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公……公主殿下,老奴也是听陛下差遣……”
铛!啪!咔!咣!哗!
“公主……”
“我!不!嫁!”花样怒吼着回过头,却发现宣读圣旨的阿翁早已逃的没了踪影。
此刻,袁宝端着金色雕花的盘子站在门口张大嘴巴看着殿内被摔得一地狼藉……
合上了小嘴,袁宝咽了咽口水。“公主……,发生了什么事啊……”
“父皇居然下旨把我许配给冯大将军的儿子!”
“啊?这……这么突然……”
啪!一掌拍在黑色实木的桌案上,白皙的皮肤立即泛起了红。“岂有此理!”花样咬牙。“连面都没见过!何谈两情相悦!”
“公主……那怎么办啊,都下旨了……”
“走!”一阵风似的,花样纤细的身影就刮到了站在门口的袁宝面前。
“走?去哪啊?”后知后觉的袁宝瞪着圆眼不解。
“找!父!皇!”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这糕点……”袁宝闭上了嘴,因为她看到了公主好看的大眼睛发射出了危险的信号……
“就知道吃!”纤长的手指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了袁宝的小嘴里,花样瞪了她一眼,然后风风火火的朝门外走去。
明明刚才是公主自己说饿了的!“公主……等……等……我!”袁宝放下盘子,嘴里含着一口桂花糕,含糊不清的叫喊着追了出去。
“公主怎么样了?”龙袍加身的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身边站着的太监阿翁,紧张的问。
“公主殿下她……发脾气了……”阿翁细声细语的说着,声音里还带着一些颤抖。
“然后呢?”皇帝皱眉,这不是废话!
“然后老奴……,老奴就逃回来了!”
“什么?那!那岂不是……”皇帝瞪大了眼的看着阿翁,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炸开来。
果然。“父皇!”在宝贝女儿那一声带着怒气的叫喊中,人已经冲了进来。此刻,直直的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气场强大。身后还跟着她那形影不离的圆脸丫头袁宝,和一堆想拦又不敢拦的没用侍卫!
“样儿……,你怎么来了……”皇帝有些岁月痕迹的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心中却打着鼓。
“父皇会不知道我为何而来吗?”花样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后迈着婀娜的步子一点点朝阶梯上她的父皇走去。
“样儿……,有话好好说……”皇帝的英姿此刻早已不复存在,高大的身子从龙椅上站起,一点点的朝侧面台阶退去。而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的阿翁,弱弱的打着哆嗦。
哐!嗙!咔嚓!
花样砸红了眼似的,抓起东西就丢在地上,活生生要再上演一次刚才砸公主殿的戏码。
“诶哟……,公主啊……奏折不能乱扔啊……”
“那可是进贡来的花瓶啊……”
“万万不可啊公主!”阿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上的拂尘也丢了出去,举着双手瞪着眼睛就看着公主那瘦弱白皙的手臂上拿着的玉玺!
花样拿着玉玺犹豫了一下,她又不傻,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砸。
“样儿!闹够了没有!”皇帝似是忍无可忍了,这丫头恃宠生娇被他惯坏了!
“只要父皇收回成命,样儿自当恪守礼教。”花样举着玉玺不放,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胡闹!朕金口一开,岂可说收就收!”威严气场似乎都回到了高大身影的皇帝的身上。
“我胡闹?是谁昨日在冯大将军的送行宴上喝醉了酒,许了诺,今天一早就把我许配给他儿子?是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酒后戏言?你犯的错误,为什么要我来为你承担?”花样嗙的一声将玉玺扔回了金色桌案上,瞪着眼睛冲到皇帝面前吼到。
阿翁宝贝般的赶紧收起玉玺,回头看着那一对儿性格一样倔强的父女。此刻二人站在龙椅旁,相互怒视,眼里似乎都迸出了火花。袁宝弱弱的躲在了殿上的柱子后,看着一地狼藉和一群在门口不敢出声的侍卫,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总之,现在已经覆水难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呜呜呜……”花样绝美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瞬间盛满了泪水。
皇帝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到,顿时慌了手脚。“样儿……,你……你哭什么啊……”
“我的命好苦……,呜呜呜……,母后死得早……,父皇随便找个人就要把我嫁了……,呜呜呜呜呜呜……”花样抬起纤细的手臂扶在了额头,裸粉色的宽大衣袖遮住了一张俏脸,蚕丝的外衫上,那纹理间的金色丝线也随着她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样儿……”皇帝看着眼前那抹细瘦的身影,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话给他听的,可心里仍是涌起丝丝苦涩与心疼。花样的长相跟年轻时的皇后有七八成相似,现在就那么站在皇帝眼前,遮住了脸,那身段恍惚间就让皇帝错以为时光倒流了……
“样儿,父皇已金口一开,你在这么胡闹也是没用的。何况,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那冯若为人沉稳忠实,作为定国将军的儿子,他文韬武略,也是绝对配得上你的啊!”
