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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烛油

晚上青落坐在沙发上看八点档肥皂剧,烛九阴闭着眼睛也躺在沙发上。青落一直以为他是睡着的,没想到正看得带劲,他突然在旁边问了一句,“这些人是怎么进到这个盒子里面去的?”

乔青落愣了一会,然后发现自己有必要给烛九阴讲解一下家里这些个物件的用处用法了,不过,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啊。

“这个盒子呢,叫做电视,这些人并不是真的进到电视里了,我们看到的只是个镜像。”青落突然觉得自己的言语好匮乏,不知道这样说他能不能理解。

“类似于幻术吗?”烛九阴问。

“额,也……差不多吧。”青落模棱两可对付过去,又指指冰箱,“这个叫做冰箱,它可以保持食物新鲜不会坏掉。那个叫做空调……”

等到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烛九阴说过一遍后,乔青落已经口干舌燥,灌下一大杯水后,青落又想起件事,问道,“对了,你有名字吗?”

“名字?”烛九阴一副不甚明白的样子。

“你现在在人类世界,得有个人类名字,用来称呼你。嗯……我叫乔青落,你就叫乔青木吧!”青落想了想道。

烛九阴没答应也没反对,转个身朝着沙发里面躺下了,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干嘛。

青落想,虽然烛九阴听起来是个很恐怖玄幻的东西,但自己家里这只除了脾气古怪冷漠了一点之外,似乎还算温顺。

不过青落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只有在吃饱的时候才温顺!当他饿的时候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了,就像现在,乔青落十分悲愤的想,我是造了多大孽才摊上这么个大麻烦!!但青落相信如果他饿狠了,吃个人什么的恐怕也不是做不出来。睡眼惺松的乔青落只好极不情愿的爬起来,钻进厨房给他弄吃的。

但他实在是太能吃肉了!!!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青落的钱包已经被他吃空,不得不开始动用为数不多的存款了。想到超市收银那姑娘每天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自己,青落就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这条死蛇,你吃肉也就算了,我还得替你背黑锅,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但总体来说,除了对吃的有特别的渴求外,大部分时候烛九阴都很沉默,或者说是冷漠,似乎对这光怪陆离的人类世界并不感兴趣一样,乔青落去上班的时候,他总是在家睡觉。开始的时候青落还有点怕他,毕竟“烛九阴”三个字听起来就不是那么美好的样子,可是时间久了,见他整日里除了吃和睡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神经大条的青落就逐渐忽视了他“会吃人”这个事实。只是,既然对人类世界没兴趣,这只烛九阴跑进人类社会干嘛呢?难道就为了来吃穷她乔青落么?

看他整天这么睡着,乔青落终于有点担心起来,老这么躺着没病也躺出病来了,就是养条小狗也得每天拉出去溜溜呢!

所以周末的早晨,青落起了个大早,跑去推沙发上的烛九阴,“乔青木,咱们今天出去玩吧?”

烛九阴翻了个身,在乔青落每天“青木!”“青木!!”“青木!!!”的叫喊声中,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名字。这会儿烛九阴将醒未醒,眼神还有点迷糊,似乎不明白青落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

我去!!青落暗道,你这迷离的小眼神儿,美人初醒的魅惑慵懒,还有那香肩锁骨是怎么回事儿?一大早的这是在勾引正人君子乔青落么?

青落刷的别开眼睛,“快起来,今天带你出去玩儿。”

“不去。”烛九阴拒绝得很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青落。

“喂,你到人间来难道就是为了睡觉吗?那还不如回你的山洞里去睡呢!呆这儿干嘛?”

烛九阴还是没反应。

青落锲而不舍,“不管你来人间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不想办法融入人类社会的话,你留在这儿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也没办法达到你的目的。趁早打道回……”

青落的话还没说完,烛九阴就突然一个翻身起来了,吓了青落一跳。他妖艳的紫瞳盯着青落,青落本来还理直气壮,被他盯了几秒钟后,突然想起来他是会“吃人”的,心里顿时就有点慌了,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种被他逼视的压力,烛九阴就说话了。

他说,走吧。

青落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答应出门了?

