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瑶说的话,我虽不全信,但也知他没有必要编个谎话来骗我。
自他来过之后,苏荷又来过两次,依旧只字未提我身世的情况。我对他们本就不全信,只是想起他查到消息,却没有告诉我,总有些心凉。
他不告诉我,我也不问,只一心一意想着更加努力的修习,以便早一天离开这里,自己去查清楚真相。
心里终是对他有个芥蒂,他来的时候,我对他的态度也难免显得有些不冷不热。他也不介意,依旧调笑我,说几句“艺精人胆大”“法术强了就把他忘了”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我对他无可奈何,就由着他说去。
而在我尚未与苏荷说明,打开这个心结之时,狐族出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事件,但不知为何,调查此事原委的任务,却是由苏荷、菁泠、苏小竽、诡瑶和我五个人临时组成的小队伍一起去完成。
我本觉得有些尴尬,不太想去,苏荷却劝我说一直待在后山太闷,不如出去走走,一来可以看一看狐族其他地方,二来跟去也可以锻炼一下。
我想了想,他说的在理,便也答应去了。
瘟疫的开端,是从位于最外的凡音宫引起的.
狐类的瘟疫与人类略有不同,人类染上瘟疫多会死亡,而狐类最严重则是瘫软无力。起初苏荷猜测可能是中毒事件,但因凡是接触过发病狐狸的,也都无一幸免,症状一致,用法术亦不能治愈。
这一场瘟疫从凡音宫开始,道行浅的小狐狸纷纷病倒,接着是接触过小狐狸的,再接着,连一些居于不名山内的道行深厚的狐也开始感觉不适。
狐狸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将事情呈报给诡瑶时,狐子狐孙已病倒了大片。
我们一行人前往凡音宫途中,气氛很是尴尬。
对于诡瑶与我们同行,我有些不太明白,总觉得他贵为宫主,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主持,何况此次的瘟疫会传染,如果连他也病倒了,岂不是更加麻烦?他的回复则是:此事干系重大,若不尽快调查清楚,不止会有更多狐族子孙继续病下去,恐怕整个不名山狐族都有危险。况且,如果此次瘟疫事件是敌族故意为之,他即便呆在般若宫也不见得就能确保安全。
“安姑娘,我觉得你今日穿的衣服,不如我大婚那日那条淡蓝的长裙子好看。”诡瑶看了我一会儿,开始点评。
“是吗……”考虑要出行,裙子会多有不便,我今日穿的是灰白色的衣裤,这本是当初为逃离倚兰院而备下的,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总归很是方便。
听得我俩对话,苏荷转过身看了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淡淡的不露表情。
菁泠背对着我们,轻轻的哼了声,怕是连她这个哥哥一起嫌弃了。
反倒是苏小竽凑过来,发挥他一惯的热闹特征:“宫主对衣着也有研究吗?我倒觉得眉姐姐穿红色石榴裙最好看了。”
“红色石榴裙?”
“对呀,就是第一次见到眉姐姐时穿的那件,那时我还以为我哥捡到了哪位仙女姐姐呢!宫主你大婚的时候也有看到眉姐姐吗?”
“嗯……”诡瑶挠挠头,只“嗯”了声,就不再说其他话。他的宫殿里倒是放了条十分漂亮的裙子,她穿上一定很合适,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接受?
苏小竽等了半天不见诡瑶有反应,见他陷入沉思,自觉没趣,便转去逗菁泠。
我尴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待我们到达凡音宫,看到的便是病倒的、随地躺着的狐狸。这个原本是不名山最热闹的地方,此刻放眼望去,已鲜能见到狐狸走动,小摊贩也空空的。整个凡音宫都笼罩在一片恐慌和哀伤的阴霾中,
在一个角落里,有几只小狐狸泪光闪闪围着一个妇人,妇人应是他们的娘亲,她脚边放着一些果子和鸡肉,小狐狸正示意她吃些东西,但她摇摇头,张张虚弱的嘴,让小狐狸们离她远些,引得小狐狸们一阵哀鸣。
看此情景,众人都觉得心里一窒,诡瑶与苏荷神色尤其严肃。
“哥,你救救她吧!他们太可怜了。”菁泠看不下去,忍不住求诡瑶。诡瑶没有说话,走上前,探了探妇人的手腕,摇摇头,表示无奈。
“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尒笏了解下情况吧。”苏荷提议。
“我赞同苏哥哥的话,我们快走吧!”看得出菁泠真心在为那些受苦的狐狸们担心。
尒笏是凡音宫的管事,也是个迷糊的老狐仙。
“尒笏爷爷,你能跟我们说说这次的瘟疫是怎么回事吗?”还没进门,菁泠就迫不及待地喊起来。但尒笏背对着我们正在他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唉,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去哪儿了呢?到底去哪儿了呢?”
“尒笏爷爷!!!”菁泠无奈,提高声音又吼了一声。
“啊,菁丫头你来了,吓死老朽了,还以为打雷了。”尒笏颤巍巍拍着胸膛,白头发与长胡须也跟着一颤一颤。
“是啊,尒笏爷爷,我哥还有苏哥哥他们都来了。”菁泠大声说给他听。
“你说宫主也来了?在哪儿?”
“就在你眼前呢!”
尒笏凑到诡瑶前面,摸索端详半天,才念叨着:“宫主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菁丫头你不说老朽都认不出了。”
“尒笏老头儿你都有多久没有见过宫主了?”苏小竽凑上来,揶揄道。
“是是是,是老朽不对。老朽老眼昏花,没能常拜见宫主,请宫主赎罪。”尒笏说着俯身拜了一拜。
“尒笏老头儿,你拜的是眉姐姐……”苏小竽实在是对他无奈了。这个尒笏老头儿,实在是太迷糊了。
“无妨。你跟我们讲一下瘟疫的情况吧。瘟疫最早是谁发现的?”诡瑶道。
“啊……哦……等老朽一下!”尒笏又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来。“老朽怕忘记,都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