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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当我渐渐习惯温婉成性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盒子的事,但是这全都是拉蒙的功劳,他现在这么说让我也不安承受。

“要不是你跳下来救我……”面对拉蒙我不知道怎么说出感谢的话来。

拉蒙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着说道,说这些做什么,你没事就好,这次让你受伤我一直很内疚。

是啊,人没事就好,看着拉蒙平安站在面前,我放松地笑笑,拉蒙也笑,笑的爽朗。

拉蒙突然一拍脑门,突然说道:“啊!我竟然忘记了。”拉蒙说着指指他带来的手提袋,那出里面一个小巧的笔筒,翠绿竹木做的,上面雕着却不是黄鹂,而是一对鸳鸯。

拉蒙说:“一个姑娘到单位去找你给你带来这个,还关心地问你伤好了没有,挺漂亮的姑娘,我刚一问找谁她就害羞,支支吾吾地说是找你。怎么着,找你的这两天可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家的姑娘,挺漂亮的。”

拉蒙说着调皮地挑挑眉毛,我大窘,赶紧解释道:“没什么,就是那天晚上受伤我无意间躲到她们家,她照顾我了一天,我和她没有什么。”

拉蒙还是不信,笑道:“你没看上人家姑娘,看起来挺不错的,你俩也般配。”

“没,我当她是妹妹。”我赶紧说道,想结束这个话题。

在医院养了两天,我急切地想见冉冉,在医院实在呆不住,就搬回宿舍住着。腿上虽然还没好全,但是只要不太劳累并不影响正常走路,只是腹部的伤口深,还没有结痂,绷带缠着弯腰都不行。

这天夜里,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纪刚叫醒了正在熟睡的我,“小李,快起来,有任务!”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警服,跟随着纪刚和特警大队的兄弟跑步来到县公安局门口。

县局门口还站着刑警大队的干警,整队完毕后,纪刚开始发防弹衣和防弹头盔。即使夜里的寒风呼啸而过,但我仍感到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我站在田军的旁边,穿好了防弹衣和防弹头盔,顿时感到身体重了不少,但心里踏实极了。尔后,五辆警车在局长的带领下向黑暗中驶去。

五辆警车还在向大山深处行驶,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火。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顺利,五辆警车关闭了车灯。一路上,只有繁星和月亮散发出微弱的光,望着那山谷里无尽的黑,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身旁的杨发涛闭着眼,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把54半自动步枪。

警车在一个小村落前停了下来,纪刚整好队,局长站在队伍的最前头,铿锵有力的说道,“同志们,半个小时前,我们接到线人情报,5·17特大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刘某出现在他自己的家中,刘某罪大恶极,手上有五个人的人命,他有枪,同志们在任务中要注意安全,互相配合。”

我越来越紧张,双腿开始不停地哆嗦。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它会朝着你瞄准的方向一路向前,在它生命的瞬间绽放。

局长在简要介绍完案情和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后,开始部署抓捕方案和人员分组。局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正亮着灯的藏居,“那就是刘某的家,行动!”局长一声令下,各组分头向目标挺进。纪刚这组负责警戒和保护,队伍一路小跑,我在队伍的最后头,这是纪刚为了照顾我特意做出的安排。我从枪袋里掏出了手枪,并上膛,随时准备着战斗。

在高原上奔跑是件难事,在高原上穿戴着几十斤的防弹衣和防弹头盔奔跑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我觉得双腿发软,离队伍越来越远。拉蒙看见了脱离队伍的我,他跑到我跟前,一只手提着微冲,另一只手拉着我。

要到达犯罪嫌疑人的房屋,还要爬一小段的山路。由于犯罪嫌疑人有枪,所以队伍每前进一步都格外小心。对方在高处,这也加大了抓捕的难度。在前进中,队伍中不允许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因为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很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如果一旦被身在高处的犯罪嫌疑人发觉,后果不堪设想。我紧握着手枪,食指放在扳机上。我对自己的射击很有信心,二十五米内指哪打哪。但恐惧和紧张仍徘徊在心头,我将手枪握得越来越紧。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响透了整个宁静的山谷。我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扣动了扳机,当队伍进入目标房屋,犯罪嫌疑人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酥油茶。任务失败了,我们垂头丧气的下山了。

我低着头,站在局长跟前。局长气愤地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对手。你今天差一点要了我们二十多个干警的命!”

高原的夜晚如此美丽,抬头仰望天空,一颗流星从夜空划过。这一晚,对于我来说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冉冉,虽然冉冉说她的病好了,但是不亲眼见到我还是不放心。

出了单位门口,刚想打车过去,看到马路对面有家药店,我想也没想就迎面走进去。

店主很热心,向我推荐一些常用药物,我一并买了带着。

刚到学校门口,一个小身影从门口面冲过来扑向我,是那个黝黑的藏族男孩。

他一边扑过来一边嘻嘻笑着,说:“叔叔,叔叔来啦!”

我连忙接住他的身子,也不自觉地笑了,抱起他往里走,孩子们嬉闹着三三两两从身边跑过,只是不见冉冉。

“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地听任老师的话?任老师呢?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尽量让自己声音放柔,微笑着问怀里的男孩。

我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这么说话总觉得怪怪的。

“岩寓,岩石的岩,寓言的寓。我本来叫岩浮,后来任老师来了之后说这个名字不好,就改叫岩寓。”见得次数多了,男孩也不怕生,开心地说道。

我笑了笑说道:“是个好名字!任老师一定是想让你像岩石一样刚硬,又像寓言一样美好!”

“我长大了一定要对任老师好!”岩寓也拍拍手跟着我高兴地笑,说着看着我眨眨眼睛,“就像李叔叔对任老师这样好!”

我听了面上一僵,笑道:“那你可要快些长大!”

岩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一手抱着他,一手提着东西走了没两步就有点吃不消,连忙把他放下,站住休息一下,腹上隐隐地疼,舒口气等着疼痛感缓过来。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没见你们任老师,她不在吗?”

“任老师和卓玛大娘在做饭。”他说着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像楼后面走去,刚拐过墙角就听到卓玛的声音。

“唉!冉冉你总是这样可不行!”

小楼后面有间大屋,我平时过来也没进去过,里面传来碰碰的切菜声。

我纳闷卓玛在说什么不行,门开着,我就直接走进去,问道:“什么不行?是不是冉冉身体又不舒服了?”

岩寓见我进去,一溜烟跑开了。

屋子很大,摆满了破旧的桌椅。冉冉正在面板前切土豆,卓玛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着搅鸡蛋。

冉冉一看我进来,热情地招呼道:“你今天休息了?”

“恩,前几天忙没有过来,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你们!”我点点头,笑着说,“身体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早好了,上次电话里不就说了嘛!”冉冉说着,手下不停一径切着土豆丝。

“不来看过我总是不放心。”我说着把手里提的一包药找地方放下。

卓玛看到我特别高兴,放下鸡蛋碗就起身招呼我过去坐。

“你们刚才说什么不行?”我纳闷地问卓玛。

卓玛手上沾了鸡蛋,她撩起围裙在上面擦擦,叹息道:“政府的补助总是批不下来,镇上给的一点钱顾不上学校的日常开支,冉冉总是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贴给孩子们!”

