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学院的学生已经走远,而岳风竟奇怪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这短短瞬息时间内竟完全复原了过来,刚才那个巴掌大的伤口也消失不见了,真气也重新通顺了。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岳风连忙起身行礼。
“多谢前辈!”巾妃雨和谢三等人也都向眼前的黑衣女子行了一礼。
看这黑衣女子的容颜大概三十岁左右,可是当真正看着她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数千年以前甚至更久更久的以前一样,似乎她已经活了无数的岁月,但是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更给人震撼,那好像就是无尽无底的深渊,是汪洋汹涌的大海,又好像那里面藏着的是另外一个世界,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沧桑。
“不用!”黑衣女子或者说黑衣女人淡淡地道。声音中似乎与生俱来就有着清冷的味道。随即她又转过身对着岳风淡淡地道:“你只是好了表面的伤,胫骨脉络之中的伤还要好好养几天!”
让岳风等人吃惊的是这女人说完后便在岳风和巾妃雨身上细眯着眼打量了起来,时不时也看看旁边的谢三。她不断看不断来来回回走,似乎看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偶尔甩下浮尘,转转身子。
黑衣女子一会儿盯着岳风看,一会盯着巾妃雨看,不过看两个人的目光不同,她看岳风好像是因为好奇,看巾妃雨时却是惊奇。就这样看了好久,最终将目光聚在了巾妃雨身上。
“前......前辈,不知你在看......看什么?”巾妃雨此刻依然红着眼眶,里面噙满了泪水。她的目光一直在岳风的伤口处和地上那些毁坏的泥人上扫视,但每当她看到地上破碎的泥人时眼角边就涌出两串泪珠,小脸涨得通红,不停地发出抽泣之声。
“你哭什么?”黑衣女子忽然蹲下身对着巾妃雨很疑惑地道,出乎岳风他们意料的是此刻黑衣女子的声音竟格外柔和,就像她本身不应该会有疑惑这种表情的,而现在却的的确确有了这种特殊的表情,给人极大的反差。她眨着大眼睛,细眉挑了挑,轻薄的嘴唇在不自觉间向上努了一下,就好像一个邻家的大姐姐正在哄一个哭泣的小妹妹一样。
“我......我......”听到黑衣女子这么一说,巾妃雨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两行长长的睫毛长沾满了雾珠,因为不停地流泪,眼睛也不由地眯上了,好像变小了似得。
黑衣从怀中掏出一块绸缎巾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擦了擦巾妃雨脸上的泪痕,又柔声道:“乖!别哭了!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巾妃雨!”巾妃雨由于抽泣而哆嗦着身子,不过仍旧给黑衣女子回答了出来。不知怎么地,听了黑衣女子的话巾妃雨竟然真的慢慢停止了哭泣。
岳风知道巾妃雨为何而哭,看到平时这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儿现在哭成个泪人,岳风心里莫名地很痛,渐渐地也皱了皱眉。如果追究原因,他倒是罪魁祸首。
“巾妃雨?”黑衣女子轻轻擦拭着巾妃雨的眼角轻声念道。然后又眉目一转,点着头道:“好听!”此刻她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大姑娘,清纯靓丽。
巾妃雨此刻停止了哭泣,婆娑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黑衣女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岳风等人也不插话,就那样呆立在旁边。
“你跟姐姐走,好不好?”黑衣女子又用手给巾妃雨拔了拔额前的乱发轻声道。
巾妃雨听到这话明显一愣,修眉一蹙,眼睛睁的更大了。不过随即她便将目光看向了岳风和谢三。
“我说你跟姐姐走,好不好?”黑衣女子依旧柔声道。
不过这时巾妃雨却目光集中在了那地上损坏的数百个泥人上。黑衣女子也注意到了巾妃雨一直在看那些泥人,不禁也看向了地上的泥人,随即又看向了岳风和谢三,好像在寻求答案。
“这是小雨为她奶奶准备的年祭品,九百九十九个泥人!她捏泥人的手艺是她奶奶教她的!“岳风轻声道。“年祭在明天!”
