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嫂二十出头,圆胖脸,看着十分憨厚实在,她头上裹着抹额,身上捂得严严实实,半坐半卧在床上,旁躺着白白胖胖的婴孩儿。
才出生不几日的娃娃,身上红扑扑的颜色还没退尽,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男孩子火力壮,屋里又热,因此只穿了个红绫肚兜,露出藕节似的胖乎乎的小手小脚。
“冯妹子生娃娃了吗?”林二嫂笑着问她。
顾婵摇头。
“那快抱抱,都说抱了新生儿会增加子女缘。”
顾婵没抱过这么小的婴孩,因而有些犹豫,不过林二嫂已经主动把大郎塞进她怀里。
她笨手笨脚地接过来,在林大嫂和林二嫂的指导下,学会了正确的姿势。
不过,这样一折腾,把大郎折腾醒了。
“冯家妹子别见怪,小孩子刚生下来不认得人,他这是饿了,以为你是我呢。”林二嫂忍着笑,把大郎抱回去,解开衣裳喂儿子吃奶。
一屋子人说说笑笑,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吉时。
仪式开始之后,林大嫂身为主人家辈分最高的女性长辈,要抱着孩子配合收生姥姥,便把顾婵交给一个姓许的小媳妇看顾。
许氏二十三岁,比林二嫂年纪大,看起来也机灵许多,她尤其爱说话,拉着顾婵的手问东又问西,“妹子打哪儿搬来的?夫家做什么营生?成亲多久啦?娘家和婆家都还有什么人?”
既是出门来邻居家做客,家长里短的聊天肯定避免不了,韩拓一早便教了顾婵一套说辞,此时她一一学舌起来,“原本是福州人士,夫君家中经商。但他是庶出,公公死后,嫡母容不得他,便分了家,可是又克扣了他应得的财产。不过,夫君也不想依靠祖荫,自己经营起茶叶生意,因为销往瓦剌和鞑靼利润高,便决定过来好好打通路子。”
边境城镇,不少人家都做与番邦异国交易的小生意,尤其以贩卖南方的茶叶丝帛等物获利最为客观。
韩拓与一众侍卫虽然不与当地人多来往,却早将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便将此桩事按在自己身上,一来平常不惹眼,二来也顺利解释了为何他经常不在家中,三来,也让顾婵一看便是娇养长大的模样合情合理,毫不突兀。
果然,许氏听了便感叹道:“难怪,看着你们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呐,尤其是你,比通天巷李员外家的姑娘看着还金贵,那李员外可是咱们宣州城里的首富。”
之后,许氏又热心为顾婵讲述在座各家的情况,反正一张嘴是一刻也不得闲的。
等到仪式结束,各人吃过茶果离开时,顾婵不但将金鱼巷所有人家的私密知道得一清二楚,还与许氏熟稔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氏与林大嫂便隔三差五地来串门子,她们每次上门都要带东西。
虽说不外乎是自家烹煮的糕饼菜肴之类,但有句老话:礼多人不怪。
而且,她们的手艺好,不光顾婵和四个丫鬟喜欢,就连韩拓和几个侍卫也喜欢。
自从他们住到这里之后,前院和后院分开开饭,前院是侍卫们轮流煮饭,滋味可想而知。后院是碧苓碧落煮饭,她们的手艺倒是好些,可也并非擅长。然而因着有从前的教训,韩拓又不愿轻易从外面雇佣厨子,所以便集体凑合着。
于是,不多久,全部都因为口腹之欲被集体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