“不要紧的卓玛!”冉冉微笑着打断了卓玛的话。

我心头一紧,只听卓玛继续说道:“若说要紧,哪有那么多要紧的事,只是你一个月才发多少钱,自己还不够,又拿出来给孩子们!”

卓玛说的时候带着几分埋怨,几分心疼,还有自责。我看向冉冉,冉冉穿的白裙还是大学时候的。之前觉得冉冉在这边生活拮据,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洗洗手想去帮忙,卓玛过来拉着我把我推到椅子上,说:“这些事情你哪能做的来,都是些女人家的事。”

伤还没好,我也不再推辞,只是就这么坐着总觉得不好意思,笑着说道:“那你们这里有什么男人可以做的事也不见找我来帮忙!比如修个房子什么的!”

冉冉听了扑哧一笑,说道:“李峰没发现你还挺幽默的。”

“啊?”我被说的一愣,等反应过来想想自己说的话确实有点傻,只能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我确实想帮冉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一到冉冉这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说话也不利索。

卓玛心思细腻,人又热情和善,她看出了我的窘迫,笑着接着我的话说道:“房子暂时是不用修的,只是上次冉冉生病不是叫你来帮忙了嘛!”

我刚想说“那不一样”,忍了忍话又吞了回去。在我心里,冉冉就像女神一般的存在,冉冉是我在这里唯一的牵念,保护她照顾她就像我的使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不禁想到拉蒙讲的念青唐古拉山的故事。唐古拉山和那木措是一对恋人,常有香客来祭拜,我不知道那些香客心中为什么而拜,但是我也想去看看,也希望在这片土地上,唐古拉山神能成全我的爱情。

“那次要不是你……唉……”卓玛想起冉冉生病的事还在感慨,冉冉脸上露出苦涩地表情,我赶紧截住卓玛的话。

“没什么的,只要冉冉没事就好。”我说。

我不希望任何人感念我的情意,更不希望卓玛或者冉冉把我感情的付出当做恩情一样记挂。

屋子里弥漫出香甜的大米味道。我坐着看冉冉熟练地倒油炒菜,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冉冉全心全意都在孩子们身上,梦想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这样的冉冉是幸福的,但是这样的冉冉让我心疼……

卓玛去叫孩子们过来吃饭,屋子一下子显得愈发空旷,看着隐在尘烟中的冉冉——冉冉墨黑的长发卡在耳后,一如上学时我一次次扭头看到的那张恬静的侧脸。八年了,八年的追寻我还是只能这样偷偷地凝视着她。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就好像新龙县是不存在的,卓玛和孩子们都不存在,我们仍旧在那间几净明亮的教室里,做着少年时纯真又美好的梦。

岩寓是第一个跑进来的,举着手中的蝴蝶结高兴地嚷嚷着:“我赢了,我赢了,莲丫头是个大笨蛋!”

后面两个小女孩追着他打闹,其中一个女孩头发散着,气鼓鼓地去抢他手中的蝴蝶结。

我看着可爱,不禁想到小时候我也是这般逗弄冉冉,看她急的追在自己身后跑就觉得说不出的满足。

冉冉拿过岩寓手中高举的蝴蝶结,一边帮小女孩系头发,一边嗔怪岩寓:“怎么又逗妹妹,去洗手吃饭了。”

小女孩鼻头一耸一耸地念叨:“岩壁大坏蛋!”

岩壁也做个鬼脸,哧溜一声跑了,边跑边喊:“莲丫头大笨蛋!大笨蛋喽!”

我看着冉冉无奈地笑容心中酸涩。冉冉,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也是这般嬉闹的,在学校的教室里,走廊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的校园不再梦幻绚丽反而隐隐透着昏黄,像一场老旧的黑白电影。

我不怕时光让记忆褪色,但是我怕昏黄的记忆干枯致死再也开不出花儿来。

陪孩子们吃过饭,又陪着冉冉哄他们睡午觉。

卓玛吃过饭也去睡了,她不能劳累,稍一动动就得休息。

“冉冉,我这就回去了,你也睡会吧,下午还要上课。”我对冉冉说道。

冉冉出门在台阶上坐下,眯着眼睛看远天边的红日,过了一会儿她才静静地说道:“李峰,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只是你工作也忙,工作要紧,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吧!”

“冉冉,我……”我急着分辨,却不知道如何分辨,只能说道:“冉冉,你忘了,我们是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现在既然在一个地方,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冉冉扭过头来看着我,莹白俏丽的面庞映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和煦地光芒,很迷人,但脸上的神色犹豫不决,我实在不忍听她继续说出来拒绝的话,我连忙补充道:“那我以后少来,如果休假我就过来帮你!这样可以吗?”

“我也是不想让你因为我耽误工作。”冉冉低下头轻轻说道。

“不会的,冉冉。”

不会的,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你,什么时候你都是第一位的,我想。

提前一站从公车上下来,漫步在街上,我想理理自己的思绪。

远远看到单位门口站着的人很熟悉。待那个清瘦的身影转过身来,降初温婉的面容映入眼帘。

我心中欢喜,暂且将冉冉的话放在脑后,我快步迎上去。

“降初!”我远远地就伸手招呼降初。

降初听到我叫她,扭过头看到我,还是站在那里没动,等我走近了那熟悉的藏香再次扑面而来。

降初看到我很高兴,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刚好被抓包一样。

“李,李峰,我来给你送些东西……我……”降初侧着脸看向别处,讷讷地说道。

“什么东西?”我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你,老是让你送东西过来我也不好意思!”

“你的伤怎么样了?”降初终于把脸转过来看着我,问道。

看着降初关切的神色我心下感动,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嘛!”

我说着抬抬胳膊踢踢腿给降初证明。

降初被我的样子逗得一笑,说道:“你还是安生点吧,那么重的伤口哪有这么快就好的,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我无奈地笑道:“哪能那么娇贵,这点伤还不算什么,对了,刚巧今天碰上你了,说什么也要请你吃个饭!”

“不,还是不了!”降初连忙摆手拒绝,她一抬手又是一阵清幽神秘的香味传来。

我笑道:“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来得及谢你,我心里也不安生。”

降初有些踌躇,绞着手指顿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赖旭还在家里,我不能在外面多呆,我……”

我听了很失望,正不知道说什么,只听降初声音更低说道:“要是,要是你有时间,就陪我上街吧,我正要去给赖旭买点东西。”

降初说着脸上绯红一片,我连忙点头说:“好,我今天休假,想买什么?”

“我想给他买些纸笔,下个月我想送他到幼儿园去,再给他买机身新衣服。”降初犹豫着说道。

“这是好事啊,赖旭今年多大了,看起来有三岁多了吧!”我问降初。

两人并肩走着,边走边说。虽是并排走着,降初总是离我半米远的距离,我以为她是考虑到礼仪的关系,也不在意。

说到赖旭降初的神色转眼变的灵动起来,说道:“过了年就四岁了。”

“是吗!却是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我感叹道,转念一想又赶紧问降初,“你出来买东西,赖旭一个人在家吗?”

