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室内十分阴森,可气氛却并不恐怖。隔着一张桌子,两人相对坐着,话题却诡异地拐到了两个方向。
“姓名。”沈孤城磨好了墨,悬着笔头也不抬地问。
“东厂也有这样的刑具,只是做得比这个精巧。”郑寒扭着头继续评价那个刑具。
“……郑寒。”沈孤城没等到答案,便干脆自己往案卷上写:“性别?”
“旁边那个是夹手指的吧?啧啧,我们东厂的是用铁做的,上头还有刺,比你们这个方便好用。”
沈孤城抬头看了郑寒一眼:“……女。”
“男!”郑寒终于回神,赶紧制止沈孤城往案卷上写那个“女”字:“男的!”
沈孤城无奈摇了摇头,干脆放下笔,抬头看向郑寒。
郑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游移开来。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沈孤城再开口时,已经不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了。
郑寒微微低下头去,没有回答。
“我理解你需要隐瞒身份,可是周麟……你总该要去看看他。他很想你。”
“沈大人,咱们还是说案子吧……”郑寒被说得心脏揪着疼,她开口打断沈孤城,声音黯淡地说道。
沈孤城将背靠在椅背上,也不再说话,只是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郑寒。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沉默让郑寒有些坐立不安。她几乎能感觉到对面那看着她的目光,似一片丰盈的羽毛,一点一点扫过她的皮肤,让她面颊上几乎有些痒。
她有些恼怒,却不知为何不敢抬头,甚至连瞪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静了许久,郑寒终于忍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干脆自顾自说了起来:“郑寒,男,今年十七,东昌总督李广贵收下的义子,京中人称东厂二公子。昨日六月十一,午时过后,听闻万府苛待与我相熟的戏班子,于是我心中恼怒,便去将那戏班子里的人给带了出来。”
“那戏班子是和春班,我带着和春班的人回了藏拙府之后,便被义父责罚,在义父那里跪了一下午,又回房抄了一晚上的书……直到听说万昌泰死了。”郑寒说完,耸了耸肩膀:“就是这样,万昌泰的死跟我没关系,我不过就是与他吵了一架而已——这京里被我指着鼻子骂过的人多不胜数,我不可能各个都去杀了。”
沈孤城听了半天,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来,往郑寒身边走去:“这件案子现在在我手里,你会没事……但是要答应我,之后的事情你不能插手。”
郑寒一梗,抬头看向沈孤城:“我知道我会没事。就算这案子不在你手里,我也会没事。但是胡灵姐她们呢?你该怎么办?”
是的,以郑寒如今的身份,别说她是真的与这案子无关了,就算那万昌泰果真就是她杀的,京中也无人敢真的让她偿命。
可是,和春班就不一样了。
若是凶手找不到,和春班八成会变成替罪羔羊。
“我会调查清楚的,你放心。”沈孤城伸手摸了摸郑寒的头发:“只是你必须避嫌,暂时与和春班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