“一辈子那么长,样儿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宽大衣袖放下,那张倔强的小脸仰起,眼中还带着氤氲。
皇帝无奈,除了这外形,样儿跟皇后一点也不一样。那三分不像,都是性子。皇后温婉娴熟,可样儿,终日里像个脱缰野马,横冲直撞!“你又没见过冯若,你怎就知道你不喜欢他?”
“好啊!那我若见了他之后还是不喜欢,您就同意解除婚约了?”
“总之,朕是不会去做那出尔反尔之人的。”龙袍的宽大衣袖一甩,皇帝转过身去。
“放心父皇,你不做,让别人做不就好了。”花样看着皇帝宽厚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随你吧!最好不要给朕惹出什么事来,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丫头,一点也不似你母后那般温婉。”皇帝头也没回的径直朝殿后走去,边走嘴里还边嘟囔着。
“陛下……,您真的由着公主去做?”阿翁见陛下走进殿后,忙不跌的跟了过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那丫头的性子就跟野马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说话间,已然来到了殿后的寝宫。望着奢华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幅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代气息的画像,皇帝呢喃:“若是仙儿在,只怕也会责怪朕吧!”画像上,那与花样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在桃林间轻舞的画面,美得让人窒息。
皇帝似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阿翁心中轻叹,而后悄声退了出去。皇后已去了二十年左右了,陛下还是会经常盯着那画像发呆。那刚毅的脸上还会时不时的出现幸福的笑,或升腾起雾气,之后,便会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久久沉默着。
此刻寝宫内的皇帝,薄唇上挂着微笑,眼角弯弯,却似是有了一两条皱纹。他似乎看到了那粉色桃林中,无数因风拂过而掉落的如精灵般美丽的花瓣。似乎闻到了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花香,夹杂着熟悉的体香。似乎还听到了,那悦耳如黄莺般的清脆笑声。还有那一抹,倾城倾国的人影,曼妙的摇曳在桃林间肆意轻舞,宛若仙子……
“公主啊……,这是不是不太好……”
正午,花样带着袁宝,两人身着男儿便装出现在了冯府的……侧面围墙外。
“有什么不好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眯着一条缝,斜眼瞪了她一眼。“我是公子。”
袁宝吃瘪,乖乖闭上了嘴。
“公……公子……,小的要承受不住了……”袁宝的小圆脸已经扭曲的狰狞。此刻,花样踩在了她消瘦的肩膀上,而她踩在了从不远处搬来的一堆杂货上,公主是不是该减肥了?怎么看起来那么瘦,实际上这么重!
“怎么我很重吗?”花样扒着墙,踮着脚尖才勉强可以看见府里的院子。这冯将军,没事干嘛把围墙建的那么高,简直累死个人。
“没有没有,公子……苗条的很。”难道公主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在心里说她重她都能听见……
花样脚蹬着墙,手抓着墙边缘,使出了吃奶得劲才勉强上去。此刻,却横着趴在了围墙上方,姿势犹如一只砧板上待宰的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公子……怎么样?”袁宝昂着圆脸,紧张的问。
花样朝院子里看,她面前不远处就是一颗大树。树叶繁茂,绿油油的生机开出的枝桠有那么几条刚好为她做了遮挡。院子整体也不小,看来父皇对他们也是极好。院中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一些花花草草石子路。稍远点的地方有个凉亭,位置是在这院子的中间。那凉亭里,此刻正坐着两个人。花样赶忙的把伸着的小脑袋缩了缩回来,眼睛却又好奇的望过去。那二人侧面对着花样,两人似是在下棋品茗。一个身着青衫,一个身着黑衣。听不清的言语间,似是在谈笑风生。这二人是谁呢?
