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淸朝坚持封建制度,从本质上与历史的发展方向背道而驰,衰败是必然的结果。振兴清王朝毕竟不是修修补补就能够实现的,必须从根本上变革。但是,由于长期的闭关锁国和几千年的封建统治,淸王朝的统治阶级,包括曾国藩在内,都不可能认清这个基本的事实,并选择合适的道路。
从曾国藩个人的角度,生于衰世的他,面临不可避免的时代败局。
中国传统人士一直信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曾国藩生于优患,经世致用的理想十分强烈。在《挺经》中强调,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身人局,勇于负责,乃有成事之可冀。曾国藩认为,要想兼济天下,必须有一定的权势,并参与各种重要的相关事件,才能实现经世致用的理想。
而曾国藩乃一介草夫,祖上没有一位达官贵人,要想躬身人局,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要实现曾国藩远大的理想,必须做官,而且要做大官。曾国藩要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实现躬身人局的理想,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事实上,所有的躬身人局,无论是兼济天下的大局,还是发家致富的小局,通常都有一定的进人代价,经济学中有一个专业概念——进人屏障。
清政府是一个少数民族建立的封建王朝,满汉内外有别。汉人做高官往往是摆设,大淸王朝的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汉人掌大权、拥重兵。
曾国藩在朝做官,尽管位及二品,却发现自己很难获得皇帝的信任,向皇帝推销自己经世致用的方案,仅仅成为皇帝沽名钓誉的装饰;稍微重一点,差点落个革职查办。曾国藩终于明白,尽管做了高官,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是不可能。欲成就自己的理想,非成为清王朝的“救火队员”不可,也就是掌大权、拥重兵。
曾国藩创建湘军之后,拥有了重兵。但皇帝也很高明,一直不给予曾国藩带兵的名义和地方的实权,使曾国藩长期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曾国藩为了维护自己“救火队员”的资格,就必须让大清皇帝对自己放心。
事实上,曾国藩创建湘军以后,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使皇帝对自己放心,因为“救火队员”资格的决定权一直在皇帝手中。做事都有资本,做大事必须有大资本。曾国藩作为大清王朝的“救火队员”做,余以后再有函商之也。
应敏斋所兑号票银虽止一万二千,而言明可用二万两,计别敬用万六七千,尚有三四千作盘川,尽足敷用。小舫此举殊为多事。尔亦不宜寄来,姑带在身边可也。
日内途次平安。三十日小雪,恰与丁中丞在齐河会谈。今日至刘智庙,已交直隶境。兹将二十二以后九日日记寄去,尔速寄澄、沅两叔一览。余久未寄湘信,甚歉甚歉,过保定再寄耳。此嘱。
涤生手示十二月初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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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绝非一般俗人之处在于,能够凭他在官场上的眼力,看出大清王朝死气沉沉的病症,他希望国家变得铎盛起来。因此,洞察时势,图变自择。
【综述】
开启洋务运动之序幕,世变也,以变求不变。
曾国藩非常明白世变求变的道理,这一点体现在他开启洋务运动序幕之中。自从鸦片战争中国失敗以来,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中国各方面都需要彻底改革,否则难以图存。然而深闭固守的社会、虚妄自大的士大夫、腐败无能的清政府,共同形成了进步路上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使任何改革行动,都似乎是寸步难行。
道光末年,魏源在他所编《海国图志》的前言里,首先提出“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口号,当时并未得到重大的反响。
咸丰末年,冯桂芬写了一部书,进一步对于仿行西法,革除中国政治传统上的许多积弊,提出了具体而系统的方案。书印成之后,冯桂芬曾特地送了一部给当时的两江总督曾国藩。曾国藩推许这部书是“名儒之论”,但认为书中的主张,多数难以实行。
