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的时候,阿勒曼带领他麾下的贵族来到营地。他们再次见到海伦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已经不是宴会的餐桌,而是高高坐在王座上,头戴公主冠的鲁德公主。
再次见面的时候,双方沉默的僵持着。这些贵族的眼中已经没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念头,有的只有谨慎和理智。田瑜没有出席这次会面,他一个外人,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全部是鲁德人的场合,再说他相信海伦应该可以处理好,即使不行,不还有奥古斯特嘛。
海伦看着自从进来之后,一直站在下面,不肯向她见礼的贵族们。
“尊敬的先生们,你们还记得鲁德人的荣耀吗?”
“尊贵的女士,我们记得,但那已经是久远的传说了!”阿勒曼回答道。
“今天,你们亲眼见证了传说。”
“那是属于您的荣耀,女士!”
“这份荣耀,你们的家族曾经也拥有过!”
“但那是很久以前了!”
“你们想再次获得那种荣耀吗?”
“仅仅只靠您的卫队?”
“鲁德人的荣耀不是靠别人给予的,是靠自己的勇武和忠诚获得的。”
“忠诚?忠诚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你们王族对这片土地的背弃!”
“霍亨索伦家族在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维克托皇帝离开了吗?”海伦提高了声调。”他遵守了他的誓言,用他的生命捍卫了他的子民和土地,虽然他没有成功,但是他无愧于鲁德人的勇武!霍亨索伦家族从来没有遗忘他的子民!从来没有忘记恢复鲁德帝国的荣耀!”
海伦停了一停,”如果霍亨索伦家族当初没有选择离去,今天我能出现在这里吗?你们还能重见鲁德人的荣耀吗?”
“尊贵的女士,您还记得鲁德人与霍亨索伦的誓约吗?”
海伦抬抬下巴,示意阿勒曼继续。
“霍亨索伦庇护鲁德人的安宁!鲁德人奉献他们的忠诚!”
“先生们,你们还记得今天在战场上,路德维希说的那句话吗?”
“异教徒!他说我们鲁德人是异教徒!你们还记得你们的信仰吗?还能向太阳神虔诚的祈祷吗?你们还记得当初蛮族对鲁德人的屠杀吗?”
“你们不记得了,你们全部忘记了,忘记了太阳神,忘记了比海深的仇恨,你们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个鲁德人,你们在与你们的仇人为伍!”
“我们不想忘记,但是又能如何呢?这片大地上再没有霍亨索伦出现,太阳神的光芒已经不再!”
“这就是你们的理由吗?”
“尊贵的女士,您知道吗?你们王族离去之后,所有向太阳神祈祷的鲁德人都消失了,他们要么遗忘自己的神灵,要么被绞死!”阿勒曼的语调突然有些低沉。
“尊贵的女士,您知道吗?您现在站立的这片土地,已经是唯一能够向您的家族表示敬意的土地了,这是整片大陆上,最后的三个鲁德人的王国了。”他十分平静的陈述着,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情。”请您不要再提鲁德人的荣耀了,我们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海伦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久远的时间隔离了一切,虽然她是打着鲁德人荣耀的旗帜来的,但是她心里明白,她也就是想借点兵而已。能够复辟鲁德王国,就是她目前最大的愿望了。至于复辟以后?她还想着跟田瑜远走高飞,去他的国度见识一下那个伟大的帝国呢。
海伦发现,自己的这种行为似乎有点过于自私了。她忽略了这些人的感受,忽略了这些人在蛮族的环绕下,所历经的100多年的苦难。她能够让这些苦苦抗争的人民为了,与他们完全无关的事情,再去征战,再去流血吗?她发现她说服不了自己。
阿勒曼说得对,就像她的先祖与鲁德人的誓约一样,守护不了鲁德人的安宁,那么霍亨索伦家族就不配享有鲁德人的效忠。看着这些和她具有同样的肤色,同样的头发,同样的眼睛的人。海伦突然意识到,是霍亨索伦家族背弃了他们,而不是他们背弃了霍亨索伦家族。看着眼前这个敦实的男人,听着他那平淡的语调里浸透着悲怆,海伦突然的意识到,她,她海伦·弗里德里希·维克托·艾伯特·冯·霍亨索伦,是鲁德公主,是鲁德人的公主。她不能因为这些人不在鲁德王国境内,就能刻意的忽略他们,因为他们也是鲁德人。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有着一样的相貌,如果连他们都能忘记,那么她的这个公主,又是属于谁的呢?
海伦突然觉得踏实了许多,就像跟田瑜在一起一样,但又不同,跟田瑜在一起是一种安心、安宁的踏实;而现在,则是一种拥有、充实的踏实。她发觉,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让她振奋,可以让她感觉躯体充满了一种力量。她发觉,她必须为这些人做点什么。
“我不想干扰你们的生活,我也不想去追究什么,虽然我是鲁德公主,但是我首先是一个鲁德人。”海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没有压迫感。”我第一次踏上鲁德帝国的土地,我不了解这里,我不了解你们,我不想指责什么,我只想知道。”
“你们还是鲁德人吗?还愿意重拾你们的传统吗?还愿意信奉伟大的太阳神迈亚吗?”
“尊贵的女士,如果您只是问愿望的话,每一个鲁德人都有同样的答案。我们有自己的神灵,我们有自己的信仰,但是蛮族摧毁了一切,蛮族摧毁了鲁德人的文化,鲁德人的文明,鲁德人的荣耀,还有鲁德人的信仰。把他们的一切强加在我们鲁德人的头上,没有鲁德人会不想着,可以在没约束的天空下,光明正大的,大声的,向自己的神灵祷告,而不是什么圣主。”
“如果有那一天的到来呢?”
“如果那一天到来,霍亨索伦家族还是我们鲁德人的王,您如果能够重新实现霍亨索伦与鲁德人的誓约,我们必将履行我们的诺言,奉献我们的忠诚,尊贵的女士。”
“你会看到的!”海伦突然发现心中有种东西在涌动,让她柔美的音调,多了些铿锵激昂。
“我们期待那一天的早日到来,如果您能够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将成为您最忠诚的臣民,您必将成为我们最伟大的女王。”
“我会实现的,请记住你们的承诺!”
“我们期待您带给我们的惊喜!”阿勒曼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并不相信这个只有百来人的小队伍能够抗衡得了,整个大陆的蛮族,虽然他的目光中也闪耀着某种希翼的光芒。”但是,在此之前,您是您!我们还是我们!”
“国王的权利归于国王,贵族的权利归于贵族!”海伦理解阿勒曼的想法,没有真正的利益,是打动不了这些贵族的。”但是,我需要拥有在鲁德人中间没约束招募军队的权利。”
“如果只是招募的话,可以!但是骑士和贵族不在其列。”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