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它不会因某个人的伤痛欲绝而停止流逝。几年来弘人的生活甚是惬意,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享受,被别人服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若要想改变这种习性,恐怕难上加难。
当弘人再次睁开双眼之时,感觉自己好像从鬼门关游历了一圈,头隐隐作痛,茅草房梁隐隐映入模糊的双眼,这是哪?“弘人哥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没错正是佩泽。
弘人坐起了身,发现身边一个少女正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他凝视着双眼红肿的乔梦梵,使尽全身力气抱了上去,在这个无助的时候醒来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这便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惠。
弘人啜不成声,他只想保持这个动作多待一会儿。
“乔伯父他......死了。”
当我们面对一个个镜头,记录着垂死挣扎着的生命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共鸣,感叹生命的美丽难留。生命是跌撞的起伏,死亡是宁静的星,归于尘土,归于雨露。弱肉强食,苦的是平民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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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之中,古木参天,遮天翳日,茂密的树叶压着四人呼吸略带吃力。三人负伤前行近百里地,着实艰险。
“咱们是不是迷路了。”门罗大汗淋漓,酸咸的汗水一滴滴划入他背后的伤口之中。
松尚源全身燥热不安,自从不久之前那银发少女洛伊丝将她那一坨火源打入自己体内之后,身体里久久燃着一团火焰,无法熄灭。
“就在这附近,继续往前走应该不远了。”正远佑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卢卡拨开茂盛的灌木丛叶,谷下一片澈湖映入眼帘,他兴奋至极,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了下去。
“大家快来!”
众人听到呼喊,心情瞬间由绝望转至希望,纷拥而进。
举目远眺,一望无际的湖水明亮如镜,春风吹拂蔚蓝色的湖面,荡起微微的涟漪,湖水满盈盈,在落日照射之下,轻浮动不停,波光粼粼青烟薄雾,掺杂上茂盛的灌草树木,真是一片修身养性极佳之地。
松尚源咬紧牙关忍痛跃下,这里的空气要比山上清新不止十倍,若不是世事在身,源真想在这里生活终老。
远处湖的另一面,草屋轻烟渺渺,有人在这里安居,源的心中不免多了一些希望。可问题来了,这么大的湖,该怎么过去。
即使三位守护者在全盛时期也未必能用内力安全过得了湖,更何况现在残兵伤将,根本没有过去的可能。
正当众人抓耳挠腮之时,突然一阵浓雾从四人身边升起,雾散尽之时,一尖耳白袍老者拄着拐杖突然现身,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半仙之息,神秘而又高深。
“何人为何来此地。”老者打量四人道。
精灵族人?难道这老家伙就是夏佐所说的神医?松尚源再次被疑问掩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下意识的躬下腰客气的说道:“老先生,我们来此只为寻人,不知...”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湖对面便传来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这让松尚源仿佛重获新生。
“哥哥------”
源咧开了嘴乐的出了声,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一种莫名的放松,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停地朝着明露挥手。
“既然是相识之人,那跟我来吧。”
老者风尘绝步,转身右手一摆,只见这清澈湖水开始剧烈荡漾,蓦地,湖两岸冲出数条水柱,水柱慢慢简化,最终竟连接成了一条水桥!
深不可测,这位精灵族老者给众人的第一印象。
夜晚的青叶湖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没有嘈杂之声,只有少许虫鸣,清风阵阵,如同绿野仙踪。
当进入草屋之时,松尚源的心情再次跌入深谷,夏佐、玉珍、明露,唯有失踪的雅芙不在,在众人眼下他暴怒无常,揪起瞎做的衣领怒而视之,一旁的明露胆怯的拉着源的衣襟,害怕的马上哭了出来。
“哥哥你别这样。”
“源,你冷静点。”门罗上前制止。
“你们别说话!”源甩开了明露的小手,“夏佐,你跟我出来。”
幽静的山谷,冷月倒映在青叶湖之中。两人在屋外沉默而对。
“你早就知道亡魂要袭击镇子!”松尚源是个明白人,当他回想起当日夏佐临走前急切的话语,便看出了夏佐有着不可告人之事,“说吧。”
“我...”夏佐看源的紧紧逼问,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想法,放松了双臂隐隐而道“其实...我是巫族的后人...”
源听到了夏佐的这番话着实瞪大了双眼。
“今年是巫族开眼之年,早在半个月之前,我便用了先知能力,那日,我清楚地看到了亡魂,看到他们入侵了镇子,在镇子之中涂炭生灵,吸干了所有人的元气......”
巫族在如今的阿瑞拉斯基本销声匿迹,所以被称为上古种族,他们的能力神秘莫测,尤其是十年开一次的天眼。天眼一开,预知世间所有之事。打死源也不会想到,这个与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竟然是大陆上已寥寥无几的巫族族人。
咚。源一拳将夏佐打倒在地。
“我不管你是不是巫族人,就想知道你怎么能忍心看着一个镇子的人被亡魂屠尽!”松尚源几乎失去理智,“你...”
“我有办法吗?那些时日几乎天天睡不着觉,我害怕,害怕自己也会死在那儿!害怕玉珍也会死!你知道...你知道那个场景有多恐怖吗,我想不了那么多,只想赶快度过那噩梦般的一天,自己能活着就好,玉珍能活着就好...”
“我当然想过通知大家,可我害怕,怕把事情说出去会捅出更大的娄子,”夏佐说着便丝丝眼泪划入耳际,这时的他,已经吐字不清,失声严重,“你知道吗源,我和你不一样,你有能力自保,而我一直以来只能掩藏身份,就是因为怕别人知道我是巫族人,怕知道的人多了会对自己不利,以至于连你也没有告诉过,一个人都没有!”
源那浅浅的微笑面容之上却是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他瘫倒在地,面无神色的说:“所以你就让雅芙和竹伯父在那等死...”
接着他低下了头,盯着微微飘动的花草一动不动,忽的,一股闷流涌上胸口,呼吸上气几乎换不了下气,啜声连连。可能,这就是心痛吧。雅芙的身影在源的脑海之中逐渐走远,而源最后看到的,却是雅芙的回眸一笑,这种摸不到越走越远的爱情,让人感到窒息。
深夜,松尚源在房屋之中紧抱明露。
“对不起明露,刚才吓到你了吧。”源寻思了很久才将布鲁镇的情况告诉了妹妹。
“雅芙姐姐音信全无,我能理解哥哥的心情。”明露知情达理的抚摸着源的后背安慰道,“我相信雅芙姐姐福大命大绝对会没事的!”
烛光看似淡弱但明朗柔和。话语再次刺痛了松尚源的心,他现在知足了,老天还能留个妹妹在自己身边,一定要加倍珍惜。
屋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说的话,却埋在口边,久久不能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