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起得很早,天刚朦朦亮便出门砍柴了。屋外噼啪噼啪响个不停,白海弃却自顾自地睡觉,丝毫不受打扰。牛虻的栖身之所——木屋,不过是用木柴造的。木柴长短不一,有几处空隙透着光亮,牛虻用油纸封住。这才免于风吹雨打。木屋虽然简陋,但和边上的几户人家相比,已算是不错了。边上几家,皆是茅草做成的茅庐,一遇大风茅草就会被掀飞。这里可以算是天水城的贫民窟了,几乎人人穿着粗布衣服,生活贫苦。只有少数几个和牛虻一般的猎户,才有机会沾点油水,吃些肉食。
牛虻健壮如牛,臂膀上肌肉鼓起,上面青筋隐现,抡起大斧狠狠劈向断木。只听砰的一声,断木应声裂开,啪嗒两声落在地上。牛虻又拿起一块摆好,再次抡圆斧子,向着断木劈砍。周而复始,柴越劈越多,日头也渐渐升高。白海弃终被劈柴声吵醒,打着哈欠走出屋来。
看见白海弃出来,牛虻放下斧子。用衣服摸了摸脸上的汗,招呼他去吃粥。慢慢的两大碗粥,此时已凉了大半,喝上去很爽口。吃好粥,白海弃帮着牛虻把劈好的柴放到灶台前。灶上有两个大锅,一个里面残留着粥痕,白海弃懂事的把这口锅子洗净。
牛虻摸了摸他的头,道:“小弃,今天你牛哥不去打猎了,就陪你在这天水城里逛逛。”
猎户打猎所得,勉强能供一日的生活所需,少有盈余。一天不打猎,就可能挨饿。白海弃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得牛虻吃不饱饭,赶忙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牛大哥,你就安心的去做事吧。我不会有事的。”
牛虻怎能放心,“你这么点年纪,没有几手防身手段。在外面要是受了欺负,那该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从小练过些拳脚功夫,不会有事的。”说着,白海弃摆开架势。对着屋前一棵白杨打出一招青龙摆尾,木屑飞溅,枝叶簌簌,差点断成两截。
牛虻当时就被震惊到了,他哪里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有这般力道,就是听都没听过啊!
白海弃收脚,拍去裤子上的灰尘,露出两颗虎牙,笑道:“这回你方心了吧?”
最后牛虻不得不去打猎,出门前牛虻将一卷古画硬生生的塞给白海弃,说是有神异力量蕴含在画中,这画在关键时刻能够救人一命。
由于年代久远,卷轴上的黑漆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白海弃擦去轴上的污渍和灰尘,才发现这是用一种青色木头做的。细看一下,还发现轴上有金色光点不时闪烁。上面刻有回云纹,还有几个字迹,但由于磨损严重难以看清。
白海弃小心翼翼的将古画铺开,古画长两米宽半米左右,画面保存的很好,上面画有一仙湖,湖上仙气氤氲,湖面波光粼粼。湖边奇葩美箭各自争艳,异兽珍禽踏步青草。空中祥云飘浮,几只五色神鸾飞翔在云中,这是一处仙家境地。湖边有一楼阁,碧瓦飞甍,龙凤腾翔。其上有一匾额,上有娟秀字迹“皓水阁”。
阁楼与仙湖间,一位神女妙立望天,一身黛色薄衫披在身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身姿动人。神女相貌秀丽,两腮飞霞,目若星辰,绝美面容微微含笑,让人见之忘却凡俗。
这是显然一幅“神女出浴”图,画图之人技艺出神入化,微毫之处刻画如实,就连神女的发丝都是画出来了。令得观画者如临其境,得见神女芳泽。白海弃珍而重之的将画收好,这至少是圣阶高手的遗宝。他实在想不通牛虻这样一个莽人,怎么会有如此重宝。他找了根黑绳将古画固定在背上,就这么背了起来。
半米来长的古卷斜背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十分的怪异,毕竟他也就一米四几的身高。走出用青竹围起的围栏,辨认好方向,便向城中走去。
昨夜灯火阑珊,现在仍旧市肆繁华。走在人群里,一身怪异行头的白海弃,成了人们注意的焦点。每个和他相遇的路人,都会指指点点。时间一久,白海弃感觉有些不自在,最后干脆把古卷提在手里,当作棍子使。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但总比先前的打扮正常些。
街道上有很多摆摊的,上面放着很多东西,有好有坏。有几个人抱着捡漏的心理一个一个的找,但难有收获。好东西早被摊主卖给了大户人家,鲜有遗漏。他们来这里只能碰碰运气了。白海弃驻足在一个摊位前,捏起一块白玉看了起来。这是块劣玉,表面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灵气。用精神力感应后,发现其中有很多裂纹。
再看看那高的吓人的标价,白海弃不禁好奇的问道“摊主,这块玉有何特别之处,为何价格如此之高?”
