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笑道:“二哥这番话倒是说得在理。”
江子玉见凌羽称赞,越发得意,说道:“天地万物,皆可分出阴阳,如将平声字比作阴,那么仄声字则可比作阳,经云:‘阴常不足,阳常有余’,所以一句诗当中,可以有孤仄,而不可有孤平,犯孤平乃是历代诗家之大忌。”
凌羽笑道:“二哥所作之诗,倒是偶然犯了孤平。”
江子玉笑道:“音律书上虽然是犯了孤平,但我家乡的方言却不犯,这又当别论。”
凌羽笑道:“这又是强辞夺理了。”说罢又是一阵欢笑。
我懒得听他们的废话,他们两个是彻头彻尾的酸臭书生,除了圣贤之书读得精通之外,这现实当中的人情故却一窍不通,眼下刀光剑影,险象环生,却浑然不觉,本想提醒他俩,但碍于二剑在一旁,我与他相识不过半天,不知他的底细,怎敢乱说话?心中不禁焦燥,苦闷不已,只巴望他俩快点喝醉,待入房休息时再跟他们细说。
可惜他们兴致勃勃,完全没有要醉的意思!
只听江子玉双接下道:“一句诗当中,不可一连出现四个平声字,犯此谓之阴盛阳衰;亦不可一连出四个仄声字,犯此则谓之阳刚太甚易折。尤其忌讳的是一句诗当中只有平声字而无仄声字,或只有仄声而无平声字,此谓之“孤阳不长,孤阴不生”,这类诗句,毫无顿挫之感,连打油诗都不如,实为诗之下品。”
凌羽笑道:“你口口声声说‘经书云’三个字,我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之书,怎么就不知道?”
江子玉道:“这经书自然不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而是《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三部医学经典。我这一年研读医经,发现其意博大精深,凡有志从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者读之,自然受益无穷,就算不欲从医而欲从文从武抑或从农者,读之也十分有益。欲从武者,练功多有跌打损伤,若依理而取药治之,其效举手就效,十分神奇;而欲从文者,也可从中随手采撷精美之语句,用之于作文,而能赋心中精妙之意;而欲从农或其他事业者,更能从中获得无穷有关人情世故的精妙学问。真是一举多得。”
凌羽笑道:“二哥读了几句医书,开口闭口便说‘阳阳’二字,你若再读一年,你猜会是怎样?”
江子玉笑道:“自然是个好郎中了。”
凌羽笑道:“错!应该是个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了!”
江子玉笑道:“这可是三弟断章取义之误解了。医经云:不明五运六气,读遍方书无济;不明十二经络,开口举手便错;不读三世医经,必是庸医害人;不知阴阳五行,《内经》一字不通。阴阳二字却是医学之精粹,世人或被庸医害过,或被算命先生恐吓过,从此一提阴阳二字便忌讳莫深,唯恐避之不及,这真是大大的辜负了先贤的良苦用心了。且不说这三部巨著究竟费了先贤的多少心血。单就一本《神农本草经》就传说神农尝百草,九死而一生,历代医家为总结各花之性味,不惜用口亲尝,以身试之,却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中毒身亡,连名字都未传下来,后人只好取“神农”二字代之,传于后世,而后人却等闲视之,着实可叹。”
凌羽笑道:“医书虽分‘阴阳’,但诗词也分‘阴阳’便是你的杜撰了,若此话传了出去,必然误人。”
江子玉道:“用意之妙,存乎一心。各人都可持不同见解,这又与我何干?”
凌羽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在理,不过接下来还是多饮酒少说话为妙,因为我没读过‘三世书’,所以也听不明白,你说多了也是无益。”说罢又引得一阵欢笑。
我在一旁枯坐饮酒,好不容易见他们的废话告了一段落,赶忙说道:“我喝得太快,怕是要醉了。”
二剑说道:“在这里醉了无妨,我们到那溪水里洗一下脸,那醉意便消了。”说着便领我们到了溪边。
我将信将疑,捧起一捧水来,只觉得那水甚是温暖,刚泼在脸上,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便浸入肌肤,直沁心脾。不禁脱口说道:“这水果然奇妙!”
二剑笑道:“这水本是从云泉山上流下来的,那云泉山上多神庙古刹,其中一座‘听禅寺’尤其出名!”
他那“听禅寺”一出口,我心中便是一惊!
是的,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晚在西湖蚕姑娘家里所做的奇梦,梦中那个小神仙说了一首偈语,那偈语中就有一句“参佛先到听禅寺”。
莫非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便问道:“这听禅寺是怎样的一座寺?”
二剑道:“这听禅寺本来叫做云泉寺,三年前有一位法号为听禅的高僧到此寺做住持,这位听禅大师道行高深,这方圆百里之内,别说一般布衣百姓,就是达官贵人,豪商富贾,都喜欢前去拜谒,尤其他的禅理玄奥,启人智慧,净人心灵,每逢斋戒之日,前去听闻禅法者更是云集,久而久之,他们便叫这座寺为听禅寺了。”转而二剑又笑道:“若三位大哥有兴致,我们上去游玩一番如何?”
我的心中暗暗吃惊,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我曾听瑛子姑娘所说,他的父亲正在灵枢山练一把九阳神剑!
而目前灵枢山就在脚下,那么换句话说,我所最担心的危险也就在脚下!
秦云正在为这一把剑而四处杀人!
老叫化就是因为这把剑而死于秦云之手!
也许这一切,飞龙帮的人并不知情!
也许飞龙寨的人也不知情!
那么,换句话说,南宫剑和南宫二剑也可能正蒙在鼓里!
我无法确定他们是否知情。
当然,我也没有必要知道得更多。
现在我认为我该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
————离开这里!
是的,我可不愿趟这潭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