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我疼痛的肋部回答道：“没有，但他和一个叫伊丽莎白的外甥女住在一起。”
“她多大？”
“大概十四五吧，我想。”
她做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踩出一条坑坑洼洼的路到罗伯特身边，一有机会就给他水喝。但他不是惟一受她优待的男人。她早就开始在理查德周围晃来晃去了，帮他干牲口棚里的杂活，吃饭时给他大块的肉，有一次妈妈实在看不下去，把理查德的盘子夺了过来，给我爸吃。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梅西和我一起洗衣服。我们往沸水中倒入碱，把衬衫扔进去，用长棍搅拌。铸铁锅还留有熊肉的味道，尽管我们已经用沙子擦洗了大半个小时。她还是没有察觉到我对她当俘虏时的生活的兴趣，对姨夫的故事也印象寥寥，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爸爸和哥哥系着围裙在地里撒种子，梅西经常抬头朝他们那边张望。
“梅西，我听说印第安人都是魔鬼。魔鬼本人就用棕色的人来现身的。”
她看着我，眼睛在斜光下半眯着，随即哼了一声说：“印第安男人和别的男人没啥两样。”然后她举起长棍，挺在腰杆上，粗鲁地说：“男人生来就像这样。”我笑笑，表示懂她的意思，但心里觉得不太自在。
“你大哥理查德就是一个准备就绪的人。他很快就会要一个老婆的，我想。”
我从来没把我哥当男人看，仍把他看作男孩子。我根本就对他没作多想，除了他跟我吵架的时候。梅西从火堆旁走开，躺到一棵已盖过屋顶的榆树底下。她摘了一片草，拢在手里，吹出很响亮的口哨。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脸，假装是在研究我的鞋带，心里想着理查德永远不会娶这么丑的姑娘做老婆。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刚才问起魔鬼。你知道印第安人是怎么对付那些想逃跑的人的吗？”
我摇摇头。她说：“有一个人是萨门瀑布那边的，和我们一起给带到加拿大做俘虏。他叫罗伯特?罗格。他想逃，但给人抓了。”说到这里，她看着我，用嘴吹手指间的绿草，弄出像女人尖叫似的声音。“他们脱光他的衣服，把他拴在树桩上，用一块烧红了的烙铁去烫他。这样搞了很长时间。然后他们把他从树桩上拖出来，围着他跳舞，从他身上一片一片地切下肉来，血淋淋地扔到他脸上。最后他死的时候，他们又把他拴到树桩上，点火烧他，把他变成一堆木炭。”
我觉得吃过的早饭快要涌上来了。
“从那以后，我就平心静气地在加拿大那儿待着。”她看着铁锅说，“我看该搅搅了。”但她并没有站起来，我慌忙离开，独自洗好这些衬衫。
妈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改变，就是她居然去参加安息日的礼拜。外婆在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时候，要我妈发誓一旦禁令解除，全家团圆，就老老实实地去作礼拜。因此，5月24日那天，我们在万分紧急、前哨站被法军火力攻击的情况下，还收拾停当去教堂。我们得擦洗脖子，擦出一片红，然后穿上僵硬的围裙和衬衫。参加安息日礼拜就意味着梅西和我要在星期六洗一整天衣服，我们的手要被碱液泡得破皮、变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