“邻居的阿姨帮我带着他,原本只是打算出来一会儿,刚才……”降初说到这赶紧闭口不吭声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降初只是过来找我的,也许买东西才是顺路,因为怕我心里不安,这才找了个理由让我有机会报答她。

很感动降初的体贴和善解人意,我以为降初是关心我的伤势才特地过来的,赶紧对降初说:“我的伤也快好了,等好了我去看你和赖旭。”

降初甜甜地笑着点点头。

离单位不远处有一所中学,学校附近多的是文具用品店,我带降初到那里去。店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我们去的时候她拿着计算器在算账,对人爱答不理的。

降初腼腆,遇到这样冷冰冰的店主很不自在。我看她拿着两本练习册犹豫着不知道选哪一本,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但是对幼儿的书籍我也不懂,只能去求助店主。

“你们要买儿童读物?”那女人只是瞄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算账,淡淡地问道。

降初被她冷淡的态度顶回来,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小声地说道:“我想给我儿子买本学前读物,可是我又不知道他这个年纪该看些什么!”

降初声音很小,我以为老板不会搭理正要拉着降初离开,没想到那女人一听到孩子就抬起头来,看了看降初又看看我问道:“你想给儿子买书?”

“恩。”降初咬住下唇轻轻点头。

“哦。早说嘛!”老板朝降初温和地笑笑,问道,“你儿子多大了?”

“快四岁了!”降初说。

老板前后的态度转变让我大吃一惊。降初和老板高兴地聊起小孩子,我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架上的纸笔读物。

看到这些书本我突然想到上午卓玛的话,学校里现在经费紧张,我既然来了就顺便给学校的孩子们也买一些文具用品,也算帮了冉冉。

我一边挑着书本一边听着她们聊天,原来这个老板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只是在南方妇女家里,没有带在身边,她和降初聊着的兴起,倒是一改先前待理不理的态度。

“真是幸福!”那老板看着降初感叹道。

降初腼腆一笑,只听那老板又问道:“你们是一家的吧,怎么没带孩子一起出来?”

我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们是朋友。”

降初又是一阵不自在,脸颊红了个通透。

老板又呵呵笑着说:“这倒是我误会了,看你们这样好的样子我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她说着帮降初装好买的纸笔书本,自顾自说着:“我喜欢孩子,只是已经一年没见过儿子了,见到你们忍不住多说了句,可别觉得我烦。”

“不会,不会。”降初赶紧说道,“我也喜欢孩子呢!”

没想到老板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我正暗自慨叹,没想到她扭头看向我说道:“你也喜欢孩子吧!”

“啊?我?”突然被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干笑两声,说道:“喜欢……吧!”

对小孩子我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冉冉喜欢,我想我也应该是喜欢的,而且赖旭、岩寓还有学校的那些孩子们确实很讨人喜欢。

“呵呵,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还有‘喜欢吧’一说呢!”老板听了我的话笑着打趣。

降初也是一笑,扭头看到我抱得一摞本子诧异地问:“你要这些做什么?”

“我一个朋友在这边支教,我想买了给学校送去。”我说。

“是女孩子吧!这边偏僻的学校很少有男孩过来的。”老板笑着说道。

降初突然脸色一僵。

我点点头,有点紧张,就好像我对冉冉的情意被人看穿了一样。

把降初送上车,我一个人提着练习本慢慢踱步回去。到这里近一个月了和冉冉一点进展也没有,但是降初的出现让我稍稍缓解了相思的苦闷。我喜欢降初的善良淳朴,但也仅是像对妹妹一样的喜欢,这种感情是如何都不能和对冉冉的情意相比的。

脑子木木地回到单位,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卫叫住。

“李峰,这是刚才一个姑娘留给你的!”门卫老大爷手里举着一个手提袋朝着我喊道。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个朴素雅致的木雕蝴蝶,原来降初今天专程送来的就是这个。巴掌大小,上面涂了鲜亮的颜料,就像在降初家里的那天看到的雨后清晨的小院一样颜色鲜亮。

蝴蝶背面刻着两行文字,看起来像梵文,我看不懂也不在意。

高原的天蓝得如此彻底,好似那措卡湖般清澈见底。苍鹰在空中翱翔,飞过天际边巍峨的雪山,掠过奔流而下的雅砻江。

一条路的终点,是另一条路的起点。天堂在哪里?通往天堂的路到底有多远?只有虔诚的信徒知道。他们一路俯身,他们一路向前,寻找着深藏在自己心中的梦。

高原,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在这里,人得灵魂得到救赎,心灵得到洗礼。闭上眼,你仿佛化作一粒沙,在空中随风飞扬。

“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这是特警大队的警训。

午后的高原小城笼罩在一片和煦的阳光中。蓝天下,几朵白云轻轻的飘动着。如果你要问高原人生活在哪里?他们会拂一拂衣袖,淡淡的告诉你:我们生活在云里。但这天的午后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一名三十多岁身穿黑色夹克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雅砻江畔,眼神木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男子的脚下有十多个烟头。

县中心小学的孩子们踏着正午的太阳三三两两的往学校走,他们从横跨在雅砻江之上的大桥上走过,尔后会路过位于桥头的特警大队。孩子们会用藏语或是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给值班的干警问声好,他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个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独自走进了县中心小学,守门的大爷以为他是哪位学生的家长或是新来的老师,所以并没有要求他登记。守门的大爷甚至心想: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投身藏区教育事业,孩子们有希望了。

穿黑夹克的男人穿过有些袖珍的操场,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位于教学楼三楼的四年级二班的同学们正在上外语课,对于这些孩子来讲,学习是最幸福的事。

“good afternoon,Class”教英语的王老师大声向同学们问好。

“good afternoon,teacher!”讲台下的四十多个学生恭敬的起立,向老师问好。

“Ok,Whats the weather like today?”每次上英语课,王老师总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一个扎马尾辫,脸蛋红得像个苹果一样的藏族女孩站了起来,带着腼腆的微笑,“Today is sunny!i am so happy!”

突然,教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老师打开门,敲门的正是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

王老师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疑惑的问:“您是?”

男人没有说话,径直走上了讲台,用平和的语速来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自我表白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黑色夹克的拉链:“我身上有炸药,都给我老实点,不许乱动!”说着,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制的火药枪。

天真活泼的孩子们哪见过这般场面,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动弹。王老师偷偷的掏出手机,在手机键盘上按下110三个数字。黑夹克男子一把夺过了手机,看了看还没有拨出的号码,一阵冷笑,然后出人意料的按下了拨号键。几秒钟后,电话通了,“这里是新龙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请讲?”黑夹克男子告诉对方,“我身上捆满了炸弹,现在在中心小学,请你们马上过来。”男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环顾鸦雀无声的教室,“谁是扎西措?”没有人回答他。

男子又提高了音量,“谁是扎西措?”教室里依旧一片死寂。黑夹克男子怒了,近乎疯狂的叫喊:“谁是扎西措?谁是?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同归于尽!”话毕,教室最后排的一个小女孩哆嗦着站了起来……

接到劫持者的“报警”后,全副武装的特警大队的干警们在纪刚的带领下很快赶到了案发现场。纪刚任现场总指挥。在整队完毕后,纪刚开始部署解救人质的方案:“要千方百计稳定劫持者的情绪,在不惊动劫持者的情况下秘密疏散上课学生,并设法将劫持者诱至空旷的安全地带以便处置。”

这时,县中心小学有2000多名学生正在上课,如果黑夹克男子引爆身上的炸药,后果不堪设想。公安局纪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派遣精干特警潜入教学楼,“各班学生立即停止上课,分批撤离,千万不要惊动劫持者。”

随后,纪刚确立了三套解救方案:“第一套,说服教育,现场感化劫持者;第二套,设法靠近,生擒制服劫持者;第三套,如果人质安全受到威胁,果断击毙劫持者。”

七月,是高原最美的季节。云淡风清的日子,四处都可以闻到沁人心肺的藏香。但这个午后,注定了将与众不同。校外围观的群众和闻讯而来,焦急等待的家长越来越多,大队长交给了我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守住大门!