看着烛九阴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青落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哎,等等,你就这么出去啊?”青落在后面大喊。

“不然呢?”烛九阴回头看青落,水晶一样的双瞳里,看不出表情。

“你这头发太打眼了啊,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人行注目礼。”青落冲他招手,“过来坐下,我给你把头发弄弄。”

烛九阴站了片刻,终于还是顺从的走过来坐下了。青落打算把他的头发挽起来藏进帽子里,刚用手揽住他的金发,青落心里就是一声惊叹——好滑!好似流水一般的触感,连梳子都挂不住,金灿灿的一片闪烁着阳光的颜色。

“乔青木,你头发好滑,发质怎么这样好?”乔青落想到自己一头半长不卷的头发,常常纠结在一起像烂稻草一样,对于乔青木一把好头发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因为那是烛油。”烛九阴平静的说。

“烛油?!什么意思?”乔青落理解不能。

烛九阴也并不答话,只是将自己的头发挑出一根来,揪下一小段,放在一个小瓷碟子中,随后打了个响指,青落就惊讶的看见他的食指指尖冒出一小团蓝色的火苗来,青木将指尖凑近瓷碟点燃了那一小截头发,就听“腾”的一声窜出老大一团火,不过是一小段头发而已,燃了半天火势依然旺盛,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

青落惊得合不上嘴,青木只在身边淡淡道:“就这一小段,燃上个一百年也不会熄。”然后抬手自火上慢慢拂过,刚刚还燃得风生水起的火便无声的熄灭了,瓷碟中那一小段金色的头发依旧完好无损。

青落把那一小段金发小心翼翼的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的研究,突发奇想道,“青木,如果把你的头发都剪下来,会怎么样?”

“会死。”烛九阴答得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什么?!!这样就死掉了么?你不是山神吗?也太脆弱了吧??不过是头发而已啊??”青落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小半根头发。

“这不是像你们人类一样的普通头发,这是烛油。”烛九阴静静的看着青落:“如果把你们人类身体里的血液全都放光,还能活着吗?”

“所以”,青落瞪大眼睛看着他,“书上说,烛九阴被人抓去炼油做烛照明,是真的咯?”

“用烛油做成的长明灯,在帝王陵寝里,可保万年不灭。”烛九阴并不看青落,自顾自说道,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青落却看着这样的他,觉得羞愧和心寒。

其实,人类才是最凶残的生物吧,从古至今,再怎样厉害的生物最终都被人类征服,只要人想要的东西就会不择手段的弄来,比如象牙,比如貂皮,人类完全不会理会这会对其他生物甚至对整个地球造成怎样的伤害。即便是在标榜文明的当今人类社会,烛九阴头发的秘密若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难保他不会被抓到研究所去研究。就算他再怎样的神通广大,对上某些处心积虑的人类,也不见得能占上风。

“乔青木——”

“嗯?”

“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是烛九阴。其实人类,是很可怕的!”青落心情有点低落。

“嗯。”烛九阴的声音第一次似乎有了一点点的温度,不再那么冰冷可怕。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青木的头发固定住,扣上顶大帽子,青落又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看着青落不怀好意的笑,烛九阴动物的本能告诉他,有危险!乔青木向后退了一步。

青落笑得一派温柔无害,循循善诱道:“乔青木,这可是个好东西,有了它你的眼睛看上去就跟我们正常人一样了,对于你混入人类社会很有用的。”

烛九阴不上当,“先拿给我看看。”

“这么谨慎……”青落嘀咕,从盒子里拿出个圆圆的物件,打开来,用一个小夹子从圆圆的物件里夹出一片小小的,圆圆的,薄膜一样的东西。

“这个啊,叫做美瞳!”青落得意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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