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破门而入的三个人,白云飞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打头的壮汉身高足有七尺,体型极为彪悍。按照白云飞上一世的形容词来说,就是一个标准的魔鬼筋肉人。这个壮汉便是白云飞在长空镖局的三位至交之一,长空镖局的三十二位镖师之一,擅使双锤的历山。
历山身后跟着两个身形瘦小的少年。看到白云飞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招呼道:“白大哥,你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童平,童和,你们两就不能拉住点历山么?我这没在走镖的时候死在别人的刀底下,反倒回来养伤的时候被历山给吓死了,这才叫冤得慌呢。”白云飞一边苦笑摇头,一边瞪着历山道,“这是你在我养伤的这几天里弄坏的第二扇门了,你再这样弄下去,我得到的几个汤药钱还不够修门的了。”
“白大哥,你也知道历大哥的力气有多大,就我和我哥两个,怎么可能拉的住历大哥嘛。”一个少年道,相比于另一个少年,他眉目之间显得更加活泼一些。这是童和,童氏兄弟中的弟弟。
听到白云飞的抱怨,历山颇为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咧嘴笑道:“小白,是我不好。不过这门也太不结实了,我就是轻轻的推了一下,没想到它就自己开了。”
听到历山的辩解,白云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历山那筋肉纠结的粗壮手臂,无语道:“就你那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随便一下就可以把我的门给打飞了。再说我这是木门,不是你手上那一对单个就有六十斤重的大铁锤好不好。你只是轻轻一推,可是我这门也是要花钱的啊。”
“好了好了,小白,不要抱怨了。今天我们三个来这里,可不仅仅是来看你的,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你要再心疼你的门,我可就不说了。”历山威胁到。
“历大哥不告诉你,我告诉你。白大哥,不要屈服在历大哥的淫威之下。”童和有一次跳了出来,勇敢的与魔鬼筋肉人先生作斗争。
“好了,老二,不要闹了。白大哥还在养伤呢,你再这样闹下去,会影响白大哥的休养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童平张口说道。
历山翻了个白眼,说:“你们两个不愧是亲兄弟,连斗嘴都要一起上啊。什么叫你弟弟影响了小白休息,你明说我不就行了么?还拐弯抹角的,真不爽利。看起来你比你弟弟老实忠厚,可是实际上却是满肚子坏水,比你弟弟坏多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了。你们三个一天不斗嘴就不高兴是不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么,赶紧说吧。都跑题跑到哪里去了。”
“都怪历大哥了,要不是历大哥打岔,我早就告诉白大哥了。”童和趁机又给历山扣了顶大帽子,不等历山张口,又解释道:“我们是来跟白大哥你说一声,王镖头已经找到了之前打劫你们的那伙子土匪,大概这两天我们镖局就会出手,铲除他们。”
这一点白云飞早就猜到了,或者说每一个镖局里的人都能猜到。镖局这个行当之所以存在,还能过的有滋有味,全是因为这年头路上不太平。每一个商队行走于各大城市、各州各郡的时候,都需要聘请镖局的镖师保驾护航。如果没有镖局之类的武林中人保着商队行进的话,基本上任何一个商队都不可能独自在野外穿州过郡。
正是因为这些商队的需求,才使得各个镖局的日子过的不错。当然,既然拿了钱,就得干活。这个道理,古今亦然。商队的人不是傻瓜,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花钱去请镖局的人保镖。商队花了钱,镖局就得保证要压的镖安全到达。一路上,什么豺狼虎豹都只是添头而已,真正麻烦的是各地的绿林中人。
哪一家的镖局都不会跟绿林中人不死不休,不但不会见面就开打,往往还会称兄道弟。原因很简单,绿林要吃饭喝酒,要打造兵器,这些样样都要钱。钱怎么来呢?从商队里来啊。像那种一个人独自上路的情况下,往往是对自己身手很有自信的武林中人,这种人不但打劫不到多少钱,还极易招惹到仇家,一不留神,就是灭门的惨祸,几乎没有几个绿林好汉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相比之下,商队这种肥羊,才是绿林中人所追求的。