曾国藩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可能是基于对当时现实环境的了解,认为在这样的社会和政治背景之下,不可能做如此重大的改革。然而,在基本态度上,他已觉察到中国的积弊,的确有振作变计的必要,不过由于他接受的是传统科举教育,所经历的环境,只限于国境之内。能影响他的师友,见识都远在其之下,因而使他在改革的步骤及方向上,不能形成一套清晰正确而坚定不移的方案,甚而时时还显露出他对大局的认识未免有所偏蔽。所幸曾国藩尚能随着经验的累积而逐渐自我修正,是以在促进晚清中国近代化方面,他仍是具有相当贡献的。
例如咸丰十一年(1861年),清恭亲王奕沂等奏请以洋药税购买外国轮船枪炮,用以攻剿太平军,以期早日戡定内乱。有旨令曾国藩、官文、胡林翼(官为湖广总督,胡是湖北巡抚)等先行妥为筹议,次第实施。
曾国藩于是年七月的奏复,却认为火轮船对于攻打太平军,没有多大用处。他说:“轮船枪炮之所以被人重视,不过因为国人震于其少见,遂使洋人得以炫耀罢了。”可是这事既创议于执政中枢的奕诉,又经皇帝批准期于必行,曾国藩自不敢加以否定,只好赞成购买。在同一奏折中,他认为只要买得若干西洋船炮之后,招募一批聪明智巧的本国工匠,加以仿造,一两年之内,我们就可以与洋人共享船炮之利而并驾齐驱了。后来的事实证明:太平军的平定,得力于西洋船炮的助力甚大(至少李鸿章的淮军便是如此),而仿造西洋船炮的工作,并不像他在衡州仿造广东战船那样容易,耗银千百万,费时数十年,终清之世,犹未达到能与列强相抗衡的水准。曾国藩料事,显然不尽透彻。
不过,曾国藩逐渐在改变。头一年,他还不以为购买船炮是当务之急,第二年,他却在安庆着手试造中国第一艘轮船了。有一次,他告诉幕僚们说:“中国要讲求自强,基本要务,第一是革新政治,第二是访求人才。而目下最为急迫的下手工作,就是学会西洋制造船炮的技术。一旦我们学会了船炮的制造,那么洋人的长处我们也有了。无论是与洋人和平相处或相互对敌,我们都可有所倚恃。否则,我们与洋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无论是仇视他们或感谢他们,终将落得一无是处。”曾国藩这一席话,大体上是有见地的,只是他把洋人的长处,看作唯有“船坚炮利”而已,则未免仍是当时一般世俗的看法了。
同治元年(1862年)七月,在曾国藩大力支持之下,幕客华蘅芳、徐寿等居然造成一部轮船发动机。试验的结果,曾国藩大表满意。他的满怀兴奋,在日记里充分地流露出来:“洋人的智巧奇技,到底被我们中国人学会了。从此以后,洋人再没有可向中国夸耀的东西了。”然而,事实并不像他意料中那么简单。从一部略具雏形的发动机到一艘可以行驶水上的完整轮船,中间还有一大段距离。后来,华蘅芳等虽然殚精竭虑,苦心经营,却迟迟无法拼凑成一艘完整可用的轮船。这时,曾国藩才知道自己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
正当造船工作屡试屡败、万般焦急的时候,华蘅芳等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几年前在上海认识的广东人容闳。容闳是中国近代第一位留学生,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不但精通英语,具有丰富的西洋学识,更难得的是他具有一颗炽热的爱国心,亟思以其所学,为祖国效力。
于是华蘅芳等共向曾国藩进言,请求罗致容闳前来,认为由他主持设立机器厂,于造船制器工作的推行,必然大有帮助。曾国藩听了极为高兴,马上让最早与容闳相识的张世贵与李善兰,写信速邀容闳到安庆来。容闳来到安庆,和曾国藩见过两次面,曾国藩认为这位青年干练可靠,立即委派他赴美采购“制造机器的机器”,计划将来设立一座机器总厂,由此而衍生各种军火器械的制造分厂。曾国藩奏准赏给容闳五品军功头衔,并交付采购机器的价银六万八千两,足见曾国藩对容闳的信赖和期许之深。
容闳赴美之后,安庆的造船试验工作仍照常进行。到了同治二年十二月,终于装配完成了中国造船史上第一艘火轮船。距离上年发动机的制成,已经整整地过了一年又五个月。这艘船的体积很小,船身仅长约二丈八九尺(九米多),时速只有二十五六华里。
曾国藩亲自登船试车之后,再度燃起了希望的火花,认为从此中国可以拥有真正的自造火轮船了。他为这艘“模型式”的小轮船命名为“黄鹄”号,意思是中国此后将“一飞冲天”,不必再雌伏在列强的脚底下了。
他计划照这艘船的式样,加以放大,并大规模制造。可是后来发现:要造成与洋船并驾齐驱的真正现代轮船,技术上仍有许多无法克脤的困难。而中国当时实在没有足够的财力,供作反复试验的经费;在时间上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因此后来安庆造船所并没有实施扩大制造的计划,连那艘已经造就的“黄鹄”号也不知所终。无疑的,这次造船最后证明仍是失败了。
