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而冗长。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口的时候,江一阳站在何诗雨的房门口,半天也没有敲响房门。
他的手总是抬起来又放下,试了半天,也都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敲响。
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其实一直记忆犹新,虽然是醉了,可是当看到何诗雨那样受伤和恐惧的眼神,还有她的眼泪,他顷刻清醒,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
现在想道歉,却发现那个对不起那么不值钱,那么无法说出口。
是啊,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举动,三个字就能请她原谅吗?
他发过誓,要好好守护她,疼爱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不让她哭,可是昨天明明是他让她流下那样伤心和难过的眼泪。
他的身体僵硬在何诗雨的房门口。
阳光透过窗口洒进来,在走廊里,将他的影子斜斜的拉成一束。
他在房门前站了很久,很久,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房门‘嘎吱’的一声拉开了。
门里的人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目光也与房里的人儿相对。
她的双眼红肿,神色憔悴,明明是昨夜哭过,还一夜未睡。
可是面对她,却连三个字也是说不出来,因为他认为这三个字太不值钱,对何诗雨说都没有丝毫诚意。
“我……”他的话哽在喉咙里。
她垂下眼眸,望着自己的脚尖说,“我知道你是喝醉了。”
她的话让他更愧疚,伸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可是又垂下手臂,“我错了。”他诚意道歉,“我发誓,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保证,再不会喝酒。”
他说完,转身离去,走出几步,他又转过身来对她说,“如果感觉心里实在难受,就去找郭层吧。”
她昨夜一夜未睡,让她去找郭层,在他哪里她才可以得到抚慰,才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对于她的良药,也唯有郭层。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何诗雨再次抬起头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酸涩。他若真想要对她好,又何必这样牵着她不放?直接让她回到郭层身边不就最好了?
何诗雨最终还是没有去找郭层,因为她发现她目前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见郭层。见了郭层,他一定会逼问她是怎么回事,他一定会胡思乱想,这也一定会让他担心。
所以,她决定留下来,在别墅里打扫打扫,做一餐午餐,自己一个人吃。
在难过的时候,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吃饱些,会比较好过一些。
下午的时候,何诗雨明显状态已经好多了,江一阳的电话是在两点钟的样子打来,他的声音有些木讷,“那个你……你是在郭层身边吗?”
“没有。”她回答给他听,“我没有去见郭层。”
他在电话彼端一喜,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如坠万丈冰窟里,她说,“我不想让郭层担心。”
“哦。”他轻轻的哦了一声,声音里已尽显落寞。但是他很快又打起精神,用十分爽朗的声音告诉给她听,说,“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着手跟苏亦琛的律师打监护权官司,如果事态发展好的话,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小树了。”
“是真的吗?”她在彼端几乎欢呼雀跃起来,早上的伤心和难过一扫而光。
他也跟着高兴,不由笑容翻上嘴角,“是的,是真的!如果你还想要再高兴一点,你现在来solou,我马上带你去见小树一面。”
“是真的吗?那我马上就来公司!”
她在喜悦的声音里挂断了电话,他的笑容也不由越来越大。
原来儿子才是她最大的良药。
只是大话一说,他该要怎么带何诗雨去见她儿子呢?人家小何树被养在苏亦琛别墅里好不好?
那里那么多下人把手,还有保安看护。
江一阳挠着头。
香港。
看守所。
苏亦琛高大的身影站在屋子的中央,目光望着高墙上小小的窗口,他已经知道,这次入狱出去无望。
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动了手,给他下套,而且步骤紧密,他才会这样。
现在跟外界完全断绝联系,香港警方已经完全拒绝他与外界任何人的会面,哪怕是律师也不行。
他感觉有一种绝望,不甘心那些真相他还没有让何诗雨知道。
明天就要开庭,他知道庭审一过,他唯有一过下场,那就是要被判刑。
他微微闭上眼睛,陷入绝境的他倒并不显落拓,下巴上有了胡须暗靑,倒给他添几分沉稳与内敛成熟的霸气。
他知道,自从江一阳进入solou的那一天起,就是他的一个劫。他唯一错算的就是不该让江一阳进入他的公司。
江一阳进入solou是早已计算好的,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只需三步就可以逼的将他陷入绝境。
现在,他即将被判刑,恐怕是三年五载也不见得出的去,那么小树的抚养权又该要回到何诗雨的手中吧?
他从一开始就输的彻底。
他输在爱小树心太切,爱何诗雨也心太切。
明知道这是何诗雨的一个复仇计划,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还要跳进去。
他睁开眼睛,苦笑,可是他不后悔。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后悔的事,莫过于是得了天下,而失了何诗雨。
望着高墙上那扇小小的窗口,他说,“诗雨,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我甘愿入狱。”
C城。
高档住宅区,纯欧式的建筑。
大厅里,阳光透进来,照在水晶茶几上,熠熠生光。
郎博文和几个得力部下坐在茶几的两侧,几个人面前是几份资料,密密麻麻的打印字。
郎博文指着其中的一份资料说,“现在我们已经研究过了所有的局势,和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救亦琛出来。”
没有人说话,郎博文接着道,“我们都已经知道,solou落入江山集团的手中是势在必行,江一阳已经放好了毒蛇在那里等我们,他计划周密,我们无计可施。”
大家点头。
郎博文接着说,“所以,从今晚开始,我们分头行动,找这些可以帮上我们忙的人,务必要把亦琛从香港给救出来。”
大家互看一眼,纷纷点头,所有人都明白,没有苏亦琛,便没有solou,更没有他们在solou,甚至是在C城,现在如此显赫的地位。
他们跟苏亦琛的命运是牢牢牵绊在一起的。
郎博文拿出一份人名单,放在大家眼前,他手指着一个人名说,“这位邢董事长,我已经联系过他,他答应见面。但是时间很短,只给十五分钟。”
大家点头,像他这种大人物,一般肯见面就说明知道他们的企图,而对这个企图,他也能做到才会答应。
郎博文说,“财务总监,你就去跟这位邢董事长见面,该怎么谈我就不说了。总之,最终目的是要救亦琛。”
财务总监点头。
郎博文又一一吩咐其他的人跟其他几位去见面,最后剩下他自己,众人都看向他,他今晚都没有任务吗?
郎博文一笑,“我今晚决定把我的房子,还有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出手出去,填补香港那亏空的三个亿最要紧。香港政府只要看到钱,他们估计就愿意商量放亦琛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点点头,无不感觉心中凄凉。
郎博文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去办各自的事情了。等大家走到门口,他又叮嘱,“你们千万记住,今晚是要去求人,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人情冷暖,我们现在正落难,人家给个眉眼高低也是自然的。”
众人纷纷点头,都做好了势在必得的准备,就算是当受气包也认了。
看着众人都走了,郎博文瘫在沙发上,他其实早就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钱,筹到三个亿,苏亦琛的事情就有转机了。
可是所有的办法他都想过了,在银行更是受了气,想这今天让这些老部下去给苏亦琛奔波,毕竟也是要受一番气的,所以先给他们打预防针。
“唉!”郎博文重重的叹息一声,“苏亦琛啊苏亦琛,你小子要被放出来了,我郎博文一定要好好找你小子算一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