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槿木这一笑,兔尹盯着看了半天,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啊!”兔尹突然一拍大腿,叫唤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会上等轻功的女子并不是没有,少数也会操纵活物作为武器。但既会鹊踏枝,又会飞花摘叶,还能笑得如此美丽动人的全天下只有一个——“拈花微笑,飞叶伤人”的惊!鸿!雪!
兔尹语气万分肯定:“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惊鸿雪了,果然名不虚传!”
花槿木掸去衣上残花,一双剪瞳在黑夜中波光潋滟:“你眼光不错。没错,正是本尊。”
兔尹闻言,眼角露出一丝敬畏。
那边的蓝夭儿四仰八叉、鼻青脸肿地躺地上,一听这话一骨碌坐起,一脸迷茫地看着兔尹:“惊鸿雪是谁?”
兔尹一脸尴尬,道上混的就没有不知道惊鸿雪的。
“你为什么先救我,而不是先去抢匣子?”兔尹对着花槿木问道。
他觉得看不透对方。从高空摔下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兔尹万万没想到有人会救他,还是惊鸿雪出的手!匣子摔出袖子被撞飞到另一边,凭惊鸿雪的实力明明可以趁机抢过来。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转过身来,搭救了他一把。
“我说了,我没想过伤你们。如果我选择去拿东西而置你于不顾,恐怕你肋骨都摔断好几根了吧。”反正东西唾手可得,救你一次就当积德咯。
“这件东西对你很重要?”兔尹觉得对方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花槿木闻言挑眉:“我需要它了却一桩心事,何必问那么多。现在你可以把它给我了吧。”
“你等等,”兔尹突然道。
“……”花槿木望着他,听他下文。
“不服?那再来。”
“不是不是,我是让你等我站起来先……呵呵……我脚麻,脚麻……”兔尹尴尬一笑,手撑地,好一会儿才慢慢从地上站起。刚才那一摔,差点没把他骨头跌散了,这腰疼的哟。
他掩去眼中复杂神色,想起了《红颜榜》。
《红颜榜》榜首有誉天下第一美人,“惊鸿立雪,旷世朱颜。拈花微笑,飞叶伤人。”说的便是惊鸿雪。
若说这榜上第一句说的是惊鸿雪的轻功和美貌,第二句便是惊鸿雪的武功——锦绣江山飞花诀。
“拈花微笑,飞叶伤人”,飞花诀跟鹊踏枝一样,是幻神阶的上品功法。二者修习难度极大,非天分极高的女子不能驾驭。
近年来,飞花诀以其绚丽的招数和惊人的功力名满江湖,又因其极佳的群攻能力被冠以“锦绣江山”的美称。
摘叶飞花神技,奇高的武功……再一侧面望去,迷人身姿果真如惊鸿照影。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惊鸿雪竟是在这样的场合,兔尹不胜唏嘘。
(其实除了唏嘘,更多的是这样想的:天呐,连幻神惊鸿都道德沦丧********,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传闻惊鸿雪与银沙雪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略一联想,几个词闪过脑海。银沙,雪画,银使,雪使……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可以碾压蓝夭儿这种级别的对手,而且银沙雪画是出了名的护短,惹上了比杀手堂还麻烦……
兔尹脊背冒出冷汗,不敢再脑补下去。但有一点,银沙雪画他们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如此一想,兔尹反而觉得宝贝失之我幸了!
“咳咳,我说那个……惊鸿女侠,不能再打个商量吗?”兔尹拼完节操拼人品,哀求道。
“……”
花槿木目光清冷,语气无比认真:“你说呢?”
“……呵呵,高下已分,自然是不用再商量。”兔尹干笑,情知对方已经很留面子了。以惊鸿雪的段数,要想置他们于死地不过是喝个午茶的工夫。那些龙骧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会杀来。
羌笛何须怨杨柳?拼人品也没有用。呜呜,认栽吧兔尹!
“也罢,东西我们给你。”兔尹说道,捏着匣子的手紧了紧,又担心地看了看蓝夭儿。
说到底,这东西对他其实没什么用,给惊鸿雪也无所谓。但蓝夭儿不一样,她在上面花了大心思,如今东西好不容易到手,她真的愿意把它交出去吗?
蓝夭儿一听,果然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姓兔的你敢给她,我跟你绝交!”
“要我跟你说几遍,我不姓兔!”兔尹纠正道。
“哼,反正你不能给她。”
“可我们输了。”
“哼!打赢了就要给她么,她这是恃强凌弱、明争暗抢!”
