候死的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周天不服气道:“您死得早,早死早好,我就没这么幸运了,死的晚!”老者也不辩解,岔开话题道:“死人没有了肉身,脱去了一层壳,最外层的身体变成了冥体,由冥界的物质组成,不死不灭,无轻无重,可大可小,无病无痛,无老无死,不惧寒暑,术法如手臂,冥能类似体力,冥眼洞穿各空间……运用好了威力很大,你现在人的思维还作用在这混元身上,而没有用死人视角去掌握这具身体,唉,不过不得人身不得正果,做人难啊,难!难!难!”
周天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感觉到自己的知识也不是怎么丰富,不禁对这老者佩服起来,让人骑在头上的不快一扫而空,见识到这一个耳目一新的冥界,激动地血顶脑门,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言辞恳切面容恭谨道:“老爷爷,请问新叫什么,我叫周天,您做我的老师吧!”
老人一怔,好是在怀念什么:“老夫叫弃,冥界出了很大问题,你现在也不能修习我的法门,不然——,唉,那些老头子们还在受苦,我也被打破量体,元神附着在这书上躲过浩劫,这本书早就死了这么多年我也很是寂寞啊!要不是你把老头子坐在屁股下怕你把我当成手纸,也不会出来的,你可明白?要当我徒弟也会被牵扯进去,我心也不忍。”
周天有些犹豫,他不想卷入什么大阴谋,但又想拜师,达者为师这是他的认识,他想要找到蒋媛的元神踪迹,然后在冥界打一些基础做一些准备就要去做人,真是有些犯难,犹豫不决又怕惹恼了老者,怎么办呢,如何是好呢?想要张口喊师傅却又如鲠在喉,真是气恨自己优柔寡断,但那计划可是最重要的,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啊……
老者望着低头苦思地周天,目光柔和好似怀念什么,“砰砰砰”有人敲门,老者对着周天打个手势跳进了书里面,周天又是欢喜解围的又是气恨这机遇,转念一想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反正弃爷爷也没走,慢慢想办法!这想法好似雷火一瞬,疾步伸手开门,迎面却是一个白衣黑裙的服务生,上下打量着,女者脆声道:“先生,酒店大厅有人找您。”“哦,谢了。”周天顺手抄起姜原剑,把已经变成指甲盖大小的《冥冥图志》揣进口袋里,回旋带上门,冲下楼去。(小发挥:金箍棒可大可小为何?看来这棒子是非人界物质构成,不受世间量化,可大可小)
“骆大哥等急了吧,我请喝酒。”周天快步迎上前去。骆桂生嘿嘿一笑,两眼冒光看着周天就好似身携美酒的小绵羊,扑了过去,“哈哈,就等你这句话了,有酒喝就成。”
“来两瓶‘忘情酒’”骆桂生熟练地对着服务生嚷道。
酒不及三巡,“生哥,这酒是什么做的?”周天终于有困意了。“取的冥河水用忘情果发酵,用他们文嗖嗖的话说,好像是用重水调和忘情素组建的反应堆,咱学问不也不大明白,不过这东西能解愁,冥界想犯困可不容易啊!”
周天打个酒嗝,稍一清醒寻思道这酒应该就是一个可控的原子反应液了,没想到冥界把它当饮料喝!算了,好喝就成!不对啊,为什么没放射性呢?不管了,反正死不掉了……“生哥,你是不是有啥烦心事啊,可以和我说说啊。”周天晃了下应该称其为反应堆的酒杯大着舌头道。
“兄弟,也没啥就是曾经受过别人的恩惠,而今物是人非……”骆桂生猛灌一口。“也罢,谁人没有伤心事,哪件事情不伤人,人恒伤……”周天附上了两句。“看来,兄弟也是有心事的死人,酒之一道殊途同归,唯醉而已!喝酒。”骆桂生长叹一声续道。
“生哥,死的人都会被登记么?”周天掩饰下心中的急切。“基本上是这样,但也有非寿终正寝的成了孤魂野鬼的,还有彻底死亡的人被销案了,这事有点复杂,不过有名有姓的还是能找得到的,若有缘分你可以念想某人可感受一股牵引力也就是冥场的牵引,用以了却因果都逃不掉的,哈哈,因果循环丝毫不爽,兄弟不会是做过亏心事吧!也罢,我们都不是好人啊!……”
周天心里一喜,心想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唰唰唰’迎面过来一批黑衣黑帽黑裤白抹额的冥卫。四下合围,把周天一伙‘保护’了起来。
“哥,就是他,我被人追杀惨死没有冥币,他不叫我进城,害得没吃没喝好几个月置鬼权于不顾,哥帮我了却这‘因果’。”一个竹竿瘦刀疤脸的人鬼声鬼气恶狠狠说着。
骆桂生把酒杯放下,满不在乎道:“王炎,别整个不相干的‘死人’来泼脏水,来点新鲜点的成不?要喝酒自己掏钱,我不请客。来,周天老弟我们继续喝。”
王炎气得哆嗦又是不甘又是怨恨,气没处撒恨恨道:“小子,就是你,竟然敢偷笑,头给你爆扁。”拿着一把黑黑的棍子就要敲下,周天慌里慌张的打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拿起姜原就是一挡。“铛”的一声,剑鸣不已。剑身还发着青光,看来是姜原再弄卖相。王炎这一地痞也是一呆,发觉此剑不凡,眼珠一转给手下打个手势敛息沉声道:“我,冥卫十人执法队队长王炎,要逮捕你,竟然敢把冥剑冢的剑偷出来!直接原子冻结他带走”
骆桂生面色一变,拍案一怒:”王炎,别在这里无理取闹,敢动我的人!谁给你的权力,谁借你你胆子!赶快给我滚,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王炎不紧不慢的吹着手指,只说了一句话:“牵扯到那件事了!您不会是同犯吧?”
