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颠簸,颠得怀中的小人儿一直都睡不安稳,水凝这才感到自己太武断了,就算楼煜真的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儿,也不能因此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啊,更何况,楼煜也未必真的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儿,她本来一气之下离开家的,经过这一路颠簸,她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了,可以好好的思考问题了,她才想到,如果楼煜真做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去的时候他一直沉睡不醒,会不会睡得太沉了些儿?还有,那艳琴明显的带有向自己示威的意味,哪有想进门的小妾向正室示威的?这也不太合乎常理啊。江水凝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误会楼煜了,但转念一想,他如果不给机会,那艳琴怎么能有办法向自己示威哪?他总归是有错的,必须得让他受到教训,这么一想,她就不打算回转去了,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怀心也好,只是委屈了小云扬了,江水凝看着怀中的小宝宝,哼起了催眠曲。
因为已经打定了主意,江水凝的心情好了许多,遇店歇店,晚上尽量在客店里休息,白天才赶路,行程不那么着急了,也有心情欣赏起沿途的风土人情来了。
越往南,气候越暖和,人们身上的衣着也鲜艳夺目了许多,不似北方,多半是灰、黑等较深的色彩,小云扬身上的衣服江水凝也减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少了,束缚少了,小家伙也活泼了许多,醒着的时候,不停地东瞅西瞧,小腿不停地蹬踢,水凝一逗他,他马上就开心地笑,母子俩乐呵呵的,与刚出来时的严肃相比和气了不少,连赶车的车夫也连带着开心起来,一路上边聊边走,倒也舒心。
俗话说:“乐极生悲”,江水凝满心欢喜地想着带儿子去计府住两天,谁想到,还没到扬州城,楼云扬竟生病了,小脸红红的,额头发烫,眼看着云扬的小嘴开始干裂,江水凝等不到进扬州城了,给车夫付了钱,自己抱着孩子向路人打听了最近的医堂,带着儿子就急冲冲奔了过去。
路上又问了数人,江水凝才找到一家小医堂,远远地看到妙手回春这四个字,江水凝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了过去,那感觉比看到自己亲爹娘还要急切。
江水凝抱着孩子冲进了医堂里面,口里喊着,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面闯,与一个姑娘擦身而过,脑中闪出一丝熟悉来,但马上就被救子的急切心情盖了过去。
医堂里的人不少,但大家见江水凝抱着个孩子急吼吼的,都自觉地给她让开路,让她抱着孩子先进去了。
大夫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他让水凝不要急,坐下慢慢说,然后进行望闻问切的过程。
江水凝一脸担忧地看着大夫,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这孩子可是她的心肝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也没法活了。
还好,老先生搭完脉,看过口舌,翻看了孩子的眼睛之后,说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得了风寒,吃两贴药就会好的,让水凝不用太担心了。
水凝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带着大夫开的方子到前面去抓药。
“姐姐,我来帮你吧。”水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正要递方子,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水凝转头,竟是艳舞,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姐姐,你先坐一下吧,我来帮你。”艳舞温和地说。
江水凝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在药上动手脚,想完马上觉得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想她也不会狠心到去害一个小孩子,于是把方子交给她,让她帮忙抓药。
艳舞抓好药,走到水凝身边,笑着说:“拿好。”然后接着说:“姐姐怎么会来这儿?我听说皇上给姐姐和他赐婚了。”
“嗯,因为一点儿事,就跑出来了,没想到,半路孩子病了,所以就来这儿了。”江水凝公事般回答,对艳舞,她还是有些戒备。
“这是你和他的孩子吗?”艳舞看着水凝怀里的孩子,眼睛里尽是羡慕的神色。
“嗯,他叫楼云扬。”江水凝知道艳舞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对她多少有些同情。
“我可以抱一下吗?”艳舞一脸期待地问,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的话,这会儿该已经会走路了吧?只可惜她以后只能做做梦了,这里的宋大夫再次宣布她已经不可能再做娘了。
“这个…”水凝有些为难,她虽然同情艳舞,但对艳舞还是有些不信任,她可不敢拿孩子的命开玩笑。
“算了,不用了。”艳舞明了水凝的担心,哀伤地低下头低声说。
“没关系,你抱吧。”江水凝不忍看艳舞难过的样子,脱口说道,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但既然已经说了,也没办法再收回,她眼巴巴地看着艳舞,希望她拒绝。
艳舞哪里会拒绝,一听到水凝让她抱,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接过云扬,挤眉弄眼地逗孩子开心,孩子想是因为这通奔跑,出了些汗,竟好了一些儿,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艳舞,一点儿也不认生。
江水凝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生怕艳舞一个不小心,孩子会出事,她正想开声抱回孩子,却听到艳舞惊讶地说:“咦?这个是?”然后就见艳舞从云扬的脖子里掏出一枚长命玉锁来。
江水凝接过孩子,笑着说:“这是我家传的玉锁。”
艳舞惊愕地看了看水凝,许久才问:“你这玉锁只有一枚吗?”
“哦?”江水凝奇怪地看了看艳舞才又说:“听我爹讲,这玉锁原本是一对的,还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在我姑姑那里,不过,我很小的时候,爹爹他们就和姑姑失散了。”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艳舞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枚玉锁,递给水凝看。
江水凝接过仔细地观察,那枚玉锁竟与自己那枚丝毫无差,她困惑地看了看玉锁,又看了看艳舞说:“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我娘自杀之前交给我的。”艳舞回答。
“你娘叫什么名字?”江水凝紧张地问。
“江艳儿”,艳舞小心地回话。
“你…你是姑姑的女儿?”江水凝不敢相信,艳舞竟然会是自己的亲表妹,这老天也太会捉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