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听说你要去狄成渊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将睡梦中的宋子若吵醒。
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心中好不诧异:昨夜不是正在突破,怎么糊里糊涂竟睡着了?
走下床,身体四肢均是轻灵无比,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
正疑惑着,一人破门而入,穿着件洗白的粗布短衫,从脸到脖子均是黝黑,双手大得像两把蒲扇。
这人唤作宋大淳,在古苑郡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十五岁那年误伤权贵,本要被砍去双手,唐江静动了怜心,保住了他,从此他就在宋府干起了杂役,一晃二三十年过去,已是娶了妻生了子。
“宋大淳,你这个猪脑壳……”他那衣着朴素的妻子急急追了过来,一把揪起他的耳朵,训斥道,“小姐的房间是你随便进的吗,也不怕被哪个长舌妇瞧见,传出去坏了小姐的名声!”
“不要紧,我这不是已经醒了?”宋子若摆了摆手,笑了起来,“淳嫂,快松手,大淳哥的耳朵都要被你揪坏了。”
“也就是他这个不长进的,这都多大岁数了?还是练气七阶!打也打不得,揪也揪不得。”淳嫂松了手,白了他一眼。
她的修为已是练气九阶,一不小心用大些力,就会疼得宋大淳连声哎哟。
每每瞧见这对打是亲、骂是爱的夫妇,宋子若就忍不住嘴角微扬,但想起失踪已久的父亲,和以一人之力苦苦撑起整个家的母亲,脸上就又黯淡了下去。
淳嫂见她神色不对,忙说:“小姐,刚刚狄成渊的人来了,说他们的大长老石曲阜,前几日在市集上见过您,觉得十分有缘,想要收您为徒!”
“哦?”宋子若挑了挑眉,“族中长老怎么说?”
“三位长老都高兴得紧,只不过……”淳嫂踟蹰了一下,没往下说。
“只不过很么?”宋子若问。
“只不过二老爷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他说古苑郡中,比小姐修为高、根骨好的不在少数,为何那石曲阜长老,偏偏觉得和您有缘……”淳嫂仔细瞧了宋子若一眼,似乎也有些不解。
宋子若淡淡一笑:“这么说,我这位叔父,是不同意了?”
“这倒也没有。”淳嫂环顾四周,压了压嗓门,“我看,二老爷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他那儿子宋益青,不是已经筑基一阶了?小姐您才练气五阶,那石长老却要收您为徒,不收那宋益青,他十有八九是嫉妒。”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看二老爷不像是这样的人。”宋大淳软糯地反驳。
“你懂什么?”淳嫂白了他一眼,“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总觉得二老爷那眼神不太对劲……”
“狗奴才,说什么混账话!”不远处响起一声愤怒的斥骂。
宋大淳和淳嫂均是一惊,宋子若也微微变了脸色。
来者是淳嫂口中那二老爷的独子,唤作宋益青,年方二十就已步入筑基之阶,放眼整个车犁国,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身高七尺,气势汹汹,一身玄色长衫无风自舞,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满头乌发一丝不苟地束于脑后,露出高高的额头。
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的确称得上百里挑一,也难怪这身体的原主,当初要死要活想要嫁给他。
“宋子若,你我的婚约已经不在,无论你如何折腾,我都不会娶你!今后你若敢靠近妙英一步,休怪我无情!”宋益青冷眼看向宋子若,大喝道。
原来不是来找宋大淳和淳嫂麻烦的……宋子若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皱起了眉。这叫什么,恶人先告状?
昨日分明是宋妙英带着一帮人,挑衅她宋子若,听宋益青这口气,却好似是她宋子若,故意找了宋妙英的茬。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她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别自作多情,你就是白送我一万颗灵石,我也不会嫁给你。另外,你那妙英妹妹不靠近我一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嘲讽道。
“强词夺理,颠倒黑白!你将妙英打成重伤,又对我说这种话,到底想做什么?”宋益青咬牙质问。
重伤?宋妙英为了陷害自己,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宋子若挑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右颊:“可惜受了伤的人,不只她,还有我。”
“你还想玩什么花样?”宋益青火冒三丈。
一旁的宋大淳和淳嫂,也是面色古怪。
宋子若微微皱眉,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伸手一摸右颊,不禁变了脸色。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竟已消失不见!
不可能,这不可能,仅凭筑基的修为,怎足以脱胎换骨,改变容貌?难道……自己如今不是筑基之阶,而是结丹之阶?
她连忙运气,感受着经脉的律动,和丹田的运转……
竟是……筑基三阶!
从练气五阶,提升到筑基三阶,整整八个台阶,居然一步迈过!这天罗决,未免太不可思议!可这疤痕,究竟是如何消退的?
见她欣喜若狂,宋益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宋子若,你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你不就是想要给你的妙英妹妹出气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今日午时,擂台上见。”
宋子若说完这话,就丢下一脸愕然的宋益青,和呆若木鸡的宋大淳夫妇,抬脚往母亲房中去了。
宋益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宋子若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什么?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当真这么说?”
宋妙英在房中踱来踱去,脸上的掩饰不住的喜色。
“当真是这么说的,当时不止我一人听见。”宋益青将她的纤纤十指握在手里,胸有成竹道,“妙英,你放心,我今日定会替你好好教训她!”
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脉脉温度,宋妙英两颊绯红,轻咬下唇:“益青,你修为太高,怕会被人说成以强凛弱。不如,我来会会她。”
“不行,你的伤还未好!”宋益青关切道。
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压一压宋子若的威风,宋妙英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机会,抬起头,一双秀目甚是明亮:“还是我来吧。一来,被她所伤的人是我,我们尚未成亲,你替我出头,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二来,她修炼的是天罗决,我修炼的也是天罗决,可惜手中只有上卷,没有下卷,说不定能从她的招数中学到些什么。”
“这……”宋益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好。你向来心善,对这种人可别手下留情。”
“这是当然。”宋妙英笑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