“我我——我——”骆桂生脖子一粗,却又不敢应下。转头对围观指点的吼道:“滚滚滚,都给我他妈的滚,看个鸟屁。”吼完一句,上前一步,满l露羞愧转而又决然道道:“兄弟,我也没办法了,牵扯了那件事没处讲理的,兄弟且安心,他奶奶的,拔起剑,杀出去。小心他的冥冤棍放出的冻结场!”边说边操起一模一样的黑棍子,咬牙切齿的好像吃人凶兽。
骆桂生把周天往身后一拖,“先跑,我垫后”“不!”“墨迹个毛,走一个赚一个”
周天声嘶力竭也没挡几下棍子,也没骂个痛快,也没气力扭头观望那个喝了两杯酒就为自己拼命地兄弟。叫喊声已经模糊,姜原剑也在悲鸣她也沙哑了吧,是在哭泣吗?还是在怒骂?冥力灌体身体也在恶化经受不住原子能的摧残,毕竟他的冥体还是太弱了,他还是一个死人,而不是一个冥界中人,他毕竟要输的,螳臂当车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却像是干涉轮回前行的车碾却被车轮像灰尘般带起抛在了臭水沟里的预言之曲,忽然间感觉自己像蝴蝶般柔弱担负着抽取轮回的心愿,多么脆弱呢!完美的计划么?手却在发颤。
连锁反应在身体里爆发,良性的核能利用已经恶化,元神躺在身体里好似在煅烧,元神也怕这原火,惊惶失措,于是不被主宰的冥体意识将要昏迷……
“快把他干趴下,他撑不住了”
“他妈的真不禁打,老子还没过瘾”“细皮嫩肉的他是不是娘们?哈哈”
“这把剑倒是不错,换两瓶好酒”“胡说,我说起码能换100瓶,不然头为啥动手”
“咦,这把剑怎么摸在手里像娘们的手一样?不会是母的吧”“还真有可能,头难道早已经洞察这一天机?”
“放开我!呜呜呜”“这剑和他主人一样贱,叫出来讨打!”……
“搜搜有什么宝贝”“除了本老古董的书,竟然没东西!爷们岂不是白费力气”
“小声点,咱们现在是执法,懂吗?”
“那书咋办,扔了吗?”“我看还是谨慎点好,登记下交给厕所部也算是一件功德”
“哈哈哈,妙妙妙”……
周天不甘的闭上了眼睑,和死去的时候一样无力,却不一样的心情。他不甘心,他怒火中烧,他悲痛欲绝,他痛不欲生,他气恨自己,他想再看一眼姜原剑,他更想和拿起她骆桂生一起挥剑……但是,他只能无力的倒下,不甘也好,痛苦也罢,只能是这个结局!因为已经有了结局。
良久,打斗声消失了,龟缩在一角的食客们,象征性的拍拍身上灰尘,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高声阔论,继续觥筹交错,也对,见怪不怪了,每天都会有很多这种节目上演。现代化气息的冥界,有时也难以遮盖住坟墓中的古气,说不出的怪异,这就是一个畸形的世界,一个个畸形的人生!骆桂生也被带走了,好像是从来没有过这个死人,也对呵,谁还在乎一个死人呢!于是骆桂生就从来没有死过,所以也就没有这一个人物。
同样的一个服务生又在给人端上来忘忧酒了,却不是给喝酒的骆桂生。呵,这也是物是人非么,人说‘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那酒呢?他也有他要等待的人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过去的这些时间里周天也记不得发生了什么,毕竟他醉了,被人打醉了。现在他醒了,醒在了一个牢房中,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了,被人换上了崭新的制服,上面还有工整的‘囚’字,磨得乌黑光亮的手铐脚铐高傲的咬在他的身上,他进了监狱,也不知道是什么监狱,听说冥界有很多高科技的监狱,还有很多新奇的刑具,为什么看不见呢?或许杀鸡焉用牛刀吧,却免了一番见识!周天自嘲一笑,倒地而笑。什么光栅之牢,什么死掉的中子星特产的不动椅,什么元神剥离器,什么原子慢抽离,来啊,都用在我身上啊!来啊……
兄弟下落不明,自己被丢在牢笼里不管不问,却像是被关在捕兽笼里的生灵在其中饥渴而死却也没等到猎人的到来。姜原剑啊,多少年了她总是习惯呆在这左手的,是她陪着一块死过来的,也不见了吗?母亲也喂养她吗,妻子也给她做吃的吗,我把我的记忆封在了他的元灵中她也陪着我一块纠结吗?
周天拾起一块石头,石头是牢房地板的碎片,握在手里,刻蚀在墙上,笼中也不知时间,心里抽搐一次他便要刻上一次,他麻木了,上瘾了吗?
他却没有发现,也忘了‘万物有灵’,一双慈祥的目光从墙上滑下,落在了死气沉沉的周天的脸上,老者把墙上的一块石头由口吐了出来,撞向周天的脑袋。
“地震了吗,这么快就天地崩了吗,‘天地崩乃敢与君绝’这么快吗?怪不得会被当做誓言,我还活着啊,死人死不了了吗?”周天呢喃道。
“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吗?”老者叹息道。
“什么!你说什么?”周天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四处张望,寻找着传播福音的使者,苍白的脸终于有了另外一种表情。
“何为真何为假?莫把幻象当了家……孩子我在这里呢,你把老头子的脸都刮花了!”那面墙口吐人言。(呵呵,隔墙有耳,古人有先见之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