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忽然有些飘远,眼神也有些放空,但是随即她还是清楚的听到容湛的声音,低沉而悦耳,还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凛然高贵:“澹台涵玉。这玉佩是本宫送你的不错。可是,本宫并未说过,这是本宫的玉佩。”
他的声音像是暗夜之中响起的玉石相击,回荡在整个大殿。
所有人惊讶之极的看着容湛,只听那个雍容雅致,濯然清贵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无可比拟的霸气,继续说道:“那枚玉佩,正面是浴火凤凰,背面刻有几个小字,是‘有凤于飞,天昌永存’。这枚玉佩,是当年父皇赠与当今皇后的,后来,又转赠给大皇兄。”
“所以,那其实是本宫大皇兄的玉佩。”
听到这句话,澹台涵玉忽然腿软的踉跄了一下,脸色异常苍白。那苍白中,又隐约透出一股诡异的潮红。
“大皇兄对公主倾心已久,当年让我转送此玉佩,也是不愿惊吓到公主,想不到造成一场误会。”
容湛笑笑,带着三分凉意,清淡的声音却好像比这夜晚的风还要飘渺。
“让公主错付真心,是本宫的错,但是,本宫确实不能迎娶公主。”
然而在众人心中不啻于一记重雷!
整个大殿中的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很多人默默低头,不再去看场中站着的澹台涵玉。
那道刚刚还无比高贵决绝的身影,此时只剩下孤寂。
她一个人,身形纤弱,被容湛的话打击的体无完肤。
沈墨青远远看着,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还是太心急了。这样的人,虽然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但是偏偏选择去对付容湛,岂不是自己找死?容湛那样的人,冷心绝情,怎么可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评论和如此漏洞百出的逼迫就按着你的想法来?
朔林嘴角嘲讽,心眼儿耍的不错,可惜,没考虑周全就贸然出手,死的这么惨也不奇怪。
澹台涵玉低着头,眼中划过阴狠诡谲的暗色,百密一疏,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上面出了疏漏!
她想了想,再抬起头的时候满脸愧疚,脸颊和眼眶都是红红的。
她语声哽咽,轻声开口:“对、对不起,玉儿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对不起……当年湛哥哥给了玉儿这玉佩,玉儿也没有多想,谁知……竟造成这样的误会……”
她神色虽然愧疚,然而整体透露出的主题就是——
我很委屈!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很多人看着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闹到这一步,也确实不知该说是谁对谁错。
只能说,是一场阴差阳错吧!
其其格满是不耐烦,看着澹台涵玉要哭不哭的,终于再次拍桌而起——
“我说你有完没完!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到头来发现人家对你没意思还要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玉佩来,结果闹半天还是你自己没搞清楚闹了误会。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你在那里说啊说啊,发现自己丢人了就要哭不哭的!你到底要不要哭!”
其其格这话响亮的嗓门一亮,直接震撼了所有人。
澹台涵玉估计是没见过这样直接开口骂的,一时愣怔。
这时,忽然一道白影闪过,众人眼前一花,就见苏流熙怀中多了一个圆滚滚的白色……
小兽?
苏流熙把小白提起来,盯着它波光潋滟的小眼睛,低声问道:“你喝酒了?”
尾音上扬,小白立刻全身一抖,回过神来,两只前爪松开。
“嗒”,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苏流熙低头一看,却是当年苏珣的印章,她把这些东西都收的好好的,小白可能不小心翻出来了。
她身手就要去拾——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风一样过来,想要去拿那个印章——
苏流熙眼光一厉,一把抄在手中,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国师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苏流熙把印章攥在手中,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站在身前的朔林,缓缓说道。
朔林毫无感情的狭长眸子死死的盯着印章,然后看向苏流熙,沉默了片刻之后,嘴角轻轻勾起,看起来有点诡异的兴奋,又像是终于找到猎物的猎手。
他一身黑袍曳地,挺拔的身躯站在苏流熙面前,宫灯照在他的身上,在苏流熙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莫名的森然。
“云熙……呵……名震四方的年轻将领,天下士卒的后起之秀……可让东齐太子为你撑腰,引得北帐王庭的公主为你倾心……真是好手段。”
苏流熙看着朔林,心中莫名一跳,面色却是不变,说道:“国师大人究竟想要说什么?”
朔林笑意依然,却透露出一股诡谲,看着苏流熙,一字一句道:“看起来这几年你过得不错,你自己是否在为自己将天下人都玩弄于掌中而窃喜呢?嗯?云熙?”
“哦不,”朔林奇异的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容湛,轻声说道,“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苏流熙苏大小姐?”
苏流熙眼神瞬间冷沉下去!
容湛的脸色就霎时间就像是完美的面具,终于露出一丝裂痕。他猛的扭过头,看向苏流熙!
同一时刻,同样震惊的还有——沈墨青!他手中的杯子因为这太过震惊的控诉而掉在地上,“哐”的一声,敲醒了所有被惊得脑海空白的众人。
其其格也震惊的看向苏流熙。
什、什么?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苏大小姐?
大小姐?
女的!
当即有部分官员表示今日这场波澜起伏的宴会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但是场面异常的寂静。
苏流熙在所有人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脸色无波,直直看着朔林,说道:“国师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朔林却并不在意苏流熙的否认,瞥了一眼被苏流熙攥在手中的印章,毫无温度的笑了笑,慢悠悠道:“不承认?”
苏流熙淡定道:“我只是不接受任何人没有证据的指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