教学楼内的学生们沉重、冷静的转移者,但四年级一班与劫持者所在的二班一墙之隔,学生转移必须经过二班。为了不惊动劫持者,纪刚要求四年级一班继续上课。

大队长纪刚率领特警大队的干警来到四年级二班的教室外,试图与劫持者进行沟通,大队长用藏语问道:“小伙子,你这样做为个啥?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我们都答应你!”

黑夹克男子大声吼道:“我没有要求。你们都给我走。”

大队长纪刚从警十多年,遇到过不少这样的劫持人质案,但凡这样的案件,只要劫持者提要求,一切都好办。可是这次,对方居然说没有要求。

纪刚尽量放缓语速:“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不是来害你的。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办到。”黑夹克听了大队长的话,语气缓和了不少,“我被骗了,我被骗了,我好没用……”

纪刚一听,顿时觉得又有了希望。“你被谁骗了?你被骗了就应该报警啊。这么多年来,我们公安机关不知破获了多少大案要案。你这点事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说说看,到底是这么回事?”

黑夹克嘴唇微动,“我辛辛苦苦挖的虫草,被人骗走了,给我假钱……我这么没用,我这么活啊……”男人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带着哭腔。

纪刚听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被人骗了,而被劫持的这个女孩,正是骗他虫草那人的女儿。

纪刚一边通过对讲机将此情况汇报给了纪刚,一边用藏语安慰道:“兄弟,不要急,我代表公安机关向你保证,一定帮你讲骗你虫草那人给抓起来,讲你的钱要回来。你把枪放下,这点小事我们一定帮你解决。”

黑夹克男子却依旧一意孤行,不听任何劝导,更不许民警靠近:“你们走,走,走!不然我引爆炸弹了。”为了平稳劫持者的情绪,纪刚要求除大队长和两位民警留作观察外,其他人立即撤离。

时光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场的所有参战干警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家都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就越危险。聪明的黑夹克拉上了四年级二班教室的窗帘,狙击手无法行动。

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迎来了机会:黑夹克将人质带到了学校的操场,并将女孩捆绑在操场的一棵树上后,一手握起爆器按钮,一手将自制的火药枪顶在女孩的太阳穴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纪刚命令各方位的狙击手立刻调整位置,为射击做好准备。但经过仔细观察,却发现现场并不具备使用武力的必要条件:首先,劫持者站在人质身后,人质的头顶位于劫持者的鼻子,如果从背后射击,击中劫持者的同时也极大可能击中人质,造成两败俱伤;如果从正面射击又容易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而此时,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整个县城都阴沉了下来。由于光线不好,狙击手无法保证射击的准确度。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纪刚决定利用谈判创造条件。学校外聚集着焦急的家长,他们密切的关注着现场的一切。“小伙子,小女孩是无辜的,我来换她作人质好不好?”黑夹克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堂堂一个公安局纪刚竟然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小女孩的生命。但就当纪刚准备继续前行时,黑夹克开始大声怒吼:“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劫持者的枪口紧紧的对着小女孩的头部。

纪刚停下了脚步,脱下了防弹衣,尔后将枪扔在了地上。纪刚一脸平静的说,“小伙子,你不要怕,我是来帮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黑夹克问,“你能救我?这么救?”

纪刚说,“我现在与你,与人质在一起,我们三人的生死也连在了一起,救不了你,救不了人质,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纪刚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这样做,何必呢?”纪刚指了指不远处,“看,骗你虫草的扎西索朗已经被我们抓到了,你的虫草我们也找到了。”黑夹克有些动摇,举枪的手微微晃动着,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但几秒钟后,他又暴躁了起来,“不,我一放下枪,你们的狙击手就会打死我。不,我不信你们,走开,走开!”

纪刚和黑夹克短暂了对视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可惜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即将失去自己的父亲,一个慈祥的老母亲即将失去自己的儿子,一个贤惠的妻子即将失去自己的丈夫……”

不远处,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眼含着泪水,叫了一声:“阿爸……”

黑夹克扔掉了手中的火药枪,呆呆的站在原地。这个时候,狙击手只需轻轻的扣动扳机便可结束掉他的生命,但纪刚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纪刚和几名干警早已偷偷的接近了黑夹克的身后,一个猛扑,将他按到在地。人质和劫持者均毫发无伤。

经爆破专家现场验证,黑夹克身上的10公斤炸药全是真家伙……

不战而屈人之兵。阳关穿过乌云,再次撒向了这座高原小城。当地老百姓经久不息的掌声,久久的回荡在我的耳边。暮色下的新龙像一位静穆、虔诚的信徒,远离喧嚣,宁静而又祥和。灿烂的夕阳把这个县城都染成了金黄……

八月初的一个傍晚,我和特警大队的兄弟们一起外出巡逻。寨子深处,炊烟袅袅。当车行驶到一个寨子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从家里跑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警车。大队长皱起了眉头,“有情况,快下车。”

老人走到纪刚跟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停的说着“卡卓卡卓。”这是藏语里谢谢的意思。

老人说,自从有个了特警大队,寨子里再也没掉过东西,他是替所有乡亲来感谢警察的。

回去的路上,纪刚笑了,眼眶却又有些湿润。纪刚无奈的说,“我们保护了百姓,却保护不了自己远在他乡的妻儿。”

傍晚我又忍不住到学校里去,但是没有冉冉,只有卓玛在学校里编者她的竹篮,冉冉带着孩子们出去写生去了,我放下练习本陪卓玛坐了会儿无奈只能悻悻地回到单位。

降初总是隔三差五地送来些小玩意儿和吃食,我感念她的心意,一直说抽空去探望她和赖旭,但是总是有事情绊身就没过去。

这天中午结束一上午的训练,我到宿舍洗了个澡,套了个宽松的大T裇,正准备到隔壁叫上拉蒙一起去吃饭。

刚拉开门拉蒙就迎面从走廊上过来。

“李峰,你的东西。”拉蒙举着手中一个塑料饭盒叫住我。

“什么东西,来的正好,我正要叫你去吃饭呢!”我纳闷地说。

拉蒙咧嘴一笑,在我看来,笑容里还透着诡异。

拉蒙笑道:“你就不用去吃饭了,这不人家姑娘都大老远地送来了,快,还热着呢!”

“降初?”我诧异地问,现在只要一有东西送来我就自然而然的想到降初,“她人呢?”

