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一本厚重的书,需要页页细读。有的书刚开始看时略显平淡,看得久了才能领会到其中的韵味。而有的书开篇就波澜壮阔,牢牢吸住了读者的目光,一路精彩纷呈。前者所言的是这社会上的大多数人,后者则是那拔尖的小部分。在林琳的心中,容易自然也是这小部分中的一员了。
容易这本书,好看,林琳爱看。
但学校不是只有容易这一本书,其他的书林琳也得看还必须得看,譬如说大会结束后第一节课堂上的语文书。
中国语文课本上的文章,稍稍有一点儿美感的才气的奇妙的,语文老师的要求就多了起来。光看是不行的,得读出来。光读是不行的,得背出来。光背是不行的,还得写出来。看读背写,如此循环往复。为什么很多年前还是学生时期学过的诗词文章,大多数人成年后还是可以一字不差的脱口长出?这就是看得多读得多背得久写得多的缘故。看,读,背,写,四个程序几次轮番下来,就在我们的大脑里形成了深刻而长久的长时记忆。即使记忆在几年几十年后封存了,只要有一点儿提醒,就会触动记忆的大门打开。
每一篇课文,王老师都是从第一个字讲解到最后一个字的。什么结构什么修辞什么意义什么精神都讲了,学生们理解的到不到位就只能看各自的本事了。第一节语文课就在读书声中王老师的分析课文中结束了。第二节语文课则是让很多人头疼的背诵。
关于背诵课文,林琳从来都是不慌不忙不急躁的。为何?因为所有的课文只要林琳多读几遍,就能背下来了啊。容易曾问道,琳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背完了?“语感好,记忆力好,这是天生的,没办法。”林琳摊开双手,大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相对于读课文时的整齐划一琅琅上口,背课文时简直是嘈杂冗乱活像在菜市场。容易是指定的小老师,坐在讲台上,边读边背边管同学们偷懒睡觉打架什么的。大家都是先读,读得久了有了一定把握了才要么自己试着背一背要么找同桌前后桌反正是关系好的听一下对不对,试背成功了就找小组长背诵,小组长找学习委员背诵。
语文小组是早分好的,按座位顺序,六个人一组,共九组。林琳的小组长是何方,就坐在她后面。林琳转过身去,就可以背诵课文了,不用像其他同学还得离开座位去找几排之外的小组长。
何方,体育委员,6组的小组长,比容易高半个多头,跟林琳差不多高,椭圆形脸,肤白,粗眉,内双。何方是一个很温柔的男生,几乎不与人争执,只是在体育课上时会稍显严格。何方和容易是好兄弟,林琳经常看见他们出双入对的结伴而行,听见何方叫容易哥。
林琳很快的就搞定了背诵。不过,她没转身,只是翻开了课本。何方说要试背,林琳自然认真帮忙,而且,何方本来就要在她这里过关的。何方背得断断续续,林琳便建议再多读读多记记。期间有五六个小组长过来林琳这里完成了背诵,何方也有四五个组成员过来完成了背诵。容易路过了这边三四次,大概是在讲台上呆着无聊,林琳看见容易手拿着书在教室里一趟一趟的走走停停,到处跟人笑谈风声。
过去快要半节课的时候,何方准备好了,要背诵。听了几个同学的背诵,看了几个同学嘴巴的一张一合,林琳决定还是看着书比较好,也便于一一核对。这次何方背诵得挺熟练了,只是段落之间打了岔想了几十秒钟。容易又一次路过这边,双手撑在何方的课桌上,问了一句:“你在背课文啊?”何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大概是怕打乱了思路。林琳看了看容易,不知其何意,也没说话。容易站了几秒钟,走了。
何方背诵完后,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着天。容易又过来了。
“琳姐,我要在你这里背课文。”容易一脸恳求,手里卷着的书都快要卷变形了。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背啊?你看,你弟都背了。”林琳抬了抬下巴,意指何方。何方挺起胸脯得意的笑了笑,看着他哥。
“要不是忙着提醒他们别偷懒,我早就背了。我容易吗我?你得帮我,琳姐。”容易十分傲娇。
“容易不容易?容易不容易。哈哈哈,挺顺口的。”林琳打趣着,笑开了眼。对面的何方也忍不住拍桌大笑起来。
“你倒是挺乐呵的啊!?”微微扬起的音量显示着容易淡淡的威胁。
“哥,我是无辜的。”何方敛了敛笑容,一本正经的,只差把双手举起来了。
“你的小组长呢?去她那儿吧。”林琳十分真诚。
“我才不干咧。我就要在你这儿先背一背。”容易一如既往的无赖着。
“好吧。你背吧。”林琳一如既往的妥协了。
容易站在桌旁,双手搭在桌子上,滔滔不绝的背起来了,偶尔用手摸摸鼻子。恰好何方的同桌不舒服,给容易请了个假要去上厕所。“行,你去吧。一会儿回来了先去我座位上呆着。”说话间,容易便坐在了这个同学的位置上。
“你背得挺熟练的啊。可以直接到小组长那里过关了。”林琳很是赞赏。
容易没有回应,只是盯着林琳看,一个词儿一个词儿的往外吐,像一只冒泡的小鱼儿。突然,泡儿没有了。容易看了林琳半天,也没想起来。场面有点尴尬,林琳有点担心。“他..”林琳刚提醒了一个字,容易就摆手道:“不要说,让我想一想。”容易转过脸去,收回手挠了挠头。
“他猛地举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大声喊道:‘同志们!用石头砸!’”
林琳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不一会儿,容易就背完了。
“可以去小组长那里过关了。”林琳又一次提醒。
“不着急。坐会再说。”这个位置似乎很好,容易简直不想走。
“一会可就要下课了。”林琳很不解。
“没事的,你相信我。”容易对着林琳挑了挑眉。
不知怎地,林琳居然会有一种容易就是为了我而来的荒唐想法。
容易就坐在这里跟何方、林琳谈天说地起来。时不时地,这里传出一大片笑声。
有一道久违的阳光从窗户里散下来,落在容易的脸上。林琳看着,忽然觉得很暖,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