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水荧雪很投入地去扮演着祝英台这个角色,下意识地催眠自己,她是祝英台——是那个温柔坚强,勇于追求爱情与幸福,还有一点点叛逆的聪慧女子。而方子易也渐渐地投入到梁山伯这个角色中,他们把同窗共读的那一幕,演绎得默契十足。
细读诗词歌赋,笑谈间,水荧雪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方子易的脸上,方子易往日刀削般刚毅的脸庞柔和下来,平添了一分潇洒,一分儒雅。
演到十八相送的时候,水墨凌的箫声悠然地响起,伴随着缠绵哀怨的箫声,水荧雪与方子易相视一笑,水荧雪的声音隐含了一丝淡淡的轻愁,水眸含情脉脉地望着方子易,随着他们的对话与动作,台下响起了一遍又一遍惋惜般的叹息。
在观众的叹息中,水荧雪与方子易一前一后地从戏台上退下来。
第四幕,楼台相会。
台幕再次缓缓地拉开,戏台中央搭建了一层矮小的楼台,楼台中央站在一位身着白色镶花纱袍的少女,少女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纱,看不清楚容貌,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翦水双瞳,如秋水般清澈透亮的水眸中流光转动,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愁。少女的纤腰上束着翠绿色的丝质腰束锦带,足著高头履,云鬓上插着一支金簪,簪首上垂下晶莹剔透的珠坠子,随着她莲步轻移,珠坠子亦步亦摇。
台下观众的目光完全被少女的一举一动吸引着,闻知亲事许给马家后,她无暇顾及仪态,放声悲伤地哭泣。
台下的女眷纷纷拿起绣帕轻轻拭泪。
一位身着玄色对领大袖长袍的少年缓缓踱来,目光对上站在楼台上那抹婷婷玉立的身影时,男子脸上刀刻般硬朗的线条缓缓的柔和下来,深情款款地轻唤着楼台上的少女。
少女转身看向楼台下的少年,扯下了覆盖在脸上的薄纱,朱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淡淡清愁的嗓音响起,声音清脆悦耳。
楼台相会,她与他,站在台上台下两两相望,却无语凝噎。
台下不知道是谁,轻轻拍手说了句“好!”,立刻惹来其他人的怒目相对,唯恐他的话会破坏了如此唯美的画面。
良久,少女的笑容凝在唇畔,盈盈似水的眼眸哀伤地望着台下的少年。
少女低眉浅笑,垂下眼帘遮掩住一脸的愁容,她轻启朱唇,清浅的声音缓缓响起,缅怀着她与他的过去,诉说着她的近况,以及——她的婚约。
少年双拳紧握在身侧,悲愤地说道:“只因我出身寒门么?”
少女无力抗婚,少年也无法从容地带着她私奔,祝府势利的眼光伤害了少年的自信与尊严……
清风把他们的话语吹散在空中,观众禁不住轻声叹息、唏嘘。
一滴晶莹的泪滴滑落少女的脸颊,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随后,另外一滴眼泪滑落脸颊,少女轻轻的笑了,眼中盈盈的泪珠使她的眼睛更加透亮,专注地凝视着楼台下那个少年,她轻启朱唇:“请记住,君泪盈,妾泪盈。”每吐出一句,一行接一行的泪水簌然滑落下来,眨了眨眼睛,她笑眯了眼睛,轻声吟出下一句,“罗带同心结未成,双颊泪已凝。”
台下已有女眷忍不住小声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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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出自林逋的《长相思》,被我断章取义地引用并修改了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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