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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是很大的一片区域,二人并没有离开营寨太远,出了营寨只走了不到二里,翻上第一个山头,便择了一处相对平坦之地停了下来。
接着,素兰将准备好的酒水祭品摆好,对着东方跪拜,一时泣不成声。不远处的周俊看到她如此悲恸,着实也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许久,素兰方才完毕,简单整顿了下衣衫和面容,走向周俊婉婉地道:“得大统领成全,素兰感激不尽。”
素兰言罢,抬起婆娑的泪眼,感激地看了周俊一眼。
这一眼,直看得周俊心猿意马,素兰的眼角因为先前的悲泣而微微泛红,此刻还挂着些许泪痕,使得她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在凄婉之上又增添了一种无限的魅惑,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动容。看到这样的面容,周俊的心中当即升起了一股竭力保护她的冲动。
周俊轻轻握着她的双臂扶起她,目光却如何也舍不得离开她那张秀丽的面容了,此刻已是月上柳梢头,一种暧昧的气氛开始在四周蔓延开来。
“大统领!”看到周俊那滚烫的眼神,素兰娇羞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怯生生地叫了他一声。
周俊这才醒悟过来,当即轻轻松开她的双臂,问道:“素兰,你约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祭奠你父母之事吧?有事情就直接和我说吧!”
素兰愣了一下,接着抿了抿小嘴,朱唇轻启道:“大统领,你是个好人!”
周俊一愣,接着自嘲地笑了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好人,我也不想做一个好人!”
的确,说实话,周俊并不喜欢“好人”这样的评价。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了这许久,他不能不意识到,“好人”这个词实在不能驾驭,有时候,它往往是失败者的代名词。而乱世之中,它更是无法驾驭和生存。乱世之中,好人就意味着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吃亏顺从……很明显,周俊不愿意做这样的人。
“大统领,你是对的!”素兰抬起头,望着周俊道:“大统领不仅救了小女子,还为我报了大仇,所以在小女子心中,大统领是好人。但大统领管辖天下卫,是刀口上讨生之计,如此一来,好人却是万万做不得的。虽说恶人终有恶报,但眼下天道失衡,奸臣当道,好人也不一定有好的结局。”
周俊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素兰,这样的话从一个女子口子说出来,确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之前还只当她是官宦人家的寻常女子,如此看来,这女子对人生还很有些见地。
素兰继续道:“小女子家父、叔父皆为忠良之士,一心为民,从无贪赃枉法、舞弊徇私之举。他们是好人,仕途却重重受阻,反观那些贪得无厌、鱼肉百姓之辈,却青云直上,得高官厚禄。家父正是受这些人排挤,才调任至此的。他一心为民,却终亡于流寇之手,叔父忠于朝廷,却为朝廷所弑。试问当今世上,何处存天理呢?”
素兰尽情倾诉,说到悲恸之处,忍不住又潸然泪下。而周俊不由得也为之动容,心道这操蛋的乱世究竟要毁掉多少人?原本前途坦荡幸福的官二代小姐,就这样被折磨成了一名愤青!
不过,也正是素兰的这些倾诉,才使得周俊对她的背景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原来,素兰只是父亲在陕西米脂为官,才迁居至此的,并不是米脂本地人。她的父母、叔父等都是山东莱芜人。她的父亲姚忠善和叔父姚忠义,皆在山东为官,且为官清廉,政绩突出,其叔父姚忠义官至登州府兵器局给事中,极受时任登莱巡抚孙元化赏识。
其父姚忠善性格耿直,仗义执言,故树敌较多,多方排挤之下被降职至米脂任知县。而一个月之前,孔有德在山东吴桥发动了叛乱,素兰的叔父姚忠义,一向忠于朝廷,非但未参与反叛,而且还组织了力量阻击叛军,无奈阻击不利,被朝廷当成叛众冤杀。目前,叛军已是势如破竹,连陷临邑、陵县、商河、青城等地,兵锋直指登州。
虽然眼下登莱巡抚孙元化已经派遣张焘、张可大等人附城顽抗,并向朝廷请求援兵。但周俊知道,根据历史的进程,接下来上演的剧目便是:登州失陷,耿忠明、尚可喜加入叛乱队伍;孙元化拒绝反叛,后被捕入狱,再后受政敌诬陷被杀,大明一代火器专家、忠臣良将身首异处;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山东三矿徒”投奔后金,为后金的火器发展和统一大业不遗余力……
素兰继续道:“家父是半月前才得知叔父被枉杀的,当时他万分悲痛愤慨,没想到仅仅十数天后,他自己也……”
“孔有德、耿忠明之徒有奶便是娘,不挫骨扬灰不足以平民愤!你放心,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周俊对素兰说到,也算是对她进行一番安慰,毕竟这两个人的结局他是知道的。
素兰渐渐地止住了哽咽,继而试探性地问道:“我听武后司的矿工们说,大统领要在此地开采矿物,研制兵器?”