“我在门口遇上她的,刚巧看到她在和门卫说话,我看着好奇就过去打招呼,这不!正好就给你捎上来了,也省的你再跑一趟。”拉蒙说着把饭盒递给我,推着我进屋。

“她又走了?”我问。

“是啊,我请她进来她只说家里还有事,把饭盒给我就走了。”拉蒙惋惜地说道,复而又好奇地看着我,“我说李峰,人家姑娘肯定对你有意思,不然三天两头地给你送东西,送了东西也不进来,不是害羞吧。”

我觉得无奈,只能说:“我不是说了嘛,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她是关心我伤还没有全好,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你也知道我刚受伤时的那个样子,一定是吓着她了。再说,她有她的丈夫,我就是把她当妹妹一样。”

“你都强调多少遍了,不过她丈夫不是一直没有回来嘛,还不是和没有一样。”拉蒙满脸笑意地调侃我。

“拉蒙。”我专注地看着他。

“恩?”

“怎么最近发现你普通话越来越流利了!”我说。

“我在很认真地学,当然越学越好!”拉蒙笑道。

我也笑笑,打开饭盒,一阵肉香扑鼻,正勾起我的食欲。

我叫住拉蒙,“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一起吃吧,你也别再跑食堂了。”

拉蒙爽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摆摆手拒绝:“我还是不用了,你没看上面漂的红枣枸杞,那是人家特意给你做的补气生血的汤药,我一没受伤二没流血不用补。”

我无奈地看着乳白的汤里漂着的红枣,对降初的细心我很感激,但是这样三天两头地送东西我还是觉得别扭。

“咦?那不是降初吗?怎么旁边还有个男人?”拉蒙站在窗台边向外张望,不解地说道:“看身影像,她不是回去了嘛!”

我凑过去一看,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站在大门边上,女孩身穿墨绿的裙子,看身材正是降初,正和她面前的男子在说着什么。我看那男子的身影很熟悉,男子身边停着一辆红色的山地自行车。

“怎么看起来像在吵架,不是降初被人欺负了吧!”拉蒙把头伸到窗户外面喃喃地说道。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头伸出去,正看到男子向降初伸出手却被降初一把打了下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踢着拖鞋就往外跑。

“我和你一起去!”拉蒙带上门也一起跑出来。

等跑到门口降初已不见了人影,我转头一看那男子,白色T裇上印了个夸张的男子头像,两手扶着自行车扭头望着身后。

这不是……赵飞?

“赵飞!”我远远喊他。

赵飞扭过头,一看到我立刻就放下自行车走过来,“好小子,找你真是不容易!”

赵飞嬉笑着一拳擂在我的肚子上。

“别!”我一下没制止住,肚子上挨了一下疼得我倒吸一口气。赵飞玩笑的一拳虽然不重,却正好打在伤口上。

“诶?怎么回事?”赵飞看我神色不对赶紧扶住我,愣愣地说:“诶?怎么了?怎么了?我没用力啊!”

我无奈地说道:“上次出任务受了点伤,还没好呢又被你擂了一拳。”

“啊,不要紧吧。”赵飞着急地要撩开我的衣服看伤口,我连忙止住他的手。“没事没事,早结了痂了,就是肉还嫩点。”我笑着说。

赵飞这才不和我争,笑着说道:“原来是光荣负伤,我还以为怎么半年不见你都耐不住打了,跟个小娘们一样。”

拉蒙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我和赵飞亲密的样子愣了一下,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我拉过拉蒙给他介绍赵飞。拉蒙爽朗一笑,和赵飞打个招呼,说道:“降初已经走了吧!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没事就好!”拉蒙说着又圾着鞋子跑回去。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呢?”我问赵飞。

“啊!就是刚才那个藏族姑娘?她走了,挺漂亮的,怎么你认识?”赵飞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样儿。

“恩,认识,她是过来找我的,你怎么着她了?”我狐疑地看着赵飞。

赵飞欢快地一笑:“我能怎么着她,不过是看她在门口站着偷偷摸摸地样子觉得有趣就忍不住逗逗她。”

我无奈地笑道:“你可别,你不吓着她就是好的了。”

“这么关心,是你女朋友?”赵飞好奇地问道。

“不是。算是好朋友。”我指指刚才被赵飞打的地方,笑道:“瞧这伤,我受伤的时候躲到她们家了,这才认识的。”

“哈哈!原来还是个美人救英雄的故事。”赵飞大笑着调侃我。

我不想和他继续争辩,埋怨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赵飞拍拍自行车座,笑着说道:“我可是骑它来的,你上哪接我去?”

赵飞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旅行,这个我知道,但是骑车来川藏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你骑了多久?”

“也没多久,本来跟着驴友队,后来临时起意想过来看看你,我就一个人来了。”赵飞不以为意。

我无奈地点点头,对他突如其来的的想法早已见怪不怪了。

赵飞一手扶着车把一手上前揽住我的肩膀,笑道:“走吧,到了你的地方还不热情招待一下,你住哪里?住宿舍吗?刚才那个男子是你同事?”

我点点头,让他把车停进车棚,带着他回到宿舍。

“你最近忙什么呢?”我问他。

赵飞笑着打哈哈:“我这不是忙着来找你嘛!”

我无可奈何地听他岔话,甫一开门,赵飞看到整理的一丝不苟地床铺咂着嘴道:“啧啧,瞧这阵势,真做了祖国的大好青年啊!”

降初送来的汤还在桌子上,已经凉了。

赵飞在屋子里东瞅瞅西看看,看他转来转去直晃眼,我无奈地叫住他:“你就不能消停会儿,我这儿的椅子不能坐是怎么着!”

“呵呵,我这是视察战斗在一线的高原警察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水平呢!”赵飞笑着调侃我。

“毕业后你不是回北京了吗?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我问他。

“我能做什么工作,还是这样东跑跑西逛逛的。”赵飞拉过桌边的椅子坐下。

赵飞是北京人,家里条件不错,大学还没毕业他家里已经帮他安排好了工作,记得是个事业单位,我诧异地问他:“我记得毕业前你家里不就给你安排好工作了嘛,怎么?你没去?”

“你可得了吧!”赵飞连忙摆手,一脸的痛苦,说道:“可别再提那个工作了,待遇倒是不错,可是天天让我对着一帮老头子老太太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可呆不住!”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问他。

“暂时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赵飞低下头,看起来有点低靡。他这个样子让我莫名地觉得伤感。

“你可是咱们学校的一大才子,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只是你总不定下来也不是个事儿!”我说。

赵飞抬起眼睛,带着些挑逗意味地看着我,嬉笑道:“你是让我工作定下来还是让我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我刚想说“两件事都定下来”,再一想依赵飞的不羁性子如果不是他真心想定,谁劝了也没用,再说我自己的事情还处理不好,也没有立场去劝他。

赵飞抬起头在我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突然惊喜地问我:“你怎么还有这个呢,现在还弹吗?”说着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门后。

我看他从门口取下那把旧吉他,说道:“这是前些天无意间遇到的,就买了,买回来也没弹过,太久没练都快忘了!”