兔尹翻白眼:“你蓝大小姐以前不都这样干的吗。”
。
。
花槿木干咳一声,正待插话……
“哎呀,别再冲上去了夭夭……”兔尹一失神没拦住,蓝夭儿已经又冲上来,跟她扭打在一起。
结果自然是自讨苦吃。没过十招,花槿木掸掸衣服,蓝夭儿就
咚——
又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尘土飞扬。兔尹抚额。
“姑奶奶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啊!”好不容易把蓝夭儿从落叶堆里挖出来,兔尹薅住她腰不敢再松手。
蓝夭儿“呸呸”吐掉嘴里的叶子和泥巴,顶着一头已经乱得杂草一样的头发,气得一跳八尺高:“打不过又怎么样!就不给她!我不服,我要单挑!我要揍她!我不服,我不服……”接着,蓝夭儿就一直念叨着这句“我不服”,进入3D环绕立体声、无限循环播放模式。
她此时吊着一只脚,身体左摇右摆,抓住兔尹的肩膀才勉强站稳。兔尹哭笑不得地把绣花鞋从袖子里拿出来,拍拍泥,蹲下身:“来,先把鞋穿上。”
“咦,你何时找回来的?”蓝夭儿边看他帮自己穿鞋,边咬手道。
“就是你溜之大吉的时候咯。”
“我那是战略转移。”小花妖还有理了。
“……”兔尹叹气,“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唉。”手臂手背青一块紫一块,右手的肘部摔得脱臼,肿得像发了酵的面包。鼻孔鲜血直流。
兔尹撕下一块衣料,细心地给她擦去泥土和鼻血。
“你松开我!”
“不松!听我一回行不行,乖,别再任性了。”
蓝夭儿飙涙吼道:“喂,你到底站哪边的!”
“当然是站你这边。莫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兔尹怜惜地替她拭去眼涙。
“那就不要拦着我!”蓝夭儿此时发了狂,失去理智地还要朝花槿木扑去,无奈被兔尹死死抱住腰,徒然地在原地张牙舞爪。
“就是因为站你这边我才要拦你!”兔尹头发都被她打散了,狠狠按住她。
本来鼻血好不容易止住,被她这一动,鼻血又哗啦啦地流。“喂,你别乱动啊!”兔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鼻血。
兔尹伸出爪子,一只按住蓝夭儿的鼻孔,一只耙拉着蓝夭儿乱糟糟的头发,用世界上最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夭夭,你理智一点!我们武功受到压制,即使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再拼下去,宝物迟早要落入她手中的,咱们不如省点力气留着回家吃饭呢。”
(两人摸着饿扁了的肚子,想起晚饭还没吃,你看我我看你,竟无语凝噎……)
兔尹斜瞥过去,看到花槿木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两人交头接耳。两人喁喁声细若蚊鸣,然则还是一字不落地到了花槿木耳朵里。
兔尹故作没看见,接着道:“况且这匣子上的香气麻烦得很,有它在我们跑的再快也没用,到时候就得住天牢的臭水沟而不是软乎乎的大床了你知不知道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东西不如先给她,脱身之后,再回头跟她算账不迟。现在把这块烫手山芋扔给她,既做了个顺水人情,又能由她来引开追兵。岂不甚妙!”·
“妙什么妙,一点也不妙!”
兔尹直起身,瞥一眼好整以暇的花槿木,把蓝夭儿往身后一扯,朝她火冒三丈的头顶吹一口凉风,贴近蓝夭儿的耳根:“你先消消气,生气很容易长皱纹的……你知道为什么你打不过她吗?因为她就是赫赫有名的惊鸿雪!”
蓝夭儿一头雾水,跳脚道:“你说第二遍了!惊鸿雪到底是谁?”
“呃,这个……实在是三岁的孩子死了娘——说来话太长。总之以后再跟你解释吧,你只要知道她是人界顶尖高手就行了。”
“哼,有多顶尖?”
“刚才你也看到了,幻神巅峰。只要你打败她,你的大名就直接进幻神榜前十啦!”
“你过来。”他把蓝夭儿拉到离花槿木远一点的地方,让蓝夭儿附耳过来,低声道:“对方是幻神巅峰,咱们输了也不算丢人对不对?所以我建议。。”
蓝夭儿瞪他:“你就是想把宝贝白白让给她!”
兔尹摘掉她发上的叶子,无辜道:“我也不想的,可咱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蓝夭儿扭过头去,兔尹把她扳回来。
“你想过没有,再这么耗下去,别说宝贝,就连小命都难保了!”