周俊一怔,对于她这样的提问,倒是感到很意外,按说她一个女子,关心的不应该是这样一些问题。
“光守着这几处山寨是不行的,眼下天下卫需要发展壮大。不瞒你说,我的确有这样的意思,不过,这是一个长久的计划,需要时间来考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周俊直言不讳地道。
“嗯!大统领心有大志,小女子心知肚明。大统领既救小女子于水火,又让小女子得报大仇,可谓恩重如山,小女子理当回报!”素兰继续婉婉说道,言语间颇有暗示。
周俊也听出了其中有暗示,心中则是蠢蠢欲动,她的言语没法不让周俊产生遐想,一个妙龄女子,亲人俱逝,孤苦无依,谈到回报这种事情,除了以身相许外,实在没有其它的方式了,难道……?
想到这,周俊的脸上止不住露出了一种异样的笑容,虽然目前的他完全可以占有这个女子,但他对于女子一向是讲究情趣的,对于他来说,强人所难不可取,你情我愿才有情趣可言。
素兰看到周俊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小脸一红,慌忙解释道:“大统领,小女子是有一物要赠予你!”
她一边说一边解开衣衫,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了的东西递给周俊。周俊怔了一下,继而伸手接过这带着素兰体温体香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居然是三本蓝皮的装订书,蓝色的封面上,赫然都是四个黑色隶体大字:天火机要录。
周俊翻开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原来,这三本名为天火机要录的书,是一本详尽的火器大全,其中详细记载了多种火器的制造、使用方法、注意事项等,鸟铳、三眼铳、十眼铳、虎蹲炮、佛郎机炮、猛火油柜、震天雷、神火飞鸦……应有尽有。所有的火器,都配有多幅整体效果图、立面、剖面结构尺寸图等,十分的直观具体!
“好东西啊!好东西!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啊?难道你也对火器有兴趣?”周俊在欣喜的同时,惊奇地对素兰问道。
看到周俊喜不自禁的样子,素兰也颇为释怀,当下道:“这天火机要录,是小女叔父毕生的心血,他十数年如一日专注于火器研习,才著得此书。叔父平生为官清廉、不治家产,唯有此书被其视作珍宝。”
素兰回道:“小女叔父痴迷于火器研习,都未曾迎娶妻妾,故家中无子嗣。他被枉杀后,家父派人清点其遗物才发现它的,为防遭盗窃,家母将其缝在小女的绣袄内层,当日小女家中遭流寇袭时,恰好身着这件绣袄,才免遭抢掠。”
“叔父对素兰宠爱有加,而素兰偏偏却是柔弱女子,如此物件对于我来说却是无用,倒不如赠予大统领,如若大统领按着其中之法研习出火器,也算是素兰秉承叔父遗志,足告其在天之灵了。”
“好好好!多谢姑娘的一番美意了,周某人感激不尽,愿……”周俊翻着手中的书,看着上面精致的火器图案,激动不已,当下差点连以身相许的话都脱口而出了。
他这才想起,素兰曾经提到过,其叔父在登州府火器局任职,颇受孙元化赏识。而孙元化是当时著名的火器专家,尤以设计研制大炮而见长,姚忠义既受孙元化赏识,势必也受其栽培。所以,他在设计制造火器方面的水准,是不用怀疑的。
其实,明朝的火器已经有了较高的水平,但同样面临着一些较严重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故障率太高。在明军中,因为大炮炸膛、火枪爆膛、火雷自爆等造成的损伤屡见不鲜,而且有的火器使用寿命极短,准确度、杀伤力也很差。造成这些方面问题的主要原因,就是火器的设计缺陷。
周俊原本的算盘是,先开采出矿物,再按着现有的一批火器模子,或者再设法从外界抢夺、购买一批火器,照着模子仿制。但是,这些都不过是权宜之计,因为无论是现有的火器还是外来火器,其本身的质量都不一定能得到保证,如果再在其基础上加以仿制,那造出来的产品质量势必更难得到保证。
不过,如果有了详尽的火器设计图,这些问题就得到了解决,对孙元化手下的人,周俊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就连后金的火器技术,大多也缘于从孙元化手下投降过去的孔有德等人。
周俊翻阅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将书合上,接着又用原有的油纸包裹好,小心地揣入自己的怀中。如此的宝物,对他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他是不会不接受的,而且他会尽快地按着书中的方法,加以研究试制。
若获至宝啊,绝对的如获至宝!此女,莫不是我周俊的幸运女神吗?
周俊畅快地深吸了一口气,放眼眺望了一下后山后,目光又落到了身旁的素兰身上,他凝视着眼前这位美人,轻声道:“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地开采出矿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