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的不带半点光亮的山谷里,幽幽升起三团淡蓝色的火焰,火焰围着正中坐在扶椅上的一个人缓缓流转着,凭借着淡蓝火焰的微微细光,隐约可以窥见那人是一名十分年轻的男子,虽是男子,但他肤色却如雪一般的洁白,与方周的黑暗产生强烈对比,隐隐透露着一股病态。
男人将手垫在扶椅上,托着下巴,目光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久,才听得他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这么说,想让暗武者发挥作用,至少还需要二十年了?”
他的声音磁性十足,相当好听,传荡到四周的黑暗中,渐渐散去,只是这个山谷似乎不小,一直没有回音传来。
黑暗中,传来另一个沙哑的回音。“禀谷主,正是如此。如今十名暗武者有谷主的阎屠潜焰以燃烧自身潜能,必能在二十年内突破至五元境界,到时,必可破去化羽宗六大长老的柳凝合诀。”
男人目光闪烁不定,眼中映射出周身火焰的幽幽蓝光,显得些许诡异,半晌后,道:“狂少仍在火龙窟与焚蝠进行着心融心修行?”
黑暗中,那个沙哑的声音答道:“不错,副谷主自七年前得到了火龙窟焚蝠的认可,原为坐骑,相守相依后,就一直进行着心融心的修行,依属下看,凭着副谷主的实力,再有不到五年,便可完成修行,成功拥有焚蝠做坐骑。”
男人冷哼一声,道:“狂少运气可真好啊,即便是白涔和我都没有灵兽做坐骑,他倒有了。”
“谷主……”黑暗里沙哑的声音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道:“能得到灵兽认可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我自然知道。”人子不耐烦打断道:“况且狂少得到一大助力,实力大增,我自是十分开心,你不必多说。”
黑暗中,陷入了沉默。唯有男人身周的三团火焰,幽幽流转。
许久后,男人开口:“鬼魅,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傍我左右,对于我的做法……”男人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可认同?”
那个隐藏在黑暗里被唤为鬼魅的人,以一如以往的腔调答道:“不认同。”
“哗”的一声,三团幽幽流动的淡蓝火焰陡然间发出耀眼蓝光,给周围的黑暗附上了一层淡蓝的衣纱,只是那个名叫鬼魅的人仿佛真如鬼魅一般,即便如此的光亮也无法照射到他,许是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吧。
只听得鬼魅接着说道:“不过自一百年前你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说怎样,我便怎样。”
坐在扶椅上的男人脸色不变,只是那三团蓝焰的光芒都渐渐暗了下去,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片刻后,男人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就那么放肆地笑着,带着几分癫狂。
“你啊!”男人的笑声逐渐止住:“和狂少一样,为了当初一个承诺,即使做着自己不愿意的事,也愿意拼尽全力将它做到最好。”
黑暗中,鬼魅默然无语。
“不过。”男人诡谲地笑了笑,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过:“若非如此,当初我也不会救你。”
无论世上发生了什么事,时光永远不会停下他匆匆的脚步,每天都有生命诞生,每天都有生命死去,日月星河不停的流转中,一年又一年在人们的不轻易间悄悄离去,有人成长,有人堕落,有人一层不变。
迷鹭山,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一座拥有者许多鹭群的山峦。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迷鹭山方圆百里数座高低不平的山脉间,成群结队的生长着大批的白鹭,只是被众山脉环绕的当中一座山峰上有白气萦绕的高山上,只生活着两只白鹭,不过这两只白鹭无论从体型或是飞行的速度上,都要远远胜过其他白鹭。而这两只白鹭中的其中一只,此刻正从山底处向上高速飞去,在它身旁,一团绿色的光芒与它一同向上飞去,速度不差丝毫。
翱翔的白鹭朝旁瞥了一眼,见那绿色光芒竟是紧随其后,“咕咕”叫了两声,声调中明显带着极大的不甘,翅膀挥动了两下,飞的更快了。
那道绿色光团似也在奋力挣扎,但这个速度似乎已经是极限了,无论如何,在无法加快一步,渐渐落后于前头那只白鹭。
山并不高,山峰上,铁猴和另一只白鹭并排站在山崖边,将头朝山崖下看,只是那团始终萦绕在山峰上的白气遮挡住了视线。但即便如此,这一人一鹭也依然满脸期待着朝下看着。
呼。
只见那头白鹭穿过密集的白气,出现在铁猴的视线里,然后一个转弯,稳稳落在了铁猴的旁边,落地时带起的气流将地面上半尺来高的杂草吹的向两边倒去,只是这杂草的韧性倒也强悍,待风停后又纷纷竖起,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铁猴满脸欢喜的跳了起来,将原先准备好握在手里的花朵朝飞来的白鹭上方重重掷去,然后一边绕白鹭跳着,一边拍手道:“小黑棒,小黑棒,小黑就是那么棒。”
另一只唤作小白的白鹭也扑腾着翅膀跑来过来,用长喙不断缕着小黑的羽毛。
小黑笔直站着,小小的脑袋高高扬着,间中微微睁开眼帘扫了眼紧随其后上来的叶浩甫,眼中大是鄙视之意,而后又紧紧闭上,用力地将脑袋抬高。这时,被铁猴掷向空中的片片花瓣落了下来,小黑淋浴在一片花雨中,宛如一名取得了重大功绩凯旋归来的将军。
落在一旁的叶浩甫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铁猴嚷道:“师兄,小白,我都输了,你们倒是过来安慰一下我啊。”
正在拍手的铁猴停下动作,朝叶浩甫看了一眼:“哦,师弟,你也很棒了。”话音刚落,又转过头,接着为得胜的小黑欢庆。小白如同小黑般鄙视的瞥了叶浩甫一眼,连“咕咕”都懒的叫了。
叶浩甫莞尔一笑,随意掸了掸衣服,正掸着,手臂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他将手伸入怀中,片刻后又伸了出来,只是手中,已经多了一枚雕刻成百合状模样的玉佩。
阳光下,玉佩通透晶莹,色泽圆润饱满,以如今叶浩甫的眼光和资历,常常会想,娘留下的这块玉佩看着并不像是假玉,甚至说其是上好的玉器都不为过,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他那位不过打着零工并且早早死去的爹怎么会买的起这么好的玉器。
叶浩甫看着那枚玉佩,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一笑,轻轻道:“娘,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你在天上的这二十天,过得还好吗?”
深山无年月,二十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