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到了正月十五。
起义军除夕夜给老百姓送面粉猪肉包饺子的事更是不胫而走,在老百姓口中一传十,十传百,不只是冤句,甚至其他地方的县城皆是对黄巢军队赞不绝口。虽然这对楚腾来说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但是这件事的反响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至少,黄巢的军队已经开始有了“仁义之师”的口碑,平常在校场训练或者在城内巡逻时皆是受到老百姓的称赞,楚腾看在眼里,感到无比的开心。毕竟这时候,起义军的力量还很薄弱,还需要不断地助入新鲜的血液,而只有拥有好的名声,才会有更多的人来投奔。
这就像是以前玩攻城策略类游戏一般,需要提升自己军队的声望。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看到冤句的老百姓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安安稳稳地过个好年。虽然自己只能帮助这一片小小的地方,但是已经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楚腾突然产生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他感受到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就像是拯救世界的超人,为了还人们一片安宁而将不懈奋斗!
黄巢把在冤句所招募到的三千士兵稍作整顿,分为五营:楚腾与葛从周统领“青龙营”;孟楷与黄揆,黄钦统领“白虎营”;林言与黄秉统领“朱雀营”;黄存与黄万通为“玄武营”;这四营皆为五百壮士,由每营将军直接训练管辖。而剩下的一千兵,营号“黄麒”,则由黄巢自己和黄存亲自带领。
此日从濮州传来消息,称正月初三时,王仙芝在濮阳正式竖起造反大旗,王仙芝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向全天下发布了声讨唐朝统治者罪行的檄文。黄巢占领冤句已半月有余,遂招各将前来商议,探讨起义军之后事宜。
黄巢坐在首座,环视了一圈坐在一旁的各营统领,沉声道:“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濮州已经已经传来消息,王仙芝已经占据濮阳会师,把力量汇集到一起。大家对于这可有什么看法么?”
只见左侧一个人站了起来,一身华丽的铠甲,上面的闪闪发亮鳞片也随着动作叮叮作响,像是也在高傲地彰显着主人的高贵。孤傲而白皙的脸,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表情,真是统帅朱雀营的林言。在座的其他统领甚至连黄巢也只是身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衫,唯有林言不知从哪里得来一身铠甲,连会议的时候都穿着,明显是向其他的将领炫耀。
黄巢对他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多说什么,低声问道:“林统领有何高见?”
林言扬声说道:“我认为冤句只是我们的暂居之处,我们应该尽快挥兵指向曹州,只有攻下曹州,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的粮食和兵器,而且曹州兵源广,我们可以以曹州为据地,等待王仙芝前来汇合,到时再图发展。”林言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自信,仿佛只要自己大手轻轻一挥,曹州城便会立即攻破一般。
黄巢并没有立即作下评论,又把目光投向其他将领,黄存黄钦等人皆是低头沉默,想是赞同林言的观点。
黄巢的目光停留在楚腾身上,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楚统领认为林统领的意见如何?”
楚腾咬了咬嘴唇,蹦出一句话:“属下觉得有些不妥。”楚腾此话一出,林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直恨不得将楚腾生吞活剥了。他觉得自己的看法巧妙无比,而这楚腾只是故意和自己作对,存心从中作梗罢了。
楚腾没有理林言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军皆是有普通的民众组建而成,缺乏适当的训练与组织,而曹州城大约有一千兵马,皆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而且我们占领冤句,他们一定已经有所防范。若是我们贸然出击的话,打不打得下不说,损失一定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属下认为,不如先在冤句站稳根基,好好训练士兵,再步步为营,慢慢找机会攻下曹州。”
“战场上生死由天,适当的兵力损失是必然的,若依楚统领之言,哼哼,只怕等到我们把士兵训练到不损失的程度,恐怕我们早已被唐军包围歼灭了,谈何的步步为营呢!”林言弹了弹胸前的铠甲,冷哼一声,面带不屑地讽刺道。
“我们现在才这么点兵力,唐军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大张旗鼓地派兵来围剿。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声不吭地壮大起来,以后才有足够的精力去与唐军的精锐对抗。”楚腾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黄巢,想从黄巢眼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黄巢仔细揣摩了一番,看看楚腾,又看了看林言,在这两个完全相悖的观点中徘徊不已,不敢轻易作下决定,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场仗,若是要打,就必须要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保证能把它打得漂漂亮亮。
“孟统领,你来说说。”黄巢想多听听一些看法,因此仍是不动声色地询问一直沉默的孟楷。楚腾与林言皆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孟楷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孟楷的发话可能直接关系到黄巢所作的决定。
孟楷干咳了两声,这才慢慢说道:“属下觉得,冤句只是一弹丸之地,而且我们又三千士兵,若是停在这里,伙食开销也是个问题。我老孟是个粗人,什么也不懂,现在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要推翻这个残暴的王朝。”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家人因为没钱交赋税被那可恨的官差想屠宰牲口般杀害,一把火连房子都化为灰烬的情形。这辈子我就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亲手杀光那些贪官恶吏,一个都不留!”孟楷越说越激动,手上的青筋暴起,声音慢慢开始嘶哑,眼角竟有一痕泪水悄然滑落。
楚腾有些失望地看着孟楷,又觉得他很可怜,表面上总是大咧咧乐呵呵的,没想到内心里还掩藏着这么一段伤心的往事。而林言则像是小人得志般,挑衅似的看着楚腾,口中直道:“对啊对啊,只有先攻下曹州,我们才有足够的资本来发展军队训练士兵。”
林言已经从想立战功而打曹州,转变为了单纯想要气楚腾而提出要攻打曹州。
黄巢把手背在嘴旁一掩,低头沉思片刻,继而双眼散着光芒抬起头来。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黄巢的嘴型上,期待着他最终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