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一个月,日子过得极其平淡,姚紫莹没有了消息,庄奇峰又愧对张梦洁,所以一直都没有和他联系,还好宇文浩现在放假了,没事就过来陪他练球。庄奇峰很感激他,他知道宇文浩没有那么喜欢台球,可是为了不让庄奇峰气馁平均两天就过来一次,而且都是他花钱,这种朋友恐怕有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但感激是放在心里的,两个大男人是不会说那种让人揪心的话的,浓浓的兄弟情已经深深的在心里扎了根。
宇文浩总是那么爱笑,但这些天过来总是先抱怨:“奇峰,你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呀,张梦洁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或发信息问你在哪,怎么样了。你是不觉得烦,可是害苦了我,人家可是个好女孩,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呢。”
庄奇峰总是笑一笑不回答,可是一闲下来就扒着宇文浩的手机,看张梦洁发来的信息,有好几次都想回过去,可是打好了字却没勇气发送。
这一天宇文浩又笑嘻嘻的赶了过来,喊着宇文浩去球厅练球。天太热,楼底下的桌球也只能在晚上有一两个人打,宇文浩当然不会在楼下打球,一般两人都是去旁边不远的桌球城。走出楼房的阴霾,马上像跳入了火坑一般,酷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仿佛要融化世间的一切,连平常摇摆的树叶现在也都不敢再有任何骚动。走在马路旁都能看得见凝聚如烟的蒸汽,从土地里缓慢的升向上空。
“还是这里面好,你们家连空调都没有,你不怕要人命吗?”刚进台球厅,宇文浩舒坦的喘了口气说道。
庄奇峰笑了笑感慨道:“租的房子怎么用空调,就算能用我怕连电费都交不起,我妈工资那么低,我现在又不能工作,我妈都有白头发了,我这么大了还要她超心真是不孝呀。”
“好了,好了,不能听到你说这话,你这就叫不孝那我不要投井了。快点打球吧,以前打不过你,现在让我多虐虐你,呵呵。”
两人开了个离空调比较进的球桌,找好了球杆练起球来。庄奇峰现在都是用左手架杆,右手还被夹板夹着,也当不了架手,只有空手架杆。不过这一个月下来倒是进步了不少,有原来的盘盘败于宇文浩之手,到现在空手架杆都快赶得上他了。宇文浩也越来越难打,发挥不好就输掉了。不过现在打球才有意思,庄奇峰手好时盘盘宇文浩都要输掉,手断时又让他把把赢,现在终于有挑战性了,不过他更期望庄奇峰能尽快的像以前一样盘盘都能赢他。
两人有说有笑的对战着,过了不久就有一个身体微胖二十七八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庄奇峰先是一喜,又看到他上着夹板的手时,喜悦的眉梢顿时拧的像麻花一样。
“年轻人,你的手怎么了?”
庄奇峰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看到一个微胖男人站在自己身后,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人一听乐了,笑着说道:“我又不痴不傻,难道会对着空气说话吗。我叫聂敬堂,很高兴认识你。冒昧的问一句你的手怎么了?”
庄奇峰放下杆,捏了捏被夹的有些痒的手应道:“不小心被狗咬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宇文浩也一脸的茫然,等着这个叫聂敬堂的回答。
“我看过你打球,很有天赋,希望能当你的师傅指点你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聂敬堂很老成稳重的说道。
庄奇峰听后心里一喜,他早就渴望能有高人指点,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但是转念一想,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会不会又是个骗局?上次的教训可是记忆深刻。
聂敬堂好像看出庄奇峰的困惑了,笑着说道:“年轻人你不用担心,我教你纯属看你是个好苗子,并不图你什么,在你没有打出一片天地的时候,我不会要你一分钱的,但是你以后成功了,让我当你的经纪人怎么样?”说完看着庄奇峰。
庄奇峰细想了一下:“这一次没有和钱沾边,应该不是骗局。”最后还是对台球的执着占据了上风,点了点头说道:“我家境不好,一穷二白,你怎样教我呢?”
“就是,话说的这么大,你的本事怎么样呀?”宇文浩在一旁看着,怕这人是个骗子,但是又想不出能骗庄奇峰什么,最后对聂敬堂问道。
“这个你放心,我虽然比不上专业的教练,但是这位小兄弟的天赋很好,我想把他训练成一个专业的球手,不是什么难事。”聂敬堂顿了顿看向庄奇峰:“我可以先资助你,不过我想问你有没有那个耐心,要想成为顶尖选手每天最少要练八个小时的球,很辛苦的。”
“我不害怕辛苦,只要能练球十二个小时也照样练。”庄奇峰慢慢的开始相信眼前的人。“不过我的右手现在断掉了,要一两年才能恢复的和以前一样,我用左手怎么学?”越说越丧气,最后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你就垂头丧气啦,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聂敬堂年龄不算大,但沧桑已经写在了脸上,让庄奇峰和宇文浩都洗耳倾听。
聂敬堂,台湾人。原本可是个住洋房,养洋狗的主,有了家财就能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他从小就喜欢台球,父亲多次劝阻要他经商,他就是不肯,他一心只想打球。高价请了很多的教练,再加上也有些天赋,拿过一次台湾冠军,在台湾撞球界也算有些名气。不但自己有名气,他还交了一个更有名气的女朋友。她可是在世界女子九球排在前十五的牛人。一切那么幸福,看上去羡煞旁人。但在零八年金融风暴,生意失败,老爸急火攻心住进了医院,他的母亲年龄不小了,可是心不老。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澳门赌钱,总是输多赢少。最后家里无奈之下只有宣告破产,倒欠银行贷款上千万。
一切都无法预算,暴风雨来得那么突然。破产了,父亲也去世了,而他最爱的女朋友也离他而去。现在他在深圳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工作,一个月有万把块钱收入,对一般人来说那要乐的蹦起来了,但聂敬堂可欠了上千万的巨帐,只要一回到台湾,马上就会被催帐。连他现在的银行卡都不是用他自己的身份证办理的。但他的心还没有死,他要打球挣钱,但他知道他的天赋不可能成为顶级球手,于是除了上班,这一两年他就在各个桌球城,台球厅物色人选,现在他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庄奇峰是第四个,全部学的都是打斯诺克,因为只有斯诺克挣的钱能还清他的债务,他把一切赌注都压在了几个徒弟身上,期望着能有一个拿到世界冠军,哪怕一次他就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种人死心不死,心死梦还在的精神确实很振奋人心。跌倒一次就算摔得再狠,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再爬起来,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人活着没有一个信念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聂敬堂的故事,庄奇峰对他肃然起敬。宇文浩也想要加一脚问道:“我能不能当你徒弟呢,我也应该很有天赋吧。”
一句话把两人都逗乐了。
宇文浩挠了挠头:“干么这样打击人,不行也不用这样嘲笑我吧。”
庄奇峰和聂敬堂两个为了信念而拼搏的人相遇,梦虽轻,但理想重。生活就像一群在烧红的锅里向外蹦跳的蚂蚱。跳出来的可以高人一头,跳不出的努力挣扎,不跳的人注定被才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