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看阿诺背上的吉他,向阿诺示意:“能否借用一下你的吉他?”“当然可以。”阿诺解下背上的吉他,递给了男人。男人试了试弦,在琴板上打了几个节拍,开始弹唱起来。
当音乐声响起的瞬间,麦高已经听出了是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在漆黑荒凉的公路上,凉风吹散了我的头发科里塔斯温热的气息,在空中袅袅上升抬头极目远方,看见微微闪烁的灯光我的头脑变得沉重,我的视线越发模糊必须停下来了,寻找过夜的地方她就站在门廊,布道的钟声在我耳边回响我心中暗念,还不知道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这首歌很符合此时此地的情境。麦高和这个还不知道姓名的男人是两个同样历经沧桑而又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中年男子。他们在这个情况晦暗未明的帐篷里,唱着4041一首只有身处其境的人才能理解的歌。
麦高拍着桌子,用手打节拍,用英文和男子一起合唱。阿诺看着男人,吃着牛肉,喝着奶茶。默默坐在旁边,她的幸福全洋溢在脸上。只有老白蛋,他有一种好像误入兽群的尴尬,或者说,他有一种野兽误入人群的屈辱。
阿诺不能完全明白麦高此时的心情。她是一个简单明快的人,一是一,二是二,她不明白麦高为什么在许多事情上欲言又止,又为什么在许多事情上优柔寡断。无论在传说中,还是在她的印象里,麦高都不是这样的人。她从小就知道,麦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国际杀手,是前雇佣兵,是从枪林弹雨和重重包围中一次次死里逃生的英雄。
她不想看着麦高这样“沉沦”下去,也不想看着麦高沉迷于音乐中和男子合唱的状态,于是她在歌声中悄悄走出了帐篷。帐篷里的人都沉迷于《加州旅馆》的音乐中,没有人注意到阿诺的离开。
阿诺背着背包,渐走渐远,来到帐篷远处的一个山丘上停了下来。她打开背包,拿出电脑,开始工作。
阿诺调出卫星地图,逐渐逼近他们所在的区域。突然,卫星地图中出现了一辆越野车和两匹马,阿诺心里一动。她移动鼠标,将鼠标定格在了越野车和马上。
车是她曾经见过的,正是他们在河滩上远远看见的那辆破旧的越野车。阿诺冷笑一声,用鼠标放大马背上的人,只见韩朝东满头大汗,挥鞭追赶越野车。看着韩朝东的样子,阿诺忍不住乐了起来,这个笨笨的大块头!阿诺观察完眼前的地形,重新把电脑收好,放回背包。她背好背包,慢慢地向着远处的帐篷走去。她不想回去得太早,更不想看到麦高和男人畅谈甚欢的样子,她想等他们谈完以后再动手。虽然她不喜欢看见麦高的“文艺腔调”,但是她也不想过于冒犯他,在他的面前杀掉他欣赏的人,毕竟这不是什么令他高兴的事。阿诺不想触及麦高的底线。当然,她并不清楚麦高的底线是什么,很多时候她对这个问题都充满好奇。麦高有时候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有时候却又多愁善感、优柔寡断,就像这一次。从踏上这次旅程开始,阿诺就觉得麦高和以往有些不同,麦高从来没有像这次执行任务如此多愁善感过。阿诺觉得不可理解,不就是去戈壁滩上找一个逃亡的小子吗?和以往的任务比起来,阿诺觉得简单多了。是什么让麦高如此多愁善感呢?阿诺并不清楚。
“也许是他老了。”阿诺有些伤感,但是她马上摒弃了这种感觉。作为一个杀手是不能多愁善感的,这样做违反杀手的原则,不但会让自己完不成任务,还会让自己死得很快。阿诺知道她要做一名像麦高一样的超一流的杀手,她首先就要摒弃伤感和同情心,这些情感在她看来有可能让自己变得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