黑衣女子收回目光,又盯着巾妃雨看了起来。
巾妃雨眼眶红红的,有些浮肿,依旧不说话。
“如果我帮你修复好这些泥人,你就跟我走,好不好?”黑衣女子依旧柔声道,那声音好似缓缓流淌的溪水,不仅清而且甜。
“真的吗?”巾妃雨好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得,终于开口说话了。
“姐姐不骗人!来,咱们拉勾勾!”黑衣女子说着便和巾妃雨两手相对小拇指相扣拉起了勾。
就在这时,只见黑衣女子忽然浮尘一甩,瞬间一股柔和的大力便从浮尘中散发而出,卷起了地上破损的泥人和那些已经粉碎的泥人。一股肉眼可见的昏黄雾气涌动,那些细碎的泥土竟在雾气中自个动了起来。
黑衣女子此时依然半蹲在地上,一只玉手拉着巾妃雨的小手,另一只手握着浮尘又凭空画了几下。
眼前的烟雾涌动的更加剧烈起来,顺便便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而去。只是这雾气散去的那一刹那,岳风等人竟吃惊的发现,地上的泥人都完好如初了。
不仅巾妃雨,岳风谢三等人也都一脸的诧异和震惊,这等手法他们只在书上和传说中见过,现在竟然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幕,每个人都十分震惊,甚至是害怕恐惧。
巾妃雨小嘴微张,一脸的不相信和惊恐,目光不断地在黑衣女子和地上的泥人之间扫视。不过最后终于面露喜色,并欣喜地露出了一点笑颜。
“那是你奶奶的坟?”黑衣女子向巾妃雨道。因为她在离院子十余丈开外的树丛中看到了一个小土包,小土包后面是个小丘,上面满是竹子。
巾妃雨嗯嗯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把这些祭品给你奶奶摆上去,然后我们就走,好不好?”
巾妃雨这时听到“走”字,不由地神情一滞。她又抬头看了看岳风和谢三,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泥人,并且不断地开始在眼前的人和物上面不停地来回扫视。然后好像又皱着眉想起了什么——
好久之后,巾妃雨眼神终于坚定了下来,并向着黑衣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是在岳风几人的注视下发生的,岳风和谢三见此情景,不仅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成这个结果。
两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巾妃雨。
“三哥,少风!我还会回来的!”巾妃雨眼眶又是一红。
“这位——前辈,你要带小雨去干什么?还劳烦相告,我和小雨在这泥人村一起十数年都生活过来了,你就......你就......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将小雨带走,恐怕.......那个......有点不太合适吧!”谢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向眼前的黑衣女子问出了声。当然这也问出了岳风的心声,他很清湖地知道这眼前的黑衣女子定然是不世出的高人,可是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将人带走也确实说不过去。
“带她去一个安详的地方,陪我喝茶饮酒!”黑衣女子并不转身,只是淡淡地道。
“敢问前辈尊讳?”岳风拱手问道。
“尊讳?我一个行路之人,哪来的尊讳?”黑衣女子声音清淡,冷冷的,说着便拉着巾妃雨的小手站了起来。又道:“没有尊讳!我复姓轩辕!”
“你有什么要带的?”黑衣女子拉着巾妃雨的小手俯身轻声问道。
岳风看到这一幕,忽然想起了师父,不觉心中不禁微微动容。
巾妃雨仰着小脸想了想,小跑进屋。很快,便拿了一个粗布包裹出来。岳风看到那本太古遗书在包裹之内。
她先跑到黑衣女子身边,还未站定又眨巴着眼睛跑到了岳风身边,并拿出了一个小东西赛到岳风手里,是个巴掌大的泥人,好像是她自己的样子,泥人的上面还涂了颜色,看起来活灵活现的。
“少风!和你认识的这几天我很开心,谢谢你!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把它收好!如果你以后能想起我或者想我了,就拿它出来瞧瞧!”
黑衣女子见到这一幕,不禁侧着身皱了皱眉,但看她表情就好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一样,让人难以逐磨。
“三哥,替我向婶婶和谢淑他们道别!我走了!”
巾妃雨虽然一直开朗乐观,可是她一年四季都在家里捏泥人,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没有朋友。如果有,那就只有谢三和谢淑兄妹两,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岳风便和这个女孩结了缘。可是不足十天,却又分别在即。
还不待岳风和谢三接话,黑衣女子便拉着巾妃雨的小手缓步向那个坟包走去。紧接着她浮尘一动,身后九百九十九个泥人便凭空浮了起来,跟着两女飞了过去,虽还在十余丈开外,可是坟包周围的杂草却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后面那颗树上含苞的梨花也在这一刻绽放了开来,千万树梨花,如同两女那堆雪的容颜,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你根基深厚,底子扎实。这是你唯一的资本!成为强者的决定性因素太多,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你能走多远,不知教你的那人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悠悠如水的声音缓缓而来,眼前的女子明明就在不远处,可这声音却好像传了很远的距离,从山谷深涧里面的回荡过来一样。这话显然是对岳风说的。
岳风猛地抬头,只看到眼前一大片浓雾挡住了视线,浓雾中一大一小两个俏丽的声影缓步而行,最终渐渐隐去。
许久之后,浓雾瞬间被一风刮刮散,只见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坟包前摆放有序的泥人和后面盛开如雪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