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亭糕原来是这个味道!”孟杰看着眼前的又干又硬的糕点,无比的失望道。
“是啊。虽然这离荔城没多远,我也是第一次吃到,没想到这么绝的味!”宁建伟道。
“算了,偿到就好了,要不然该遗憾了。小杰不是常说‘人活着可以后悔,但不可以遗憾。’至少咱们来过了,吃过了,算不怎么样也偿过了。下次再听人说起来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我们吃过呀!”黄丽雅自我安慰道。
“算了,你们可不要说我来过!”宁建伟苦笑着道:“谁能想到三个大傻瓜,多做了五十多块的车,还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累的跟狗似的,就为了吃一块价值一块钱的枫亭糕。最重要的是差点噎死在这里,要不是小杰有带水的习惯,咱们都撂这了。”
“哈哈哈,等老了时候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孟杰笑着说。三个人这种经历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三人再次回到阔别一个月的荔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宁建伟从来没出去这么久没回家过,一下车就急不可耐的拦辆出租车回家。孟杰和黄丽雅回到黄丽雅住的地方。由于一个月没人住过,等孟杰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夜里一点。回想这一个月,不禁有些感慨。来荔城三个月了,从春天到夏天。自己跟来的时候差不多,还是没多少钱,也没固定的工作和住所。唯一的是比以前知道一些这个社会,不再像个纯傻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陪东方培培去吃荔枝,去她想去的很多地方游玩。
从泉安回来,宁建伟就开始倒弄他的“全利”事业。黄丽雅也因为担心父亲的病,要回家一段时间。小房间里又剩下孟杰一个人。不过孟杰也没闲着。他还记得去泉安之前孟佳云和他说的话。出去找一个找印社,可以边学电脑,边打工,就算不给工钱,吃住总会提供的吧。
荔城的打印社还真不少,不过孟杰找了许多家也没有人愿意用他。一般都是用自己的亲戚,要不然就要会点电脑知识。可怜的孟杰,毫不夸张的说,连开关机都不会。就这样找了两天。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孟杰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家。
那天中午,孟杰走得很累,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个大约二十八九岁的男人,个头不是很高,不过给人感觉很有力量。头发不是很茂盛,给人一种短小精干的感觉。是的,就是那种短小精干。短小精干的男人正在往一张广告栏上贴广告。A3纸打印的那种。孟杰见是招聘广告,于是走上去。
“要找工作?”短小精干的男人问道。
“是的,但我不知道做什么!”孟杰回答道。
“你刚到荔城吧,想找什么样的工作?”短小精干的男人继续问道。
“我想找一个打印社!”孟杰老实回答。
“你会电脑?”
“不会,我就是想找一个打印社边学边打工,只要包吃住,不给工资也行!”
“哦,那到我们那里吧,我们那里也却人,刚好可以学电脑,还可以自己跑些广告赚外块!”短小精干男人介绍道。有不要工资的人,老板肯定很喜欢。
“你什么公司?”孟杰问道。
“你要想来的话,跟我去看看吧,我刚好回公司。”短小精干的男人道。
孟杰坐上男人的三轮摩托车。说真的,孟杰还有些稀奇,现在这个年代除了部队,还真不好找这种古董一样的三轮摩托。在路上,孟杰才知道,短小精干的男人叫朱云鹏,他所在的公司名为扬名荔城广告服务中心,隶属荔城市工商局直接管辖。办公室在工商局四楼,不过一般是在工商局对面的一个小打印社工作。孟杰过去也是在小打印社上班。
孟杰跟着朱云鹏来到隶属扬名荔城广告中心的打印社。打印社一共六个人,一个经理负责所有的广告业务。两个女孩子负责打字,复印,电话收费。还有两个业务员。朱云鹏负责外面的广告维护工作。老板不在,说是在城南区还有一个职业介绍所。孟杰的工作是先熟悉这里,然后和朱云鹏一起做户外广告维护工作。没事的时候可以自己练练电脑。除了经理以外,里面的人基本上是不分工的,自己做饭,自己做广告。总之,哪里要做什么就去做,都一样。
孟杰填写好自己的资料,说好第二天一早来上班,因为说了没有工资,也就谈不上商量工资的事。不过如果住在这里,要把交押金。宿舍在打印社二楼。几张上下铺。也有几张被子。孟杰想等稍微熟悉点搬过来住,毕竟现在住在黄丽雅那里很不方便。
“喂,哥们,你也太急了吧,我昨天晚上告诉你这个号码,你今天……”第二天早上,孟杰刚到打印社,还没来得及熟悉公司里的人,宁建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杰,出大事了!”话筒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宁建伟不等孟杰把话说完,急匆匆的打断。
“什么大事?”孟杰心一里咯。虽然这家伙老是大大咧咧的,不过很少见他这么着急过。
“跳楼了!”宁建伟慌张的道。
“说清楚,谁跳楼了!”听到有人跳楼,孟杰一阵紧张,不会是黄丽雅吧,平常也就她和他们两个的关系好些。别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人呀。可是黄丽雅不是回家了吗?