这一连串的失败,并没有使曾国藩丧失力图振作的意志。相反,从失败的经验中,他更看清了中国自造轮船军火的重要性。唯有中国自身具有这种能力,才能摆脱外国的挟制,达到自立自强的境地。因此,他一方面让容闳采购机器,早日回国,一方面也在寻找其他的机会,获取生产轮職军火的能力。
同治四年(1865年),一个新的机会来了,李鸿章(时任江苏巡抚)在上海购得英人铁厂一座,其中设备,以造船机器为主,附带也有制造各种军火枪炮的机器。
对于学习西洋造船制器,李鸿章的热心,犹在老师曾国藩之上。得了这座铁厂之后,李鸿章立即命名为‘‘江南机器制造总局”,将原先已经设立的两所军火局归并人内,扩大制造的范围和规模。曾国藩得到报告,很是髙兴,表示全力支持。不久,容闳自美国采购回国的机器一百多种,悉数运抵上海,曾国藩全数批交“江南制造总局”使用。虽然厂中有的是造船机器,但由于经费及技术的限制,起初只能从事枪炮军火的制造,结果成绩很好,产品与西洋不相上下,受到这一鼓舞,瞥国藩、李鸿章于是决心更进一步,兼造轮船。
同治六年(1867年)四月,曾国藩准年拨江海关洋税一成约20万两,专供造船之用。一面加聘洋人工程师及工匠,指导华工制造技能,一面责成局内委员,朝夕讨论研究,编译图书,谋求制造技术的改进。同治七年(1868年)七月,第一艘轮船完工,费银八万两,载重300余吨,逆水时速70华里(19浬弱)、顺水时速120华里(31浬强)。这是中国人自己制造成功的第一艘真正近代火轮船。
曾国藩亲自登轮,在长江中试航一遭,感到非常满意,命名为“恬吉”号。于是向清廷奏报造船及试航经过。清廷甚为兴奋,降谕对曾国藩嘉奖备至。这一艘船是将轮机露出水面的明轮,从第二号开始,便改造暗轮。轮机、汽炉、船身及船上一切配备,完全由中国员工按图制作,外国工匠仅处于咨询顾问的地位而已。这所造船厂直到民国时代,仍在中国海军的修造及维护舰艇工作上,担任着重要的任务曾国藩又采纳容闳的建议:在制造局之下,附设一兵工学堂,招收中国青年人学,学习机械工程的理论与实践,培养各种工程师人才。局中另设“翮译学馆”,专译有关制造机械船炮的西书。译书的方式,多数是由局中所聘西洋人口述,然后由精通绘图和箅学的华蘅芳、徐寿等加以笔录。译成的书,即交局中印刷所大量刊印,应各方需索,广为散布。
同治末年,已译成书籍数十种,至光绪末年,则多达一百七十余种。翻译的范围,也由制器船炮扩及各种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及至军事、医药等书。国内各地对西学开始有所了解,大多数都是通过江南制造局所译西书而获得的。而这一点知识的种子,不能不说是曾国藩等人所播下的。
同治九年,曾国藩因天津教案而遭受极大的打击。但即使在众口交诋、心力俱瘁的情形之下,他仍念念不忘为清廷培植一批人才,奠立一点他日得以自强的根基。
是年容闳向他提出一套选择学生留学美国的计划:初次试办,以四年为期,每年选派12至14岁的聪颖幼童30名,共120名,前往美国读书。预定每人留学十五年,学成之后,依次回国服务。如果成绩良好,以后即着为定例,每年照数派遣。
如此则中国今后富国强兵的人才,可以不假外求。曾国藩表示同意,随即与江苏巡抚丁日昌会衔人奏。及曾国藩回任两江,清廷已批准留学计划。
曾国藩、李鸿章(湖广总督)与容闳等乃酌定留学章程十二条,详列招募学生、施教步骤、管理及经费等事项。虽然同治十一年春间,曾国藩不幸去世,但第一批留美学生30人,仍于是年夏天由容闳、陈兰彬等率领,启程留洋。这一留学计划,后来由于守旧势力的阻挠破坏,未能贯彻。不过就在这120名留学生当中,已颇造就了一些人才。例如唐绍仪、詹天佑、容揆、梁如浩、梁敦彦等,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最重要的是留学风气的开创,它为古旧闭塞的中国社会,开了一条道路,由这里可以通往世界的新领域。日后中国士子出洋留学的为数日众,中国人的眼光见识也为之日广。追本溯源,曾国藩等奠基的功劳,是不可埋没的。
总之,曾国藩在同治年间,是中国“自强运动”的主要推动者。凡制造轮船枪炮、翻译西书、派遗留学生赴美,每一件工作,都凭着他的大力支持或指导擘画,才得以顺利进行。
这些工作,就当时而言,成效实在不很显著,甚至由于甲申(1844年)、甲午(1894年)的两次对外作战失败,有人还认为“自强运动”是彻底失败的。不过,谁也不能否认:“自强运动”所展开的每一件工作,影响都是非常深远。这些措施虽没有收到“立竿见影”的功效,但至少已使停滞了数百年之久的老大帝国,开始艰难地举步迈向近代化的道路了。所以有人说:曾国藩可谓中国近代洋务之父。
心得
中国要讲求自5S,基本要务,第一是革新政治,第二是访求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