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沉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廉价的居民楼外,一辆灰白的灵车显眼得停在大门外,两侧围观了不少人,有居民,有路人,还有一群校服装扮的学生,大家无不摇头叹息,感慨一条年轻生命的早逝。
没过多久,从前方传来一阵哀乐,白发丛生,一脸悲痛的男子手捧着黑色的骨灰盒走了出来。
人群自动分开道路,让送丧的队伍走过。
男子一步一挪地朝前走着,手里紧紧捧着骨灰盒,目光一直留恋在盒盖上,上面印贴着他的女儿陈晓媚生前的照片。那张灿烂的笑脸,差点没让他的眼泪再次砸落下来。就在前两天,她的女儿还撒娇的跟他说要在本市考个大学,不想离开爸爸妈妈。为什么一眨眼,却变成天人永隔!
哀乐的声音越来越沉重,重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在场的人们似乎感受到那份压抑的悲伤,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忽然间,从楼道里传来一声凄厉地哭喊声,“晓媚啊!!!……”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从楼道里冲出一个瘦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这跑来,嘴里哭喊着,“晓媚啊!带妈妈一起走啊!晓媚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舍得抛下妈妈走啊!”
每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都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削掉男子的心肉,他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超自己飞奔而来的妻子,这两天都快把泪都流干的女人,已经虚弱地下不了床,此刻却拼劲着最后一丝力气超他奔来。
随后赶过来的女子扶住陈妈妈,歉然地说到,“姐夫,对不起。我拉不住姐姐。她说一定要送晓媚最后一程。”说完,声音梗塞了。
陈爸爸吸了吸鼻子,无力地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陈妈妈在妹妹的搀扶下走到陈爸爸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怎么也不敢碰触冰凉的骨灰盒。她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她的孩子已经化为一片白灰,再也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泪是真的哭干了,只有干涩红肿得可怕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的照片,像是下一秒孩子就会从这照片里跳出来,喊她妈妈,对着她微笑。
明明,上个星期五孩子还兴高采烈地地跑来告诉自己,学校组织爬山让高三学生放松心情,还缠着自己学做便当,可是礼拜六却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说是孩子坠落山崖,尸体面目全非,让他们去认领。
太可怕了!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掀开白布时,看到孩子血肉模糊的脸,悲痛到心脏都停止跳动!即便是血肉模糊,她都能一眼认出,那就是晓媚,她的孩子,陈晓媚。她想尖叫,她想摸一摸孩子的脸告诉她别跟妈妈开玩笑,可是她只是在一瞬间迎来一片黑暗。
“啊……啊……”陈妈妈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啊……啊……晓媚啊……”
她妹妹赶紧阻止姐姐自虐的行为,难过地说到,“姐,你不要这样。晓媚要是看见了,该多伤心,她走也走得不得安稳了。”
“啊……啊……跟我一起走!我的女儿啊,跟妈妈一起走!”陈妈妈想冲上去抢陈爸爸手里的骨灰盒,只是她根本没有力气挣脱妹妹的束缚,只能无力地挥着手,嘶哑地喊着。
“啪嗒……啪嗒……”,是眼泪的声音,好复杂,交汇在一起。
“够了!”忽然,陈爸爸怒喝一声,“你要跟着,就别给我要死要活!别耽误了晓媚的时辰!”
陈妈妈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无力地闭上眼睛,任由她的妹妹扶着她跟在丈夫的身后。
一行人上了灵车后,车子很快就绝尘而去。围观的人才渐渐散去,留下一地零落的白色纸钱。
“可惜哦~才18岁的孩子,就这么去了,以后老陈跟他老婆可怎么生活哦……”有位老人背着手,叹息着从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子身边走过。
女子低下头,看着被风吹到自己脚边的纸钱,深邃的目光被挡在墨镜背后。她弯下腰捡起那张纸钱,放进自己的包包里,随后转身离开。
大红色的宾利呼啸而过,紧跟着灵车的方向而去了。
墓园,有股独有的哀伤。
老天爷终究为一条脆弱的生命流下了廉价的泪水。淅淅沥沥,湿透了心情。
陈晓媚的骨灰即将下葬,陈妈妈趴在上面哭的悲天恸地,抓住骨灰盒死活不肯放。噼啪的雨水打在身上,打在骨灰盒上,很响很响。
陈爸爸正在努力劝说妻子让孩子入土为安,可是妻子却说什么都不听。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心,抽泣声不断。
陈妈妈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声又一声的“晓媚”,歇斯底里,筋疲力尽,却依旧不肯停歇。
“放手吧,孩子真的走了。你再怎么喊,都不会回来的!”陈爸爸的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看着地上的妻子,他心如刀绞。
陈妈妈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冰冷的盒子,在这个盒子里,睡着她心爱的女儿,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夺走。
就在这时,忽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妈妈身子一软,便是昏了过去。陈爸爸赶紧让两个人扶自己的妻子上车,然后请求墓园的工作人员送孩子入土为安。
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只纤白的手慢慢缩了回去,手中的另一颗小石子顺着手掌滑落,掉回地面上。
“咚……咚……咚……”,墓穴封死,前来送丧的人依次鞠躬。“节哀声”络绎不绝。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墨镜女子手捧着一束雏菊,缓缓地走到墓碑前,鞠躬弯腰放下雏菊,随后面向陈爸爸,深深地鞠了个躬。
陈爸爸回敬了礼,粗狂的声音已经带着哑涩,“谢谢你来送晓媚最后一程。你是晓媚的同学吧,哎,也就你一个同学来送晓媚了。真是谢谢你。”
墨镜女子抿了抿唇,片刻,艰难地说道,“请……节哀。”
丧礼结束,人群散去。
只剩下陈爸爸还靠坐在墓碑前,不顾湿透的身体,絮絮叨叨地,似乎在和自己的女儿说最后道别的话。
不远处的一棵松树背后,墨镜女子静静地凝视着这幅画面。镜框背后,两道泪痕显而易见。
作者有话讲:亲们,小陌回来啦!在消失了近大半年后,小陌又厚颜无耻地回来了!亲们有没有想我?!么么哒~(千万别拍小陌这阵子的怠工哦)。带着不像现言的书名和不像现言的封面,《倾城烙》诞生了!这个故事主要讲述的是一个爱与救赎的故事,有点虐,小陌转行当后妈了,要是还有记得小陌的亲们,要继续支持偶哦~希望这次的故事,不会让大家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