镖局要保镖,绿林要打劫。双方的目标看似相反,好像天生注定要不死不休。可是事实上,没有几个傻瓜会这样做。绿林打劫,镖局就把得到的镖银分润一部分出来,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绿林不傻,白得的钱,不拿白不拿。镖局都是不容易啃的,即使是小镖局,也能磕掉你几颗牙,要是大镖局的话,那就更不知道到底是谁杀谁了。同样的,哪怕不是什么大山寨,镖局也会和气生财。毕竟一旦动了手,就无法避免伤亡。绿林中人忌讳这样的伤亡,因为他们的人手补充不方便;镖局也忌讳这样的伤亡,因为伤亡是要掏银子抚恤的。伤亡一大,赚的钱可能来汤药钱都不够,那可就真的是亏大发了。
镖局得到的镖银按行规是保的镖的三成价值,不过这三成不可能完全落到镖局的口袋里。往往在不同的路上,依照路上绿林的多少,山寨的大小,要花一成到一成半的买路钱。落到镖局口袋里的银子,也不过只有一成半到两成而已。这种事情,实际上每一个镖局中人和绿林中人都很清楚,称之为行规。
不过规矩这种东西,不可能人人都遵守。如果说镖局不大,保的货却价值连城的话,绿林中人也不会介意一口吞下去。只不过这种事情很少见,没有几个投镖的人会脑袋不清楚到这个地步,更没有几个小镖局会脑袋发昏接这种镖。
相比起这种事情来,流匪和一些不清楚形势的小山寨往往才是真正打劫镖局的主力,比如说这一次的打劫,十之八九就是流匪干的。对于这种事情,镖局绝对会反扑,不顾一切的反扑。如果打劫的人不受到惩罚,那你凭什么和人家和气生财啊。人家灭了你不是能得到更多的财么?
“大山,这种事情谁不知道啊。别讲这些没用的,直接说是谁领队,对方的底细到底是什么样的。”白云飞看着历山一副“快来感谢我”的样子,追问道。
“这次干这一票的人可不简单,是从伏牛山那边过来的,据说是那边的一个大山寨。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招惹到了九剑门,被人家灭了门。三寨主带着一帮人逃了出来,谁承想跑到湖广来了,还敢劫我们长空镖局的镖,简直就是找死啊。总镖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据说要亲自带队,五个镖头除了牛金牛镖头坐镇镖局之外,全部出动。我们镖局里三十二个镖师一口气拉出来二十五个,至于趟子手一个也不带,明天就出发。”童平回答。
“这是要倾巢出动啊,”白云飞感叹道,“看来总镖头这次是动了真火了,要把对方一网打尽啊。”
历山赞同道:“这是当然的,五死十三伤啊。长空镖局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了,总镖头不发火才奇怪嘞。”
“这次确实是好大的手笔,不过历山大哥,三十二个镖师选了二十五个,为什么偏偏就没有你呢?”童和突然调侃道。
“因为历山大哥的大铁锤实在是太重了,”童平一脸严肃的回答弟弟的问题,眼中却闪现着促狭的光芒,“带着两个大铁锤的历山大哥完全跟不上别人的速度啊。”
童和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历山大哥太累赘了啊,难怪总镖头不打算带历山大哥一起去呢。”
听完两人的调侃,历山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扑向了童氏两兄弟,嚷嚷道:“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又在拐弯抹角的骂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白大哥救命啊,历山大哥要杀人灭口啊!”两个小子一边嚷嚷着,一边上串下跳,躲避着历山的攻击。
“谁叫你们两不停的撩拨人家大山的。我看啊,你们两也该被教训一下了。如果你们两手上有嘴皮子上一半利索,你们都能成镖头了。”白云飞躺在床上,笑眯眯的添油加醋。
“白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啊!我们之前不还为你出气了么?你不能这样火上浇油,煽风点火啊。”童和惨叫道。
“就是啊,白大哥你变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