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古月轩叹一口气走上前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打横抱起来往来路走去。纵使面色平静,心里也不禁感叹道:若是你不跑,她怎会伤到你呢?
山谷阴冷,峡谷潮湿,谷深处有浓重的雾气和瘴气。接到送酒的任务后,夙媚连夜启程,八百里加急将酒送到了药师谷,为了防止江山逃跑,更是马不停蹄的来到吊桥上放了瘴气之毒。此毒五色无味,随风而走,若是雾气浓重,则能凝久不散,中毒后不痛不痒,只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近而晕倒。神医古月轩只轻轻点了一株香,片刻之后江山就清醒了过来。
“小丫头!你这是要跑到哪里去呢?”刚睁开眼,夙媚美若天仙的脸就凑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江山问道:“难道是想和古公子玩过家家?那你让姐姐的一坛好酒送到哪里去呢?姐姐这次来还带着你哥哥为你准备的嫁妆呢。”
“夙媚。”江山迟疑的喊出这个名字,片刻后沉默不语。
夙媚轻笑一声颠倒众生,凑进来低声说道:“小丫头最好乖乖呆着,如果再让我发现逃跑,我就把你毒倒,新婚夜再送你一剂****把你塞给古公子,看你到时候能如何。”说完目光转为温柔,拍拍江山的头,兀自走了出去。
看着江山被带回来,阡陌心里顿时百味杂成。若是她逃走了,只怕轩哥哥又会不开心,可是她现在留下来,那么轩哥哥就终究是要娶别人为妻了,自己又如何自处?将一捧花泥埋在花盆中,阡陌拿起花铲继续为花翻土,却已经是心不在焉了。胡乱扒拉两下,想着一出神,花铲就划到了手指,一阵钻心的疼从指尖传遍了全身,成串的血珠随即冒了出来。
拿出一张帕子将手包起来,还来不及捏住,远远的就看见古月轩沿着长廊走了过来。慌忙将手藏在背后,轻声问道:“轩哥哥,那位姑娘可苏醒了?”
“大概吧。”古月轩将窗边的竹帘卷起,伸手捧了窗外的花盆来,然后匆匆离开了。
手指的疼被心疼一点点的取代,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如此多余的人。可是一向不懂的如何诉说的自己,只能看着那个人默默的离开,然后放下窗边的竹帘,点上一只檀香,穿针引线继续完成自己要送给轩哥哥的新婚礼物—凤穿牡丹图。
从小到大阡陌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但是才思敏捷知识渊博的她又满身皆是报国志,奈何只得一个女儿身。父亲悉心教导她学习武术,纵使骨骼清奇却因为身体原因难有大成。如若不是古月轩数年来如一日的汤药相助,恐怕自己已经活不过十八岁了。幼时有高人指点说自己将会在十八岁这年会有大劫,有缘的话会遇到吉人相助,如果顺利度过便可逢山有路化险为夷;但若是渡不过,便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这么多年以来在阡陌眼里,古月轩就一直是那个吉人,而现在看来,恐怕江山就是她的那个劫难了吧!
天色越来越暗,临近傍晚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这岩峰山上的庭院是古月轩为迎娶新娘所建,地势颇高,故而下雨时雨势更大,山下的毛毛雨在这里竟然断断续续的不停歇了。看着夙媚睡下了,江山从屋里偷跑出来,一回头就看见了在湖心亭里自斟自饮的古月轩。
竟然背着自己偷偷喝酒!江山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喊道:“古月轩,你竟然背着我喝神仙醉!”
陷入沉思中的人猛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女子,冰凉的眼神突然间融化开来,温柔的笑着说:“是你不按时赴约啊!”
“我才没有!”江山一把抓起酒壶为自己斟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甚是豪气。寒气浓重的神仙醉还是让她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古月轩见状轻笑劝阻道:“我不和你抢,好酒要慢慢喝。”
江山一听,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说:“那我们猜拳!谁输了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回答不上就喝酒好不好?”
古月轩轻轻点点头算是应声了。江山便兴致勃勃的开始和古月轩猜拳了,你来我去两杯酒下肚,不胜酒力的她有点醉了。
湖边厢房里一扇窗户微微的开着,从古月轩在湖心独坐开始,阡陌就一直在窗里看着外面落寂的男子。他心事重重而且心情沉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问不言不语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因此阡陌只是静静的看着古月轩,直到江山吵闹不堪的声音出现,阡陌开始了莫名的烦躁。
江山已经微醺,两只水盈盈的眼睛泛着精光,这一把古月轩输了。她喃喃在古月轩耳边问道:“你喜欢阡陌?”
古月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只得尴尬的端起酒杯说:“回答不上,自罚三杯。”
“你好无趣哦!”江山打了个酒嗝,已经坐不稳了,懒懒的靠在古月轩的肩上,嘴里还自言自语道:“我就不喜欢阡陌,我可以直说,她那么美,为什么还那么温柔娴熟呢?所以我就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古月轩心里微微一动,问道:“是汐刖?”
“谁喜欢他啊!”江山猛的灌下一大杯酒说:“那个坏家伙,明明说了带我跑,不让我嫁给古月轩,现在还不是把我出卖了,坏蛋!”
“你也不喜欢古月轩?”
“岂止不喜欢,那么完美的男人,让我没有存在感,况且他还喜欢阡陌呢。”江山说着突然坐直了身子,转过脸来一脸献媚的笑看着古月轩,此时已经是醉眼朦胧了,她说:“我在这跟你说什么啊!我是江湖儿女,才不在乎什么情呀爱呀……。”话音未落已经一个跟头栽到了古月轩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江山,古月轩轻轻的将她揽到自己臂弯里,闻着她发间的香气,突然想起曾经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你们在一起也不错,至少会很快乐。”她这样开朗的性格,会觉得自己很闷吧。夜风吹过湖心亭,江山显然是觉得有些冷了,不自觉的往古月轩怀里蹭了蹭,这下古月轩更是一动不能动了,只能靠着木柱让江山睡得更舒服一点。想必窗里的那个人也真正的死心了吧。想着想着古月轩竟然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雨一直没有停,见外面没有了动静,古月轩好似也睡着了。怕两人着凉,阡陌拿了毯子细细给两人盖上,
轻叹一口气,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古月轩那英俊的脸庞,这才离开。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水自房檐落下滴入湖中迸溅开来,声声入耳。有诗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燕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夜;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小雨直到天亮时候才停,古月轩朦胧着睁开了眼,肩膀一阵剧烈的酸痛,此时的自己已是靠在廊柱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一整晚了,而江山还是像只猫一般蜷缩在自己怀里。裙裾一角已经被打湿,但身上不知是谁给盖上了毯子,因此她才感觉不到一丝不适,睡的不省人事。纵使古月轩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浓郁的花香随风而至,不用回头古月轩也知道来的人就是夙媚。夙媚笑语盈盈的走来,看见两人如此亲密,显然她很满意。纤长的手指挑过发丝,夙媚说:“看来明晚的婚事定然无碍,届时我花满楼江公子将前来探望,烦请古公子事先安排好才是,以免引得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