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岩峰,山谷。
“你果然在这里。”翼千渡驻落在半河身后。
半河微微侧头,“来证实一下,昨天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结果呢?”
半河看着那两株叫不出名字的绿枝:“好像不是。”
“你希望那是梦?”
半河垂首,看着自己乌黑的指尖:“恩,以为是梦,所以胡作非为,耽搁了很重要的事。”
“怎么,在姑娘心里,有比跟殿下重逢更重要的事?”
“大人,跟你聊天,总是让人很不快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半河转过来,看着翼千渡,这个妖怪,太过深奥,胜过杀生丸,甚至斗牙。
“是吗?我倒是认为,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快乐过。”
半河扬起眼眸:“从头到尾,呵呵,呵呵呵,翼千渡大人,你是看见过我的‘头’,还是‘尾’呢?不过截了几个零星的片段,就以为可以拿捏住别人的性情了吗?活了这么久的妖怪,天真起来,一点都不含糊,真的很,遭人厌。”
望着她淡然一笑:“那姑娘就不要说那么多话,来让我揣度。因为怎么看,你都在急躁地辩解和掩盖。”
正要张口,翼千渡抬手阻断她,然后朝着她一步步靠近,竟然让她有些心慌,被逼着一步步后退。
几乎凑到她面前:“你牵挂了太多,也隐忍了太多,是注定不会快乐的。”
半河一把推开他:“说些什么?听不懂。”
为什么,觉得心神不灵。
翼千渡背过脸去:“那就说点儿听得懂的,第一,你现在不用去冥界,我的骨鸟在那边,需要去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第二,你不能离开西山和殿下,他为了消灭混元兽,把金耀石弹进了它体内;第三,要尽快找到压制夜罗刹血契魂妖的方法。否则,他将会是比混元兽更可怕的强敌。”
“你,全部都知道。”半河觉得,面前这只妖,越来越深不可测。
“刚才说过了,我的骨鸟在冥界,知道那里的消息,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听着,翼千渡,我不管斗牙曾经怎么重视和嘱托你,我不准你动夜罗刹,他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西山的敌人。”
“你更关心的,应该是殿下的眼睛,而不是他。”
“废话,生命跟眼睛,能比的吗?再说他瞎惯了,看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半河咬咬牙,皱眉将脸撇到一边。居然把我们千辛万苦弄回来的东西,扔到那种货色身上。而且,每次你看不见,我都好像要毁容来配合你。
“姑娘最好,不要把对夜罗刹的关心,在殿下面前表现得太过,你还不够了解殿下。”
半河突然来了兴致,朝着翼千渡靠近几步:“那么…来说说看,你们殿下,没有被我了解的那一部分。”
翼千度也转过身来:“如果你见证过他的成长,就会知道,一个极致追求力量,却从来不把心事表露于外的妖怪,他的冷酷和残暴,因何而来。当然也会知道,那个冷酷平静的面目下,藏着的不安和脆弱。我只想告诉你,你现在已是为数不多的,有能力伤到他的人,但最好别那么做,因为殿下解决伤痛的方法,就是把自己逼得更冷酷,更残暴。”
半河垂头,心像被穿了几个小孔,隐隐作痛。
他的成长吗?以往的,来不及见证了。不过最近好像也参与了不少,怎么会不了解呢?只是,人也好,妖也好,生命不正是在成长与裂变中完整起来的吗?
半河莞尔一笑,他才没有你想得那么不经世事,那份蠢蠢欲动的温暖,早就在不经意之间,倾泄而至了啊!
翼千渡绕过她,走到水流旁。
这里地势太低,将水引到云暖峰,单靠器具肯定完不成,但现在也不能过度耗损妖力。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半河,直接喊你名字,介意吗?”
半河笑着摇摇头,也跟着并上来看着河面。
“应该谢谢你,净化了这条河。”
“没什么,我也是无意为之。”
“云暖峰那边…..”
“让他们带着水桶,来这里挑吧!”半河仰头看着天际。
翼千渡望着她轻笑:“殿下看上的女子,终归是与众不同,铃和你,很像当年的公主和夫人。”
他翅膀展开,“接下来,就回去殿下那边吧!”
半河朝着腾上天空的翼千渡喊:“先把夫人的状况告诉我。”
“说过了,需要过去的时候,会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