“不管,我不听。”她嘟嘴,“哼,这是我得来的,怎么能就这么给她!刚才是我没有防备,大不了再跟她打一场!她有本事近身对招试试,咱们两个联手,加上我的‘九步归西’还有点儿剩,嘿嘿,我就不信……”说着卷高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兔尹头上滑下三条黑线:“别傻了,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怎么看我们都是彻彻底底地输了。”她那点小损招虽然总能得逞,但那是因为没遇上真正的强者。如今惊鸿雪这种高两个段数还不止的高高手,你就是耍出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种花样来,也不够人家玩的呀!
唉,真是一语成谶,蓝夭儿这次,也算是买了个教训。小花妖嘛,他最了解。欺软怕硬的事情干的多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修理了。可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回吃足了苦头,回去应该能消停好一阵子了。
本来他以为再做一做思想工作,以蓝夭儿的性子,是有可能让她松口的。谁知说了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蓝夭儿就是想不通。“九龙璧是我的,我的!”撅嘴,气哼哼地,抱住匣子不撒手。
“我来考考你,君子报仇的下一句是什么?”兔尹灵机一闪,走过去扶起她,问道。
“十年不晚。”
“这就对了!”兔尹一拍手,“就这么说定了,东西先给她,有机会再找她报仇。”
蓝夭儿一把打掉他偷偷伸过来的手,紧紧捂着匣子。
兔尹望着她暗暗叫苦,痛心疾首于她的不识时务。
惊鸿雪的态度很明显,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宝贝交出去。但是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经不起一战。如果拖到龙骧卫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蓝夭儿的心思他也明白,宝物很重要,是她的一番心血,但那也得有命消受吧!全力争取一次也就罢了,何必三贞九烈非要闹个你死我活?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保存实力,作战略上的大撤退。
“哼,大不了以后离这种女人远一点就是了。”兔尹打定主意,继续做蓝夭儿的政治思想工作。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好……
兔尹故意道:“我估计,这个林子咱们是走不出去了。”
“什么!你不是最擅长这种奇门卦术阴险玩意儿的吗!”蓝夭儿急了,揪住衣领子,差点没把兔尹摇成破碎的布娃娃。
“这个阵法我也没见过,还有数个障眼法,怎么解?”兔尹继而愤然,“叫你平时多读点书吧。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逢林莫入、逢林莫入,像这种树林,看都不用看,天生就是用来布陷阱的。你就是不听!结果呢?人家稍微一引,你就傻傻地往里跳!”
“根本就是她太狡猾!”蓝夭儿居然还不认错。
“你倒怪起别人来了!要不是惊鸿雪心慈手软,你十条命都不够看!”兔尹气极,“好,你厉害。我不管你了,我自己走。”
蓝夭儿慌了,扯住他袖子:“别!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能耐吗,不是还想跟她干一场吗!尽管去好了。”
“我错了,你别丢下我!”
“那你听不听我的?”
“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蓝夭儿心痛无比。
“哼哼,不就为了块玉璧吗,有了九龙璧你就能羽化成仙了不成?”兔尹黑着脸,“宝贝、小命只能选一样!你要哪个?”
“两个都要。”
“哇靠,都说了只能选一个啦,还这么贪心!”兔尹觉得她脑子都白长了,“死到临头了,还、给、我、多、选!你当多选一个有赏钱拿么。我走了!”
蓝夭儿啜泣。
兔尹走了两步,无奈,转身回来:“唉,真是怕了你了。你真这么喜欢这件宝贝吗?”
蓝夭儿:“嗯嗯嗯,喜欢,喜欢得神魂颠倒!”(画外音响起:onlyyou~myl—o—v—e~~onlyyou~~)
“……”兔尹感到一阵悲哀,他在蓝夭儿心目中的地位还远不如一块石头,“那昆仑镜呢?”
“怎么,你有?”蓝夭儿眼睛又发亮了。
“我说有,马上就会有了。”兔尹霸气地拍胸。
“真的假的,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哦!”
“……还记得上回传送失败后滞留大荒的情景吗,昆仑镜有一丝气息外溢,就在阿卜山。”
“那还等什么!”
嗷呜!兔尹觉得内心一只狼在怒吼。他一边压制心头的酸意,一边告诉自己,何必跟几件死物吃醋。
“那你听好。我带你去取昆仑镜,你放弃九龙璧。”他无意识地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