“是啊!都要忘了!”赵飞抱着吉他胡乱拨了几个音,似是无限回味,转而又把它端端正正地挂回墙上。

想起上学时被赵飞逼着练吉他那会儿,天天放学蹲在音乐教室后面苦练,总有一群小女生围着赵飞转,一会儿借口进来拿书,一会儿又有人说口琴忘了,不过是为了和赵飞搭个话。

赶上校园活动我俩上台表演女孩子们更是活跃,却都是冲着赵飞去的,我也不在意,因为……冉冉也常去听我们弹琴。我不知道冉冉为什么会去,也许只是因为我们三个是朋友的关系去捧个场,但我还是会做梦似的想冉冉是因为我才去的。

“对了。”我扭头看向赵飞,“冉冉现在也在这里你知道吗?”

赵飞刚放下吉他,象征性地拍拍手上的灰,心不在焉地说道:“听说她到川藏支教来了,具体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她没说我也没问。”

“冉冉现在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儿,看起来挺满足的,只是生活上拮据一些。”我说。

“这次可是圆了她的梦想了。”赵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也很久没见她了吧,刚好这次你来了,要不我们去找她?”我提议道。

赵飞听我这么说笑着摆摆手说道:“先别,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我今天刚到,这么久没见了,咱哥俩先喝一杯!”

赵飞说着就走过来拉我,我也笑了,说:“还是别了,我这伤口还疼呢,恐怕酒是喝不了了。”

“那好,为了人民英雄,我喝酒你喝水,这样行不?快走吧,我这会儿还饿着呢,这么大老远跑来找你你怎么也得请我吃顿饭吧!”

“好好!”我无奈地起身,“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样急脾气,说什么就来什么!走吧!”

等坐在街边的小店里,赵飞一杯酒灌下肚才像活过来一样,神清气爽地说道:“来的时候我琢磨着你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来了,等真到了我才发现,这里的风景堪称人间一绝了!”

我笑着说:“咱们几个里也就属你好这个。”

“是啊,我也知道你不爱风景,所以我还是纳闷,你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呢?如果在内地发展的前景会更好一点,生活条件也好。”他说,说完又一副很懊恼的样子。

一问起这个我突然一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讷讷地说道:“我想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吸引父亲的地方。”

话虽挡过去了,但我心中苦涩更甚,我知道,外面虽好,可是没有冉冉。

“看看你父亲为什么会为了它十五年不回家?”赵飞问道。

我点点头,看着赵飞狐疑的神色让我自己都觉得刚才说出的话不可信。我也并不是想瞒着赵飞我对冉冉的感情,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就不说了。

“唉!”赵飞叹口气不置可否,低下头拿牙签剔着羊肉,状似无异地问我:“说说你吧,事业我也看了,挺顺当的,感情生活有没有进展啊?有没有给我添个嫂子?”

我苦笑着摇摇头:“还没呢,也许不久会有,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了!”

“得了吧,听你这语气倒像是已经有了一样!”他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唯有满心的苦涩。

“诶?对了!”赵飞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猛的抬起头笑道:“不会是今天见的那个姑娘吧,叫什么来着?”

“降初。”我说,“她也就是个朋友,我和她真没有关系。”

赵飞呵呵一笑:“瞧把你急的!你还别说,那女孩看起来腼腆和顺的,性子还挺烈,我不过逗了她几句就生气了!”

我想到在楼上看到的情形,调侃赵飞:“你那哪是逗啊,都成调戏了!人家能不生气嘛!下次见得时候赔个礼吧,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好,得嘞!你放话了我一定去赔罪!”赵飞满口应下。

我俩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又聊了些赵飞在路上的趣事,因为我不能喝酒,所以赵飞也没有多喝。

等从饭馆出来已经傍晚时分。晚霞落日交映,天边浓稠的橙红如情意,如相思。

送赵飞回旅馆后我自己一人回到宿舍。

赵飞的到来就像给我平淡的生活注入一针兴奋剂一般,刹时让我清醒许多,心情也前所未有地放松。

第二天一早赵飞就打电话过来说他自己上山上去了,让我不要管他,他晚上过来找我。我也没在意,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我顺便给冉冉打了个电话,说赵飞过来了,要不要一起出来坐坐。

说到赵飞来的时候冉冉顿了顿,我以为她没听清楚就又重复了一遍,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是冉冉的语气听起来心情很好,只是说要照顾孩子们走不开,让我们找时间过去。

忙了一天,傍晚赵飞打电话说在门口等我,我和他说冉冉让我们到学校去,赵飞把自行车停在单位车棚,我俩打车过去。

我有种错觉,冉冉今天好像更有神采,虽然衣服还是那件衣服,容貌还是那个容貌,但是就是看起来有种散发着光彩的感觉。

甚至她身后的趴着藤蔓浸着水渍的水泥墙都更显得鲜亮。

我虽然诧异,但是这样的冉冉更是让我移不开眼。

赵飞一进来就先看到孩子们,和孩子们嬉闹在一起,逗岩寓逗得不亦乐乎,我从来不知道赵飞对孩子有这么大的热情。

冉冉闻声从教室里出来,看到我们笑得灿烂。

“哟!冉冉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赵飞放下怀里挣动的岩寓,笑着夸冉冉。

冉冉竟然有些羞赧,但是很快就敛了神色,和赵飞玩笑说:“难道这里穷山恶水比成都更养人不成。”

赵飞一笑,说道:“关键还是你人美,底子好,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水宝地,自然越来越漂亮。”

冉冉被赵飞抢白得词穷,脸上一片微微漾起一抹红晕。

我没有当回事,赵飞见个女孩都是这样,所以我并不放在心上,有了赵飞在气氛也不那么沉闷。

“赵飞你真是荒郊野地跑得多了,连风水宝地都知道。”我笑着说道。

赵飞嗤鼻:“我怎么听着你这是损我呢!”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就算作罢。

“冉冉老师,麻烦带我们到你的教室参观参观可以吗?”赵飞装模作样地鞠个躬,逗得冉冉笑得开怀。

赵飞在这间空荡地教室转了一圈,回过头来拉张椅子坐下,对我感叹道:“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跟你形容的一样!”

“这些桌子是教委批下来的,凳子也没有,都是孩子们从家里带来的。”冉冉无奈地说。

我搬了个小板凳在门边坐了,赵飞大喇喇反坐在一张竹木藤椅上,我俩看着冉冉拿过一件又一件东西讲他们的来历,冉冉讲地很认真,就好像每一件东西,每一件事都是她生命的所有一样。不像之前和我说话那般心不在焉。

“黑板也是你们自己刷的?”赵飞指着墙上挂的木黑板,上面刷子刷出的印迹还很明显,一道一道地像是绿油油地麦苗随风舞动的痕迹。

冉冉莹白的指尖摩挲着黑板,笑了:“这是以前卓玛刷的,在我来之前就有了,一直用到现在。”

冉冉的目光让我想到以前看的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乡村老师因为没有粉笔,就用指头蘸着水在黑板上写字,写着后面前面的就干了,久而久之学生们的记忆力也随之增长。

岩寓这个孩子王又带头在外面嬉闹,我仿佛看到了一株株茁壮成长的麦苗在随风舞动,而冉冉就像久旱的甘霖一样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赵飞听的很专注,一反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态度。

“学校原本什么都缺,这个电脑桌是村政府为了支持学校的工作从办公室里腾出来的。其实少一张办公桌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格桑花吧!我看到路边有很多!”赵飞指着桌子上放的一束花说。

那束花平倒着躺在桌子上,像是新采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只是随意放着。

见冉冉点头,赵飞笑着说:“我还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俩在台上弹吉他,你还被推举为代表上去给我们送花呢!”

