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清早她就爬起来唤了宫女们进来替她梳妆打扮。
宫女们捧着一件华丽的朝服侯在一旁,绿绮蹲下身子替她穿上一条淡紫色的宫锦及地长襦裙,上头绣着深紫色的牡丹图案,再替她系上一条镶着碎小宝石的金线丝带,绿绮刻意把丝带收得很紧,她低头思索着,难道这就是古代女人防止胸部下垂的方法?
绿绮从翠玲的手中接过一件红色的宽袖短裳,配上金银粉绘成的金凤薄纱罗质披帛,旋绕于手臂间,最后穿上一双镶金银珠宝的云头靴。
穿戴完毕后,绿绮领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绿绮灵巧的双手在她的发丝中穿梭,今日绿绮没有帮她绾复杂的发髻,而是快速地盘了一个发髻,吩咐立在一旁的宫女把镶满宝珠的凤冠递过来,小心地替她戴上,接着插上两对桃花簪和两对镶金玉步摇。她正想抗议,绿绮又细心地为她别上了两对用金丝编制而成的六面体空心耳垂。
她微微晃动一下脑袋,头上的金步摇与耳垂一起轻轻晃动着,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绿绮掰正她的脸,低声斥道:“公主呀,你莫调皮了,奴婢还得替你上妆呢。”
绿绮快速地替她抹粉,涂眼影,画眉,涂胭脂、点朱唇……很快地,一个类似于她世界的“烟熏妆”就描好了,扫上浓妆后的她,不再像是一个纯真的小女孩,往日清澈水亮的眼眸如今竟变得妩媚、神秘。
绿绮轻叹一声,心里暗想着,晨皇吩咐众宫女替公主盛装打扮,不知有何用意。
她挽着绿绮,穿过重重宫门,从后宫来到前殿,绿绮在大殿外停下脚步,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了她一下,才松开退到一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迈开步伐踏入大殿之内。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入大殿,原本喧哗的大殿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凝视看着这个身着朝服的少女,她的表情平静恬淡,一双美目直视着前方。
她走到最接近龙椅的地方站定,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绞在自己身上,她侧头看过去,对上了方子易深邃的黑眸,心里一阵酸楚,张口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她连忙随着大殿上的众官伏在地上,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整齐地站起来,迅速地排成两排。
正在她犹豫着自己该往那边站时,晨皇突然出声唤住她,“荧雪,过来朕的身边站着。”
她乖巧地踏上阶梯,立在晨皇身侧,光滑的大理石地砖映照着大殿内百官的表情,有惊艳,有深思,有好奇,有诧异……
她静静地听着众官报告朝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讨论。这时,左侧一位大臣走出来,低声说道:“月国使臣突然来访,说月皇有事相议。”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讨论着,疑惑着强大的月国会有什么事求助于晨国。
皇上淡淡地说:“传月国使臣上殿。”
早已侯在门外的月国使臣跨入殿内,走到殿中央对着晨皇行了一个礼,朗声说道:“我奉月皇之命,特地来此向晨国要一个人。”
文武百官顿时小声议论纷纷,有的抬头疑惑地看着晨皇,不知月国向晨国要一个什么人?
使臣抬头,敬畏地看向站在晨皇身侧的水荧雪。
水荧雪注意到月国使臣敬畏的眼神,她的心顿时加速跳动,她隐约觉得,这次月国使者突然来访,与今日晨皇吩咐她必须盛装上朝一定有关联。
晨皇示意文武百官肃静,他看着月国使臣问道:“不知月皇向我们晨国要一个什么人呢?”
使臣一字一顿地宣布:“吾皇想一睹晨国神女的风采,希望神女以晨国使臣身份出使月国,月国将与晨国结盟,签订互不干扰,友好相处,通商通行的契约。吾皇要求晨公主必须在月国宫殿内住满一年,方可回国。”说到这里,使臣稍稍顿了顿,“吾皇承诺,决不干涉晨国与靳国的纷争,此其一,待神女回国之时,愿把月国最高级的铸剑术传授于晨国的工匠,此其二……”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大家似乎都为此事感到颇为高兴,唯有方子易抿唇不语,担忧地看着大殿上脸色煞白的少女。
一位大臣站出来对晨皇说:“臣认为既然月国如此有诚意,皇上大可派公主出使月国。”
她震惊地看向身侧的晨皇,只见他的脸色顾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心中顿时慌乱不已。
晨国扫了左侧与右侧一眼,开口问左丞相与右丞相:“李卿家与宋卿家认为呢?”
右丞相立刻躬身说道:“皇上,臣认为月皇十分有诚意,应立即派公主出使月国。”
左丞相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躬身说道:“皇上,臣认为要公主孤身一人在异国住一年,实在是委屈了公主。”
晨皇摆手说道:“一年时光,眨眼就过,只是……应该派遣谁随同公主一同出使月国?”听到这里,她忍不住扯出一丝冷笑,原来晨皇早就打定主意要送她到月国,又何必假惺惺地询问臣下的意思呢?
此时,方子易突然从左侧走出来,跪下恭敬地说:“皇上,臣愿随公主一同出使月国。”
晨皇思索了片刻,才说道:“方卿家文武双全,加上你本就是南府的人,有你看着公主,朕也比较放心,拟旨,封晨公主水荧雪与方子易为使臣,携带咨文出使月国。”
水荧雪顿时愣住,没人询问过她是否愿意,轻松的几句话就敲定了她要出使月国的事实了?
突然听到晨皇轻咳了两声,她连忙回过神,学方子易那般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臣女遵旨。”
晨皇满意地朗笑着说:“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就动身前往月国吧。”
她一惊,心里一阵戚然,下午就动身,恐怕……连见上墨凌一面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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