黑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两颗棋子,犀利的眼睛看着青衫男子。青衫男子好看的唇扬起了一丝弧度,会心一笑。
“什么人!”突然,黑衣男子大声呵斥,精锐的目光直直的穿过了院子,穿过了大树的枝桠,似乎直接盯在了花样身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与目光惊住了,花样一个翻身,却掉进了围墙里面的院子下。“啊!”惊叫声还没落,花样的人已然在一瞬间跌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那人身着青衫,身上有着好闻的不知名气息,侧颜如画中人,鼻梁也很高,光洁的下巴上,没有胡渣。然后,那人转过了脸,看着花样。黑发随意的绑在了脑后,皮肤白皙,眼窝轮廓很深,在看到了花样以后,完美的唇形微张着,似是略显吃惊。
“还不放手?”黑衣男子挑着一边的浓眉,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从围墙上落下来以后就抓着人衣衫不放的小子。
花样被讥笑声喊回了现实,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的攥着青衫男子胸前的衣衫。此刻人家已经放开了刚才抱着她的手,一脸诧异的看着她。花样脸上一热,赶忙松回了手。然后转过头,狠狠瞪了黑衣男子一眼。
黑衣男子被那娇俏的眼神瞪的一愣,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娇媚,一个眼神都有点让他小鹿乱撞了,怎么生的是个男子?不然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公子!公子啊!你怎么样啊!”花样低着头听着袁宝在外面扯着嗓子焦急的大喊大叫。“我没事……”
“还有同党?小子,你是谁?”黑衣男子看着花样低着的头,一丝碎发在她额前被风吹得来回轻拂。
“关你什么事?我要见冯若!”花样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要见冯若?”黑衣男子瞪大了眼,目光游走在青衫男子和跳墙小子身上,然后嘴角憋不住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花样被他那样子弄得很不舒服。
“在下冯若,请问小哥有何指教?”‘冯若’眯起了犀利的目光,眼睛望着的确是青衫男子。青衫男子望着他那
笑意更显的样子,心叹他总是孩子脾性。
“你……你就是冯若?”花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黑衣男子。虽说他黑衣加身,黑发束冠,看起来就是公子哥儿的打扮。可没想到她翻墙而入以后,就这么直挺挺的见到了,还是这副死样子。还好还好,要不然真是被父皇坑死了。“冯若!我告诉你!公主已经有了心爱的男子,你最好知难而退!去跟陛下说解除婚约才是。”
“……你说什么?”黑衣男子显然没想到一个玩笑会引发出这么大的后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跳墙小子。“公主有了心爱男子?”
“没错!”
“好了郑风,别闹了。”
淡淡的嗓音响起在花样身后,很温和,很好听。是那青衫男子的。等等,郑风?闹……
“在下冯若,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改日,便会奏请。”
“你……”花样转身,愣愣的看着那男子。那男子目光深邃,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低头作揖。“冯若会吩咐家仆送小哥回去,在此等候即可。”然后,消失在了花样眼前。花样惊愕着站在那良久,只记得那背影,青丝青衫皆随风而摆。
“公主……你怎么了?”
昨日被冯府的仆人送回宫之后,花样就闷闷不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袁宝不解,也不知道昨日在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公主整个都沉闷一天了。
“不行!我一定要把事情扭转回来!”花样猛的从大殿上的白色地毯上站起来,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然后奔殿外走去。
“公主啊?”被丢在原地的袁宝,觉得公主最近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落日很美,像是火烧,像是海洋。映的天空都是美丽的火红色,像一场火红的歌舞,随着主角落下而群群而散。自皇宫高楼望去,似是可以更看的清楚。
“样儿?你来的正好,如了你所愿,冯若奏请说已有心上人,正在筹备婚礼,婉拒了。”皇帝拿着手中的奏折晃了晃,这下小祖宗该满意了吧!只可惜了那冯若,还真的挺相中他做驸马的……
“什么?”花样瞪着眼睛望着她父皇,想不到冯若办事这么火速,有心上人?筹备婚礼?
“样儿!你去哪里啊!”
“不要同意解除婚约的事情!我要去挽回我的爱情!”
人已走远,话却在偌大的宫殿中似是有着回音。“样儿说什么?”皇帝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
“公主……说不要解除婚约,还说……要挽回……爱情……”阿翁抽了抽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胡闹!”皇帝盯着手中的奏折,吹胡子瞪眼。
当花样坐着豪华的马车来到冯府时,天已经晚了,冯府的大门上却挂着大红灯笼,真真是一副要成亲的样子。
“你真决定如此?”
冯家空荡荡的大堂内,下人都被支走。郑风看着椅子上端着茶盏神游的冯若皱眉问。“冯大将军回来后你怎么跟他交代?”