冉冉脸色微红,摆摆手:“女孩子们都想上去了,争到最后争不出结果来才推我去的。”

“早料到是这样,就说嘛!冉冉什么时候有那么浪漫了!当时我就跟李峰说肯定不是你愿意的,这不,我说对了吧!”赵飞说完又扭头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当她出现在台上的那一霎那我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不管冉冉是不是出自真心的,我确实很高兴。

说到以前,赵飞又坏笑着看向我说:“还别说,李峰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时候老别扭了,怎么劝死活都不愿上台,最后还是冉冉过去劝才把你劝上去的。”

赵飞坏笑地朝我眨眨眼睛,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冉冉听他这么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直说我腼腆。

“说起来,李峰这头犟驴好像也只听冉冉的话了!”赵飞突然看向我接着说道,“李峰,你和冉冉凑成一对儿多好!”

“我……”我没想到赵飞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赶紧去看冉冉的神色。

却见冉冉也只是微微错神,把头扭到一边,淡淡地说道:“赵飞你别胡说。”

“我哪里是胡说,咱们都认识这么些年了,李峰对你是怎样的我可全看在眼里,李……”

“赵飞!”

我连忙叫住赵飞,害怕他再说下去会说出什么。冉冉别过头尴尬的样子狠狠地撞进我的心里,就像是我多年的感情被迎面扇了一巴掌。

气氛有些尴尬,幸而冉冉转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赵飞你这次来川藏是……?”冉冉扭头问赵飞。

赵飞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我不过是来玩的,也呆不了几天,玩够了就回去了!”

我看到冉冉俏丽地脸上生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但很快被敛了回去。

“是吗?”冉冉盯着桌角心不在焉地说,好像是说给她自己一般。

赵飞站起身伸个懒腰,踱到门边斜斜地站着,门外卓玛正在唤孩子们去吃饭,一派祥和。赵飞看了会儿才说道:“都说藏区的风景美,我过来看看,转转,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或许呆上几天就走,不过如果这里实在是吸引我了,也许呆上个把月也说不定。”赵飞说到后面忍不住笑了。

我们也笑笑,赵飞的脾性大家都了解,没有哪个地方能栓得住他。只是冉冉别过头去的那一霎那我还是看到了一瞬的落寞掩在眉间。

这般落寞一如平日里冉冉遥望远方的神色,又偏偏有些不同,可我看不出哪里不同,我心中的愁绪像是挽了个结,任我如何努力都解不开。

冉冉送我们到车站,路边格桑花开正艳,已入八月,也许再过些日子就看不到这满街的格桑花了,冉冉是八月底生日,现在已八月中旬,想到这里我扭头问冉冉:“冉冉,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问过之后我又突然后悔,关心冉冉已经是习惯使然,但在教室里被赵飞调侃时冉冉的表情深深扎在我的心里,此时这么一问我甚至不敢去扭头看冉冉的神色。

走在前面的赵飞听到后扭过头来,嘴里还叼着根花茎,说道:“哎呀,你不提我都忘了,这马上就到日子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赵飞这样说着,冉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神色看起来很高兴。

“只要我那天不在山里就一定过来给你庆生。”过了一会儿赵飞又扭过头来随意一说。

“那你最近就安生一点,别跑远了,守着给冉冉庆生。”我笑着打趣他。

赵飞状似不紧不慢地走着,却总是和我们保持一米远的距离,他轻飘飘的一句话顺着风飘过来:“给冉冉庆生我自然会记得的,只是我耐不住这大好山河的诱惑,如果真是那天偏巧待在山里赶不及出来,我回来一定补上。”

这么说着,车站也到了,所以我没来得及看冉冉的神色,但我直觉她心中升起了一阵苦涩,那种我让我无能为力的苦涩把我推得很远。

等到了镇上已经将近晚上八点,赵飞和我一起到单位取自行车,我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却之口不再提冉冉。

“小伙子!”

走到上次陪降初买书的那条街上,突然有人叫住我。

我转身一看,正是上次的女老板,女子喜笑颜开地从店里走出来,似乎找了我许久的样子。

“小伙子!可算遇到你了,还记得我吗?”

我微微一笑:“怎么不记得,前不久还在您店里买过书呢,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呵呵,也没什么大事,上次和那个姑娘聊的投缘,我这儿有几件小衣服想托你给她带去,我看你们挺熟悉的!我儿子不在身边,衣服放着也是放着!”

“好啊!那我带降初谢谢你了!”我答应她。

老板摆摆手无所谓道:“别谢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我的一个念想,我以为再也碰不上了呢,说来也巧刚好今天遇到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拿!”

老板娘说着就返身回店里,赵飞看着她的背影问我:“降初是那个藏族女孩?”

我点点头。没过一会儿女老板便提着个小布袋子回来。

接过袋子我才蓦然想到,通常都是降初主动到单位找我,我并没有主动和她联系过,我甚至连降初的电话号码都还不知道,没奈何只能等降初下次来的时候交给她。

可是这次一连等了快一个星期都没有见降初再过来,我有点心急,想直接送到降初家里去。

这天周末,早晨吃饭的时候抽空给赵飞打了个电话,想着因为上次赵飞欺负降初的事儿让赵飞和我一起去给降初道个歉,可是一连打了几个都是语音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

赵飞自从那天从冉冉那里回来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的深山野林里探险去了。昨天晚上还收到赵飞发来的电子邮件,里面尽是些风景照片,很漂亮。我以为他已经回到镇上,原来没有。

无奈吃晚饭拐到宿舍取了那位女老板要给降初带的衣服正要出门,赵飞的电话打过来了。

“李峰!在哪呢?快出来,我在你单位门口等你!”电话里赵飞的声音噼里啪啦传来,一通话好像不喘气儿一样。

“你去哪里了?”我问。

“哎呀,你别管了快出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赵飞说道。

无奈提了东西出去,只见赵飞穿着一套长袖运动衣斜坐在自行车上等我,我看的纳闷打趣道:“怎么我们过夏天,你过秋天呢!难道你的时间比我们快一些不成?”

“你就别逗了,我刚从山上下来,这会儿还直打哆嗦。这不,我里面套着薄衣服呢。”说着拉开拉链给我看。

我笑着说:“快别看了,你说要带我去哪里?”

“咱们骑马去!”赵飞兴高采烈地说。

“骑马?”我很纳闷,赵飞又看到什么了想起来大早上的去骑马,“先陪我去一趟降初家里吧,把这个给她送过去。”

赵飞看着我手中的手提袋,神色有些古怪,突然笑道:“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冉……”

他说到一半停了口,我没听清他最后说的什么,也没在意,笑道:“上次那个老板让送的,当时你不是也在嘛!”

