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羽又把叶邵翁重背到洞中,心中悲痛欲绝,面壁跪拜,痛哭道:“我陆羽在此立誓,定然将仇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叶邵翁轻咳了两声,道:“这些人都是些小门小派之人,行为作风无不卑劣至极,只要稍微会些功夫,想要报仇并非难事!”
陆羽拭干泪问道:“我从小在此谷中长大,并未学过什么武功,如何能报得此仇?”叶邵翁道:“你救了我性命,我又从来不欠人情,若你肯拜我为师,这武功我自当传授与你!”
叶邵翁行走江湖从来都是一人,这次收徒也是深思熟虑。陆羽立即转身向叶邵翁跪拜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三拜!”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叶邵翁心中大喜,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江湖中人人见我皆欲先杀而后快,今你要拜我为师,必须要忍受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辱骂。”
陆羽道:“似那些杀我父母之人,虽然是些名门正派,但行事和禽兽有甚不同,我陆羽立于天地之间,只要做事不违天地良心,何必在意他人言语。”
叶邵翁听完哈哈大笑,说道:“说的好,有点我的性格,江湖中公平正义、好坏善恶凭什么要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来定,我叶邵翁行事从来只认对错,不分正邪。”
陆羽忽然想起了药王,便问道:“师父说与药父相识,那他和那些人有甚过节?”
叶邵翁回想起往事,犹历历在目,不觉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叹道:“药王陆川风年轻时,也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更兼他医术精湛,药到病除,被人尊称‘起死回生’。
一天他在天山游玩时,碰到一个女子。这女子是个武痴,一心只要练成绝世武功,因此偷了十多个门派的武功秘籍,被各门派追杀至此。
因见那女子可怜,陆川风发了善心,愿救她一命。便偷偷在客栈的饭菜里下了软骨散,见各门派的人纷纷瘫倒在地,陆川风便带那女子下山逃了出去。
本来软骨散只是一种迷药,只消昏睡一日,并不会夺人性命。可那日偏偏古怪,煞时间狂风大作,暴雪纷飞,由此引发了雪崩,客栈里的人因中了软骨散,竟无一人逃出,都被大雪掩埋,命丧天山。
陆川风因此得罪了那些门派。为了使陆家庄不受牵连,陆川风在桃山原自杀谢罪!后来的种种,你应该都知道了。”
陆羽双眼泛泪,微微道:“药父已经自杀,可陆家庄还是被灭门。那些人真是全无江湖道义。药父得幸未死,在谷中隐姓埋名,可终究还是躲不过江湖仇冤。”
就在这时,忽听得洞外有人高喊:“快来看,这有一个山洞,那魔教妖人定然藏身在此。”
原来那些人不甘心寻不到叶邵翁,在谷中里外找寻,终于让他们找到了这里。陆羽急忙站起身来,望向洞口,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这些人找的还挺快,我这就去找他们报仇。”说完就走。
叶邵翁喝道:“你现在意气用事,不想报仇啦”陆羽回身跪拜,含泪道:“他们倘若进得洞中,如何是好?”
叶邵翁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道:“你打开此瓶,洒在洞外,他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进入洞中。”
陆羽接过瓷瓶,一看便明白肯定是些毒粉毒药,慌忙跑到洞外,打开瓶子,全撒在洞门口。这时已有六人聚在洞外,看到了陆羽大声喊道:“喂!小兔崽子,魔教妖人可在洞中?”
陆羽急忙跑到洞里,探出一脑袋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猫啊狗啊,就只会乱叫唤,我师父就在洞中,有本事来捉啊!”
六个人到了洞门口,其中一人喝道:“嗨!小兔崽子,骂人挺厉害的,等大爷一会捉到你,活劈了你。”说完,一脚踏入洞门,没走几步“咣当”一声倒在地上,还没来及叫喊一声,全身便连同衣服瞬间腐烂。
其它几人见了,大惊失色,都不敢再近前一步,中间一人道:“这难道就是魔教毒药‘百虫化尸散’吗?”陆羽听了,顿时想起义父药王曾经向他讲过,天地派的毒药百虫化尸散,此药毒性猛烈,毒发迅猛无比,无药可解。
陆羽笑了笑答道:“对!这就是百虫化尸散,此药乃百类奇毒之虫的毒液和昆仑木铃花炼制而成,倘若染上此毒,必死无疑。”几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人道:“百虫化尸散虽巨毒无比,但药效甚短,三日后其毒必散!”众人寻声望去,但见一人从西踏轻功而来,这人花白头发,手持一柄长剑。
陆羽在洞里也望见了,大声问道:“老人家也是来夺宝剑的吗?”老者看了看陆羽,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来取剑的。”陆羽道:“既然都是夺剑的,这青龙剑就一个,不知你们几个怎么分法。”
另外几个人听了指着陆羽骂道:“小兔崽子,这青龙剑当然是我们师父的,旁人哪有资格。”那老者朝那几人看了看,微笑道:“哦,不知尊师是哪一位英雄?”
