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那股名为天河的瀑布正散发着雄浑恐怖的气势,前方站着两人,一老一少,只是老的依然那么老,小的却不再那么小。
“去吧!”
岳风回头看了坚定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不由地咬了咬唇。
紧接着,刺骨的冰冷,刺骨的疼痛......
隆隆的水声好像发怒的蛟龙,发狂的猎虎,在咆哮,在怒吼。
摧枯拉朽,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要摧毁世间的一切。
“啊——”岳风仰天长啸一声,一头扎进了迷蒙的水汽之中。
一步、两步、三步......
巨大的压力又来了,仿佛尖刀在一层一层地刮自己身上的肉,锉刀在一层一层磨自己身上的皮——
不能呼吸,难以目视。
岳风闭上了双眼。
前方是万丈悬崖,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还有两丈!浑身的痛苦正在通过每一个毛孔侵蚀岳风的肉体——
还有一丈,痛苦倍增,压力巨大,这力量似乎真的能摧毁一切。
鼻不能闻,眼不能视,耳也不能听。
还有一步——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一下,好像整个空间都静止了。
啪啪啪啪——
巨大洪流冲击在他单薄的身体之上,在这样的水势之下岳风的身体真的太单薄了。
他——成功了!
远处的冷凌天捻着长须缓缓地点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似得。
岳风在水下面足足站了三息时间才走了出来。一如既往,他浑身湿透,粘在身上的衣服显露出了他健壮修长的身体。
“师父!”
“风儿很优秀!”
按照当初的约定,现在岳风到下山的时候,毕竟他不属于大山,如同师父所说,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他得离开。
又是清亮的一声鸟鸣,太阳从东边的群山之中升了上来,漫天的金光撒向了这片静谧的大地。
岳风长身而立,静静地站在竹林之中,这里曾经是童年。
“风儿!”
“师父!”
“你应该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到来,男子汉大丈夫,莫悲伤!”
“师父,我知道!只是——只是我舍不得你!”
“哈哈哈——哈哈哈——师父也舍不得风儿,可是风儿长大了,风儿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师父,我走了。那你了?你怎么办?”
“等你走了,我也要出去逛逛,好久没出去了,也闲的慌!”
一月前、两月前......一年前、两年前......这竹林就站的是这一老一少。只不过现在当初的孩子长大了!
雏鹰已长,当空而舞!
两人静默无语,只是那样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
“乘着天色还早,快下山吧!”冷凌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莫名地有点颤抖,岳风清晰地捕捉到了,但是他没有做任何反应。
“是,师父!”岳风转过头盯着冷凌天认真地道。
“为师没有什么礼物,就将这把剑走给你吧!”冷凌天说着不知从哪拿出来了一把剑。
这是一把青绿色,上面又带着一层血红的长剑。而且——而且是木的!
岳风没有对剑过多在意,而是接过剑的那一瞬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眼前的冷凌天咚咚咚一脸磕了三个头。
“师父!等风儿踏上天道之时,风儿便来看你!”质地铿锵的声音。
岳风修炼的初衷简单,就是为了上天道,如天界,为了师父上天道如天界。师父老了走不动了,他可以舞剑给师父看,师父没去过天界,所以他要上天界,带着师父上天界,这是单纯而又功利的想法。
“呵呵——好,为师等着那一天!”
冷凌天昨晚还送给了岳风一个礼物——空间戒指,修炼中人必备的的物品。里面大概装了一些吃的和用的,还有一些简单的丹药和岳风自修时用到的书籍,而且昨晚冷凌天也把该嘱托的都嘱托过了,似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师父,我走了!”岳风再次重重地一鞠躬。然后决然地转头,大踏步向山下走去,山下的路师父都告诉他了!
风冷冷地吹着,好像有人在低语一般。
高空上传来阵阵鸟鸣,崖前的一片枯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抽出了新枝。
春天来了!
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山下小路的拐角处!
冷凌天站在那里久久凝望,不知不觉竟然已是响午时刻。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不自觉地摇着头笑了笑,笑容慈祥而欣慰。
初春的太阳很暖!
冷凌天转过打量着眼前的几座木板小屋,只是下一刻,只见他大袖一挥,本来好端端的房子竟然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开阔的石地。
冷凌天又捻着白须皱了皱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即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好像他整个人就这样瞬间融入了无尽的虚空,不留一丝痕迹。
这九千里天脊之所以被称为九千里天脊,正是因为其浩瀚无比,广袤无垠而得名。虽然或许方圆真的没九千里,但八千里肯定是有的。
太阳西斜,很快便见昏黄,一天的日子眨眼间就过去了。
此时岳风已经进入了古林深处,虽然这些古林里地势极其复杂,但是由于这些年他积累了很多经验,再加上这条路是师父指的,手里还有一张地图。所以他倒也走得很顺利,可以说是一路无阻。
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之龄,所以若单纯论脚力,一般人倒真比不过岳风,他不仅有这个年龄优势,还有大山生活的丰富经验。
“哎——”岳风忽然失声惊道,一声惊叫吓飞了周围树丛中数百只飞鸟。
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他不知道师父叫什么,真的不知道师父叫什么!
叫了师父十一年的“师父”,现在竟然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只记得多年前那对男女来的时候师父跟他们说过他姓“冷”,那对男女称师父为冷先生,当然后来自己也记住了师父姓冷,只是现在也算是艺成出山了,竟然不知道师父叫什么。
岳风想到这不由地脸上一红,嘴角露出了一个无辜又无奈地笑容。
“我真是笨死了!”岳风自己动手捶了一下脑袋,骂道。
“哎!师父为师长,如同父亲,我怎么能想着要知道师父的尊名了?这岂不是大逆不道?”岳风又疑惑道。
就这样,他自己也矛盾起来了,不过他也没过多计较此事,只是埋头继续赶路,一边耍一边走,一边笑一边想。
不过幸好当年山里误闯进来了那对男女,否则自己恐怕连师父姓什么都不知道,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
尽管那对男女是自己印象中处父母和师父外见的唯一两个人,但由于时间太长,那对男女的相貌也很模糊,只能大概记得音容。
岳风边走边想,越来越觉得滑稽。
很快,夜幕降下,天黑了下来。岳风又摸着黑走了几十里路,便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坳来过夜。
说来也怪,这大山里的各路猛兽好似都生病了,在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出现一个,只看到了一些小不点型的小兽出没,其实岳风也注意到了,并不是因为各路猛兽消失了,而是避开了。他心里也暗暗想到这肯定是师父帮的忙,为的是他顺利走出这九千里天脊,毕竟这里面凶险异常,一般人走进来根本出不去。
就这样,岳风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