“没什么,家父他会明白的。”
“直接退婚不就得了,干嘛还非要真弄个……”
“唯有如此,皇上才不会执意把公主下嫁给已有心上人之人。”抿了一口茶,冯若放下了茶盏在桌子上。
“那你自己呢?”郑风挑眉。
“失了她,同谁便都是一样的。”
“到底有什么好。”郑风嘀咕着。虽听闻公主容貌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同样也闻得她恃宠生娇,任性泼辣。
冯若好看的嘴角弯了弯,笑了。“除了真的让人足以一见倾心的外表。骨子里,如同男儿一样,足智多谋,桀骜不驯。若是同一般女儿一样,只怕也便不会住进心里了。”他还记得,初次因为军情告急而不得不在陛下寝宫进谏时看到的那一幅画像。陛下说,公主与皇后长得很像,却性子一点也不同。记得宫宴时远远看见她倔强着调皮的样子,与那画中人真是天差地别。记得番邦来使为难我中原宫内无人时,她一点小聪明就解决了刁难之人的传奇故事。记得他在远处,看着她把欺负弟弟妹妹的哥哥教训的灰头土脸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觉得她哪都挺好。”
“真受不了你,喜欢就去追啊!”郑风看见冯若那深陷回忆的样子,心中有一丝丝羡慕,自己还没遇到另自己喜欢成那样的女子。不过若是他,定不会像冯若一样放手,任爱人飞离自己身边的。
“少爷,公……公主驾到……”
郑风在当日花样翻墙而入的那个地方倚着那颗大树看着不远处亭子里那一对。刚才看到她的脸时真是吓了一跳,除了真的娇媚好看,竟是那小子。此刻那二人相对而坐,不知在谈些什么。
“你……”花样有些懊恼,她竟感到紧张。“上次我来时,你就认出我了?”
“是,之前曾在宫宴之上,见到过殿下。”冯若轻描淡写。
见过?花样咬住了丰满的朱唇,只怪自己没早些注意,酿成这么多误会。“你要成亲?”鼓起勇气是的,花样问出了心中的纠结。
“……是。”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问,冯若微楞后回答。
“你!你不能成亲!父皇他还没同意呢!”花样神色有些着急,只得把皇帝搬出来。
“陛下若是知道在下有了意中人,以陛下对殿下你的疼爱,是定不会再执意赐婚的。殿下这一点大可安心。”以为她的神色着急是怕这件事解决不了,冯若淡声道出,希望可令她安心。
“什……什么啊!”花样顿了顿,猛然想到上次来时还未见张灯结彩。“你所谓的意中人难道是为了成全我而虚构的?”
“并不是意中人没错,可也,并不是虚构。”虚构岂不是要欺君?
“那,那你?”
“殿下既已有了意中人,在下会祝福殿下。而在下的事情,并不重要,殿下不必知晓。”冯若深邃的眼神看着花样,诚恳的说。
那眼神那话语让花样心中一震,随即冲口而出的话再也没有理智的经过大脑。“我根本就没有意中人!我只是,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日那郑风说他自己是冯若……”花样瓷百的牙齿咬在了朱唇上,觉得自己脸上热热的,微微低下了头。
冯若看着她白皙脸蛋上微红的双颊,她这话是何意?
没有听到回答的花样抬起了头,却见冯若一脸不解。难道是个呆子吗?“我说我后悔了!如果那天没有误会,我就不会说出那些话!如果是你!如果是你……我愿意……”最后的一句话,花样那娇柔的声音吐的跟蚊子叫一样小声,却落进了冯若的耳里,也落进了他的心里。
那深邃的目光变得温柔的不像话,柔的花样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心脏咚咚直跳,呼吸都困难了。白皙的手指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袖子,可怜那华丽的嫩黄色襦裙都被攥的发皱了。“我……太晚了……,我该回宫了……,我……先走了……”
花样低着个头,自顾自的口吃似的说完了整句话。埋着头站起身就要往亭子外走去。然后,她撞进了一堵墙,撞在了一个柔软的胸膛上。
“唔……”抬起头,她明亮的大眼睛里是疑问。此刻,二人离的很近。
“太晚了。”冯若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夜风吹过,花样的碎发被吹的起了舞。杨柳眉弯弯,传神的美眸,俊挺的鼻子,娇艳的朱唇,和那微红的脸颊。一席嫩黄色襦裙,弯曲的手臂中披挂着长长的白色混着金银双色丝线的披帛。在月光中,灯盏下,宛若出尘。“若殿下不介意,在客房住下吧!或者让在下亲自送殿下回宫。”
干嘛还一直叫人家殿下,真是个呆子。“客房。”