“哦,我还真是忘了!”赵飞恍然大悟,转念又说:“她家在哪里呢?离这儿远不远,要是不远我们去送完东西去骑马。”

我对他突然对骑马的执着很是无奈,只能答应。降初住的村子离县城不算远,走路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俩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赵飞一路上都在讲他这几天所到的地方。

拉日马是草原的天堂。一条土石路将拉日马草原一分为二,偶尔会有两三牧骑从草原深处踽踽走来。草原的边际,是相伴守望的雪山。我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着,阳光下,草原上印着青春的足迹。

“李峰,我发给你的照片你看了吗?”赵飞突然问我。

“昨晚上发的那个?很漂亮!”我说。

“有个杂志社联系我说想用那些照片。”他说,“昨晚上那位编辑跟我聊了一夜想让我和他们合作,我还没答应。”

我扭头看向他:“这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不答应,”

“如果签了这家杂志社,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赵飞突然认真地看着我说道,面带愁容。

赵飞很抗拒有枷锁栓着他,即便是工作也不行。我不理解他的这种抗拒,想着也许是他成长环境的关系,所以只能不置可否。

“先不想了,我们不是去骑马吗?想这些事情做什么!”我试图开解他的愁苦,但我不擅长这些,只能以骑马转移他的注意力。

顺着记忆找到降初居住的那座小楼,可是上前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应。赵飞一脸笑意地左右张望,我纳闷他没来由地笑什么。

“原来那个有趣的姑娘住在这里呀!”赵飞自言自语地说。

“她叫降初,你也不要一直有趣的姑娘这样叫着。降初腼腆可经不起你逗他。”我说,“等会儿见到降初你可得给人家姑娘陪个礼。”

赵飞却不理我的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说:“我可不是笑她呢,这个地方我昨天还来过,没想到你说的降初就住在这里。”

我不解他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昨天我路过这里看到有马场,这才叫了你一起来的,倒是巧了,我们可以先去骑马,等回去的时候再拐过来,兴许她那时候就回来了。”

上次来的时候神智都不清醒,走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也没有注意到这边有马场。跟着赵飞走了没多远就是一片幽绿广阔的草地,一眼望不到边。

草原已经绿透了,当一阵风掠过旷野,星星点点的格桑花轻轻的摇曳着……

“这边的藏民多是以养马为生,开了这么大一片草地做马场也算是物尽其用。”赵飞说道。

一排竹木搭起的马棚,里面马匹成群,不少外地的游客围在那里选马试手。赵飞去停自行车,我先到马棚那边的休息室找地方坐着等他。

看着身边一张张充满好奇的脸,我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赵飞我估计也不会想到过来骑马。

独自坐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赵飞过来,我纳闷地想去看看,还没起身就见赵飞牵着一个女孩从门口走进来。

“降初?”我纳闷地唤道。

“看!我就说李峰在这里你还不信!”赵飞看到我灿烂一笑扭头对降初说道。

我快步走过去,想问:“降初你怎么在这里?”又想问:“你俩怎么碰上的?”还想问……

“我去停车刚好碰到她在那边喂马,就待她过来了!”赵飞对我说道。

“你,你放开!”降初小脸涨得通红,挣开赵飞钳住他的手掌,羞涩地不敢看我。

“你怎么又欺负降初了!”我埋怨赵飞。

赵飞眉头一拧,做出委屈的表情:“我哪里欺负她了,我说你在这里她还不信我,我这不一着急就把她带过来了嘛!”

赵飞说的理直气壮,我看降初紧咬着下唇,轻声争辩道:“哪有你这么叫人的,上来就抓着人不放。”

“诶?我……”

赵飞嬉笑着还想说什么,我看降初实在臊地厉害赶紧止住他的话:“你也别分辨了,今儿不是让你来跟降初道歉的嘛,怎么又闹上了!”

“不用你道歉!”降初倔强地说道。

赵飞对降初恼怒的态度不以为意,仍旧嬉笑着说:“我可是好心来找你的,你怎么也该做出点欢迎的态度来吧,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

看他俩有愈演愈烈的形势,我赶紧插话问降初:“你怎么在这里,赖旭呢?”

听我问话,降初的脸色这才好一些,说道:“赖旭在邻居家里,我来看看马。”

“马?你养的?”我问。

“是啊,这边基本上每家都养马,集中养在一起,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过来看看。”降初说。

“倒是个不错的办法,集中管理省时省力。”赵飞笑着接上她的话头。

降初一听他说话眉头就皱起来,低头看着脚面,虽然生气却也不大吵大闹,安安静静地让人生怜。

我赶紧解释道:“降初,这是我朋友赵飞,你不要在意,他也没有恶意。”

降初轻轻“嗯”了一声,赵飞只顾着在一旁灿烂地笑,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我手上还提着文具店老板带给降初的衣物,这会儿突然想到,连忙递给降初。

“这是?”降初伸手接过手提袋的时候动作轻轻的,手指轻碰上我的手吓得突然缩了回去。

我觉得有些异样,降初的态度很奇怪,但我也想不明白哪里奇怪。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给赖旭买书本去的那家店吗?这是那家店的老板让我带给你的,给赖旭穿!”我说。

手提袋里有几件丝绸短褂,做成唐装的样子,看来是店老板从家里带过来的。

降初抖开小衣服笑的开怀。

“既然来了,就到家里坐坐吧!”降初说,说的时候眼睛盯着手中的小衣服在看,仿佛看着看着就能看出什么异样的东西一般。

没有去骑马,我和赵飞跟着降初到家里去看望赖旭。原本是件好事,但是降初似乎不喜欢赵飞,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赵飞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好,我这样想着。

赖旭看到我很高兴,只是在降初怀里朝我甜甜地笑。赖旭继承了降初的容貌,也继承了她腼腆害羞的性子。

想起赵飞在冉冉的学校时对岩寓他们表现出的热情,我以为赵飞很喜欢小孩子,原来不是,赵飞只是礼貌性的夸了赖旭几句,虽然我看得出来他喜欢赖旭但他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

越来越看不懂赵飞了。赵飞做事虽然豁达不羁,但也很细心,他的异样一定是有缘故的,但是我猜不到是什么缘故。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赵飞在躲着冉冉,但这种感觉似有似无,捉摸不到。

降初虽然不喜欢赵飞,但是碍于我的面子对赵飞还算礼待,赵飞看到降初屋中摆的小工艺品很好奇,也不问降初拿出相机拍地高兴。降初也乐得不理他便任他去了。

我逗了会儿赖旭,又和降初叙了会儿闲话,中午饭是降初亲手做的,皆是藏式菜式,赵飞口中连连叫绝,吃完饭我看降初实在是累了便拉着赵飞离开。

赵飞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临出门还对降初嚷嚷:“小美女,你的那些小玩意儿做的不错,送我一个吧!”

降初抱着赖旭脸色尴尬非常,我连忙拖起赵飞就走。

“哎……哎……别拉别拉,我自己能走,看把你急的,好像我抢了你家媳妇儿一样!”赵飞嘻嘻哈哈地挣开我的手去推车。

我无奈地站在原地。若我喜欢的是降初,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我不禁想。

往事一幕幕闪在眼前,我看到自己苦苦追寻着冉冉的身影,看自己白天假作欢颜,夜里独自舔舐伤痕,胸腹中像是裂了苦胆,翻山倒海。但每当看到冉冉我仍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若说是中了爱情的毒,我也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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