其中一人近前一步,晃晃脑袋,得意的答道:“我们师父是铁臂神拳章温柏,老家伙,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不要为了一把得不到的剑,葬送了性命。”
老者听了大笑了几声说道:“原来你们是龙门派的,那章温柏在逍遥镇被人打得跪地求饶,可真是扬名江湖啊!”
几人听了顿时气血上涌,大吼道:“老家伙,敢辱骂我们师傅,立时让你化为肉泥。”只见几人分散开来,各取出长剑,分别向老者刺来。
那老者不慌不忙,手握长剑也不出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一式分别挑开几人长剑,把右手所握之剑在手中打了个转,用剑柄向后一点,身后那人急忙拿剑挑开,老者腿向后一扬,一脚踢在身后之人,那人飞出两丈开外,重重摔在地上,再也起身不来。
其他四人见状气愤不已,齐刷刷举剑向老者刺来,老者握住剑柄,一个踏步飞起身来,把剑向那四人一扫,四人脸部分别被剑套打中,纷纷倒在地上,嘴角皆流血不止。
老者轻笑一声把剑猛然插在地上,屈膝盘坐,看来是要等三日毒药散去之时进洞取剑。那四人看打架不过,便扶起摔倒之人,灰溜溜地走了。
陆羽看后急忙跑回洞中,向叶邵翁喊道:“师父,洞外又来了个老头,武功非常厉害。”
叶邵翁在洞中早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不知所来何人,便问道:“那老人刚才出剑的招式你可记得?”陆羽道:“记得记得!他并没拔剑,只用剑柄向后这么一点,一伸脚便把身后之人踢飞了去。”
陆羽一边比划,一边又说道:“他起身跳到空中,回手这么一扫,那四人都被剑打了一巴掌,摔倒在地,来了个王八啃泥。”陆羽生怕叶邵翁看不明白,但又学的不像,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叶邵翁早已看得清楚,便又问道:“这人多大年龄,身上可有配饰?”
陆羽想了想道:“这老头大概花甲之年,穿一袭白袍,腰间倒是有一块绿色的配玉。”叶邵翁叹道:“没想到连他也来了。”
陆羽不解,问道:“怎么师父,你知道此人?”叶邵翁道:“这人是天山派三杰中的玉荻刃,三杰的其他二人是腰系金链的金荻棽和腰系银锁的银荻轮,这三人最擅用剑,剑法也属江湖中一流人物。
这玉荻刃前来取剑,若在平日,却也不敢,只可惜现在我身负重伤,打他不过,三日过后,毒药散尽之时,必然凶险。”
陆羽叹道:“只可惜我不会武功,否则也会抵挡一二,难道就只有在此坐以待毙。”叶邵翁道:“天无绝人之路,三日之内他还不敢入洞,我们还有时间来想对策,你把这青龙剑谱给我打开,过了许久还未睹上一眼。”
陆羽接过剑谱,撕开包裹黄布,里面是一块叠好的锦缎,伸开锦缎,里面空无一字,陆羽心生奇怪,里外翻看皆无字迹,惊道:“师父,这上面并无一字。”
叶邵翁接过锦缎,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一字,顿时心生悲愤,恶狠狠地把锦缎掷在地上道:“我拼了性命夺来这青龙剑,只希望学得一套剑法,能了我心中之愿,不想被少林和尚耍了。”
陆羽捡起锦缎,仔细端详一番,感觉锦缎有一股气味,似乎很熟悉,细心想又想不出,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叶邵翁看到陆羽举止异常,一时不解,问道:“羽儿,你怎了?”陆羽答道:“我感觉这锦缎气味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叶邵翁看他望着锦缎两眼发呆,竟也入了神,不觉回想往事来,想那时为了报恩师之仇,到处拜师学艺,虽然学得一些本领,却也差之甚远,想到此生不能手刃仇人,几欲轻生,每每如此还是坚持下来,这次冒生命危险盗得青龙剑,却得到一段无字锦缎,如何不恼怒。
正在此时,陆羽拍了一下脑袋瓜,大笑道:“我可想到了,这不是一般锦缎,这上面有西域活佛药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配成的这药水,用它写成字,隐于无形,全然看不见,却有解法,只需滴上一滴血,便会显出字来,我先前曾窥得干爹用过此药水,所以对这气味熟悉,竟也半天想不起,真是驴脑袋。”叶邵翁听后也兀自惊奇。
却见陆羽转了半天,从叶邵翁身旁拿过青龙剑道:“只有这把剑的利刃能取些血。”叶邵翁伸手要拦他,只因这把剑没有高深内力拔不出来,而今自己也受了伤,内力发挥不出,这把剑便似无用一般。
陆羽取过剑,不明其意。叶邵翁刚要告诉,只听“嚓”地一声,青龙剑应声而出,陆羽把右手无名指在剑刃轻轻一划,血便从伤口流出,他往锦缎上滴了四五滴血,又用力挤出几滴,生怕锦缎显不出字来。
那锦缎果然如陆羽所说,一遇鲜血登时现出字来。陆羽看着锦缎之字,心中高兴,把锦缎递给叶邵翁道:“这锦缎之字七日之后便会消失”。
叶邵翁当然大吃一惊,却并非吃惊锦缎之字,原来陆羽竟能轻易拔出青龙剑,这青龙剑原本只有高深内力之人才能拔出,不想却被一黄毛小子拔了出来。
叶邵翁突然想起青龙剑传说,只有青龙主人才能轻易拔剑出鞘,难道这小子是青龙剑主人,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费劲心机拼了性命,也只不过是送剑之人。
叶邵翁轻笑一声,说道:“羽儿,你过来。”陆羽走了过去,叶邵翁抓起陆羽右手,把手指搭在他手腕之上。
这一下又令叶邵翁惊奇万分,急忙问道:“羽儿,你学过武功?”陆羽听了也心生奇怪:“不曾,我终日在此山谷,不曾学过武功。”
叶邵翁又探了一下,清楚感觉到陆羽脉搏之中有道真气,这道真气自任脉而生,流经全身各处经脉,往督脉而终。叶邵翁又问道:“你细想一下,可曾有人让你做过或学过什么?”
