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婵伸手入袖袋,取出一个天青色锦缎荷包,递在韩拓面前。
韩拓见状,唇角勾得更高,眉梢眼角尽是笑意,“送我的?”
顾婵微微颔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韩拓将荷包拿在手中把玩,形状是最常见的椭圆,用料却是最上乘的雨过天青色金陵云锦,宝蓝并沉绿夹银丝绣线锁边,一面绣山石松岗,翻过去,另一面绣着彩云遮月,荷包下头坠了天青色丝线打的如意结。
顾婵等了半盏茶功夫也不见他再说话,心中忐忑不安,小心翼翼观察着他表情,犹豫开口:“王爷,我针线不太好,希望王爷别嫌弃。”
韩拓轻咳一声,道:“本王看着挺好的,针脚细密整齐,又有寓意。”
顾婵悬起的心终于落下,刚要长长吁出一口气,却听韩拓又道:“不过,本王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
顾婵惊讶,红唇微启,澄明大眼快速眨动,长而卷翘的睫毛像羽毛扇一般在韩拓心头轻轻搔过,搔得他心痒难耐。
“王爷不是一直想要的吗?”顾婵问道。
顾婵的针线活是真的不好,这个荷包她绣足足绣了十天,全程都依赖宁氏,还有碧苓、碧落两个在旁指点。
手指频频被针尖扎破出血这种事自然也免不了。
小小荷包,虽还说不上一针一线皆是情,却绝对一针一线尽是血泪。
整个过程里,顾婵一点也没再撒娇叫苦过,也没想过因此放弃或者让别人代劳。
她一心想得全是母亲那日劝导,打算主动向韩拓迈近一步。
一生一世有几十年那么长,成亲前相遇相识已比世间许多夫妻幸运,应当珍惜这难得的缘分,好好经营与韩拓的关系。
顾婵原以为韩拓收到荷包定会十分欣喜,那时自己不肯给他绣,他还生气呢,难道现在不一样了吗?
她思及此,心中难免委屈,眼睛里渐渐汪起水雾,咬着下唇道:“王爷是不想要了吗?我全是按照王爷之前要求做的……”
韩拓不置可否,只道:“如今,本王同你的关系不比从前。因此,本王想要……”
他俯下身,凑在顾婵耳边低语,薄唇似有若无地触碰她耳垂。
待韩拓说完站直,便见顾婵双颊迅速涨红,那红晕一路向下蔓延,爬过她原本莹白如玉的纤纤脖颈,直延伸到雪青绉纱圆领短襦的襟口里去。
韩拓笑着伸出手去,轻轻磨蹭她脸颊。
韩拓并不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任何可耻之处。他冬月生日时,实岁便满二十四,一般男子在这年纪时别说娶亲,孩子都早能上街打酱油了。
他如今不过是想同心悦的姑娘亲热亲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看看顾婵红扑扑的小模样,一句话都能把人羞成这样,再做别的肯定会吓到她,只好作罢。
顾婵忸怩半晌,终于找回声音,“王爷,你又胡乱说笑了。”
她说着跺脚扭过身去,气得把之前打算的主动讨好一事忘得一干二净。这人实在太坏了,而且脸皮厚过城墙,简直得寸进尺,她再也不想理他。
韩拓笑出声来,一手扳着顾婵肩膀把转回来,一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这怎么算说笑呢?做妻子的给丈夫缝制中衣哪里好笑,嗯?”
说到后面,韩拓干脆板起脸来,大有义正言辞之态。
当然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