老板半睁着眼,用一种极为神秘的口气向白海弃介绍:“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它曾经是一位妖帝的血肉。那位妖帝在与人族大能对阵时,被砍去一臂,此臂落地即化作凝血宝玉。后来人族大能提取其中精华灵气,便碎裂成玉壳,散布人间。虽然失去了所有,灵气,但它却坚硬无比,硬度堪比金刚。玉壳有一种特性,它可以储存任何形式的能量,就连最神奇的精神之力都可保存……”
听到一半,白海弃便知这是假的,因为先前他发现玉中有众多裂纹,不可能坚硬无比,更逞论储存能量了,能不被能量绞成粉末就算不错了。
摊主后来的话倒是增长了白海弃的见识。玉壳,形成原因众多,可以储存能量,待需要时取用,是能够引起修士们争抢的宝物。不同品质的玉壳,储存能力是不同的,有的只能承受一个人阶修士的能量,而有的稀世玉壳能储存几个璇玑境界修士的能量。
认真听完摊主的介绍,白海弃走向另一个摊位,摊主早已习惯只听不买的人,闭上眼继续养神。
正在走向另一个摊位的白海弃,正巧看见远处巷口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家丁围着一个女子。白海弃毫无声息的摸了过去,没有被那几人注意到。只见三个魁梧家丁成掎角之势将一个妙龄少女困在墙角。少女面容姣好,却眼中满是惊恐,衣衫纷乱。走过的路人看见家丁胸口绣着的白鹤,纷纷远远的躲开了去。白海弃则坐在近旁的茶社里喝茶,以弄明形势。
少女正对面的那人一脸刻薄相,嘴唇薄的几不可见,眼窝深深下陷。其余两人不是什么好鸟,一个斑秃,一个秃顶。薄唇那人,一脸凶恶,吓唬道:“前些日子,你爹把你买予我家公子,今天我们来接你进家门。”
少女满脸不信,摇头道:“不可能,我爹爹他……”
“哼!实话告诉你吧,你爹欠我家公子千两白银,要是还不起就把他剁成肉酱蛮兽。我看他这辈子都还不起了,看你有几分姿色,就拿你来抵债。我家公子可是天阶神画师,你跟着他不会吃亏。”那秃顶的打断她的话,一招软硬皆施吓得她不知所措。
秃子说完,三人靠的更近,而此时少女已在发抖,显然吓得不轻。这时响起一道巴掌声,薄唇那人被拍倒在地,抬头一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站在他身前,眼神如刀。薄唇心中恼火,他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小孩拍翻在地,这是何等的耻辱!
薄唇翻起身来,举起拳头,朝着白海弃的面门打去,其他二人这时也反应过来,向着他冲来。拳头刚要碰上,白海弃突然下蹲,险而又险的避开,一记升龙拳狠狠的打向薄唇。薄唇来不及躲闪,不得不吃下这一拳,拳打在肉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薄唇只觉腹部一阵剧痛,脑海一阵天旋地转。被打的飞了起来,横飞三米才落地,一口鲜血吐出,顿时染红地面,被打的背过气去。可见这一拳有多大的力道。
秃子和斑秃这时扑了上来,想要抓住白海弃,可是白海弃却像泥鳅一般,怎么都逮不住。
白海弃还时不时的打上几拳,踢上几脚。被他打上,那可不是一般的痛。无数次紫火淬炼后,他的身体堪比蛮兽,力可碎石。这两人被他打得呲牙咧嘴,眼冒金星,不得不求饶。要是再打下去,说不定会被打死。
白海弃无心杀人,便放过他们。两人拖着着昏死过去的薄唇,一瘸一拐的逃了。其中一人忍着疼,在很远的地方发出狠话:“小子,你给我记住,我家公子是李淳。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别以为体修者有多么的了不起。”
修炼,又可以分为两个大系,一个是体修,另一个则是灵修。体修熬炼身体,锻打筋骨;灵修体悟自然,融会天道。体修,可修斗气、肉身;灵修,可修真气、精神。白海弃主修精神,只是因为紫火淬炼在肉身上才有了成就,算是半个体修者。
白海弃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摇了摇头。昨夜对李淳赠酒而产生的一丝好感,此刻荡然无存。想不到昨夜的那位公子,原来是个酒色之徒。
现在最麻烦的是如何安置这位姑娘,如果他一走她还是要被抓走。
少女一脸感激的看着白海弃道:“谢谢你了。”
“这位姐姐,你一个人太危险,”白海弃建议“要不你跟着我,我可以保护你。”
少女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旋即担忧的说:“我爹一定被他们抓了,你能救救他吗?”说着又哭了起来。白海弃最受不得女人哭,赶忙答应着:“我会想办法救出你爹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碧柔。”
“你好,碧柔。我叫白海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