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荧雪微微蹙眉,低头回想着刚才水墨凌吹奏出的那一段旋律,只有箫声独奏显得过于空灵缥缈,虽说水墨凌的萧声总是飘散出一缕哀戚之感,凄婉悲怆,催人泪下,但是单单只有箫声独奏,乍听之下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
水荧雪站起来命人把水荧雪的古筝搬过来与水墨凌合奏一曲,琴声清亮悠扬,配上空灵凄清的萧声,时而悠扬的箫声,时而铿锵顿挫的琴声,时而激昂的旋律,凄美而幽怨。琴声悠扬,箫声清冷,箫声和着琴声,琴声绕着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曲终,水荧雪双手轻轻抚弦,琴音嘎然而止,抬头对上了水墨凌幽蓝的眼眸,蓝得如此清澈,蓝得如此透明,蓝得犹如午后清朗的晴空,温柔得如同一汪春水般,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水荧雪出神地盯着他的眼眸,此情此景,却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人心痛。
她依然记得,在那个清风习习的午后,她弹奏完一曲《筝萧吟》,抬头就对上了翌温柔含笑的眼眸,与水墨凌不一样的眼眸,却有一样专注的眼神,一样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眸,一样温柔似水的眸光……水荧雪的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不真切眼前的水墨凌,犹自沉浸在回忆里。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上水荧雪的脸颊,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水荧雪怔怔地看着水墨凌抬起指尖轻柔地替她拭着眼泪,温暖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不知是水墨凌的箫声太凄凉,还是她的琴声太幽怨,竟勾起了记忆里那些不愿想起的片段,如今已经勾勒不出翌的容颜,唯独剩下那双专注幽深的眼眸仍然鲜明清晰。
突然想起杨七诗的《三十度仰望》里的一段话,“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即使看不清楚上面的人,但是闭上眼睛,回忆又把你带到了从前。”
水墨凌轻声叹息着,俯下身子在水荧雪耳边低声呢喃道:“我的眼睛,让你想起了谁吗?”
水荧雪从恍惚中蓦然惊醒,慌乱地垂下眼帘,企图眨掉盈满眼眶的泪水。
水墨凌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水荧雪的下巴,不容她退缩,他幽深的蓝眸专注地看着水荧雪,清澈的眼眸中映着水荧雪浅浅的投影,半响,他捋起衣袖替水荧雪擦拭着不断溢出的眼泪。
坐在一旁的方子易忍不住轻声咳嗽了几下,水荧雪连忙推开水墨凌,举起自己的衣袖擦干眼泪,微微吸了一口气后,才扬起一抹笑容轻声说道:“皇兄,唐公子,抱歉,荧雪失态让你们见笑了,请容许荧雪与方子易先行告退。”
说完,走到方子易面前看着他低声说道:“我们一起去找戏班的人排戏,好吗?”
方子易深深的看了水荧雪一眼后,站起来躬身对着水墨凌与唐锋詹行礼后就转身率先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