陆羽摇着脑袋,捋着头发,想了一会,说道:“要说也有一个,我小时体弱多病,药父配好多方子都不顶用,之后来了一位少林师父,他看过我后对药父说,我这并不是什么病症,只是疏于锻炼筋骨,体弱所致。
后来他每日来谷中教我一套强身健体的心法,让我每日习练,练了一年有余,果然不再犯病,后来那位少林师父也没再来过,我却一直坚持下来,反正在谷中也无它事,我只当做打磨时间的乐子。”
叶邵翁听了点头道:“你可记得几句口诀?”
陆羽道:“记得记得,这早刻在脑中,倒背入流,第一势为韦驮献杵,第二势是横担降魔杵,第三势是掌托天门,第四势是摘星换斗,第五势是倒拽九牛尾,第六势是出爪亮翅,第七势是九鬼拔马刀,第八势是三盘落地,第九势是青龙探爪,第十势是卧虎扑食,十一势是打躬式,最后一势为工尾式。”
叶邵翁急忙从怀中取出《易筋经》翻开道:“你把第三势掌托天门的心诀背一遍。”
陆羽随口而出道:“掌托天门目上观,足尖着地立身端,力周腿胁混如植,咬紧牙关不放宽,舌可生津将腭舔,鼻能调息觉心安,两拳缓缓收回处,用力还将挟重看。”
叶邵翁突然把《易筋经》往地上重重一摔笑道:“没想到老和尚这么好心,竟然把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至上内功心法《易筋经》传授与你,你可习练了几年?”
陆羽赶忙从地上捡起《易筋经》,翻看确认说道:“少林师父教我的真是这《易筋经》,我从八岁练习,整整九年有余了。”
叶邵翁哈哈笑道:“我说你怎么体内有股强劲真气,无论哪家内功,都要练气运劲,正所谓一年易气,两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脉,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发,九年易形,你练了九年,体内丹田之气汇聚,心生意,意生气,气生劲,当可手托城闸,力能举鼎。”
陆羽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感到精力充沛,但又苦笑道:“我是感觉体内劲力汹涌澎湃,却总是使不出来,不知为何?”
叶邵翁道:“你练得《易筋经》,较之常人已然胜之,然武功内壮神力,外壮神勇,你虽然练得强劲内力,却无引导之外功,所以劲力万千,却发挥不出,今日有此困境,乃是天意为之,这一十二式青龙剑法配你《易筋经》内力,定然可破今日此困境。”
陆羽听后信心倍增,但不免又担心起来,说道:“我从未使过剑,恐怕练起来有些难度,而且只有三日时间,如何能成?”
叶邵翁细心看了一遍青龙剑谱,不一会功夫便哈哈大笑起来:“世上这套绝世剑法,竟然如此容易,原来剑法之术,少利于多,简易于繁,这青龙剑法分别是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十二种剑式,每套剑式合三十六种剑法,用剑之术不外乎剑法精要,这套剑法虽然简单,但招招实用,三日时间练习,的确短了点,你只需记住前两式的七十二种剑法,对付玉荻刃不在话下。”
陆羽满脸喜色,接过青龙剑谱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从头看起,见上面写着一段心诀:神来青龙剑,走剑须平善,气要随剑行,两眼顾剑尖,气沉两足稳,身法须自然,剑行如飞燕,剑落如停风,剑收如花絮,剑刺如钢钉。陆羽接着看去,见第一势劈剑式大约百余字,每一招都附一小段心诀。
叶邵翁看着陆羽怅然道:“羽儿,你只须练意便好,只要剑招上胜一点,他人便不敢冒然进剑,想得这宝剑者,大有人在,口诀之意你可明白?”
陆羽道:“明白,师父请安然放心,羽儿纵然拼了性命也绝不让他人抢走这青龙剑。”
叶邵翁微笑道:“我且不是为这担心,不出一会便还会有人来此,你在此静心练剑,不要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