正在心底埋怨的花样冷不防的小手就被一只温暖大掌握住,突如其来的暖意,自手心蔓延至了全身,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下一秒,一个男子的外衫披在了她瘦弱的肩上。然后她就被那温暖的人拖着朝客房的方向走去。花样就那么被拖着,看着在明亮月光照耀下他那宽厚的后肩,觉得自心里散发的暖意似乎都是被他召唤出来的。他外衫上的好闻气息,也闻得她晕乎乎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不远处的郑风看到这一幕,只能感慨自己何时可以遇到这样的爱情。
花样被冯若带到了客房,定国将军府邸里的客房,虽不及皇宫宫殿那般豪华,却也绝对的不会差到哪里去。干净整洁,装潢富贵。
“殿下,你早些歇息吧!大门外的马车与仆人,我现在去打点。”
“袁宝!”花样居然刚才被美男与爱情冲昏了头脑,把等在马车旁的袁宝都忘在脑后了。
冯若看着花样那惊愕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这一笑,笑的花样的魂儿都要散了。他虽一身好功夫,却拥有着那样清淡文雅的气质。虽是将军之子,身上却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样子。别具一格,自成一派,当真是与别不同。“那……你要成亲的人……”
他温柔的看着她,黑眸如夜空中的亮星,深邃不见底。完美唇形,薄厚适中,唇角微微上扬:“放心,我会处理。”而后,他那好看的嘴唇就在花样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柔柔的,凉凉的触感,与心底里那被唤醒的温热的幸福感产生了强烈的碰撞,让她颤抖着在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陌生的感觉,却令人着迷、沦陷。
“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大堂上还亮着几盏油灯,安排好花样的袁宝和仆人车马之后,刚步进来,就听得郑风的酸声气语。“以你的才情功夫,均不在我之下,若你愿意,还用嫉妒?”心情大好的冯若,打趣他。
“你还真是……”郑风幼稚的扭曲了俊美的五官,而后恢复一脸认真。“那邬家的婚事?”
“要退。”
“嗯。”邬家是城中的生意大户,攀龙附凤之心早有。与定国将军之子成婚,那是求之不得。传闻邬家大小姐邬美,人如其名。“我去帮你退了吧!”
“你要走?”
“不走?难道让我看你们恩恩爱爱?我素来只爱游历江湖,过自由潇洒的日子,和你这温玉哪是一样。”顿了顿。“朝廷与官府,我是不想有任何的牵扯。”
冯若看着郑风那没落的侧颜,自从他儿时父母因为奸臣所害双亡之后,他就长年孤独的游历世间。与自己的邂逅,也是个意外,却不料成为了知己好友。只盼可以早日找到心中爱,让他不在孤独。
“退……退婚?”
“嗯,皇上下旨要将膝下最疼爱的公主嫁给冯家少爷冯若。你应该……不想得罪皇上吧?”郑风看着邬老板那一副像是失去大生意似的剜心样子,将手上的包袱甩在了邬院大堂的实木桌子上,震得旁边的那一盏茶里溅出了好几滴茶水滴。
“不敢不敢!”被吓了一跳的邬老板连忙摆手。上下打量着这器宇不凡的少年,只怕也非普通人。
“这里是黄金,应该足够对你的补偿了。在下告辞。”说完,郑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离开了邬院,离开了冯府,也离开了这座城。
两个月后。
“公主,听闻冯大将军大胜而归了。”
“是吗是吗?那这么说今天他也要进宫了!”
“公主……”袁宝无奈,表现也太直白了。
花样不以为然,冯将军回来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婚约的期限到了!这两个月,虽然她也经常去偷偷见他,可热恋中的人,哪是能见的够的啊,有的时候,花样都觉得自己恨嫁了。想起那温润如玉,温柔如水的细心男子,花样就止不住的偷笑,像是偷到了鱼腥的小猫似的。
“父皇!听闻冯大将军大胜而归了?”
“怎么?恨不得现在就嫁给你那冯若?”知女莫若父,皇帝眯着锐眼看着他女儿那一副甜腻的样子,简直要看不下去了!
“你知道就行了……”花样好看的朱唇低低的叨咕了一句。
当晚,庆功宴上,皇帝兑现了他许下的诺言,将膝下最疼爱的女儿花样公主许配给了冯若做妻子,婚礼翌日举行,赐粮田百亩,黄金万两,赐新府邸,奴婢,布帛……
还赐了什么,大家都不太记住了,连喝醉了的皇帝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一夜,他未眠,盯着寝宫那画像一晚,时而难过时而开心。
翌日。
豪华的皇家大红花轿,豪华的新府邸。一对璧人,一段良缘。一双红烛,一双合卺酒杯。和那已放下的大红床幔下,对对双双的新人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