“孔秀丽昨天晚上从五楼上跳下来了,现在在荔城中心医院,你赶紧过来吧!”宁建伟道。
孔秀丽是陇西省人,比孟杰早到永昌贸易公司一个多月,人长得还算可以。不过和孟杰的关系也只限于一般同事,当初孟杰刚进永昌的时候还被她看不起来着。孟杰很郁闷,孔秀丽跳楼管他什么事?再说了,她不是有男朋友吗?还是土地主的儿子。怎么也轮不到他管呀。不过既然是宁建伟打电话这么着急,孟杰也没想这么多,和经理说一声在门口拦一辆出租车就往荔城中心医院赶。
“怎么回事?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请假。”见到医院门口的宁建伟,孟杰不滿的问。不是他对同事陌不关心,只是他对孔秀丽那个稍微有些疯的女孩子印象真不怎么好。
“边走边说吧!”宁建伟带着孟杰走向医院住院部。“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她表妹王秀花通知我的。说是昨天孔秀丽的男朋友王富亮,就是土地主那个好儿子,和她提出分手,结果她从宾馆五楼直接跳下来了。还好摔在二楼阳台上。”宁建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靠,什么事呀?现在情况怎么样?”孟杰能体会一些那种失恋的痛苦,当初东方培培离开,他不是也差点撑不下去。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印象不怎么样的陇西女孩会这么极端。
“已经脱离危险期,不过两条腿粉碎性骨折,算是保不住了。医生说等稍微稳定一下还得做手术。”面对这样的事,宁建伟心里也有些嘘嘘。人生这么长,谁不受些磨难。失恋只是第一个门槛而已。虽然真的很伤人,也不至于轻生吧。这是重情,还是作践自己呢?
走进十一楼的骨科病房。孔秀丽腊黄的脸色,还有熟睡。还好没什么伤疤。一瓶白色的药水,一袋血浆,两根输液管扎在那条有些瘦弱的小胳膊上。胳膊也被纱布全部緾满。两条打着石膏的双腿用绳子吊在床头。因为伤口的原因,身上没穿衣服,只用一条小被子遮住腹部。孔秀丽的表妹王秀花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两只眼睛布滿血丝。见孟杰和宁建伟过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这些,孟杰皱了皱眉头。
“打的麻醉剂还没过。王秀花,你先吃点早餐吧!”宁建伟说着把一包早餐递给王秀花。
“嗯,只有你们两个,王富亮呢?”孟杰问,最该在这里的应该是王富亮才是。
“昨天把孔秀丽送到这,交了医药费就不见了。”宁建伟无奈的道。
“还有这样的人,哎!”孟杰转头问王秀花:“给他家里打过电话了吗?”
“没有,富亮不让。”王秀花道。
“他说不让就不让,这么重的伤,谁能负起责任?”看着眼前还没自己大的王秀花,孟杰无语。
“你给她家里打个电话,还要手术,到时候谁签字呀?”孟杰道。
“啊,等表姐醒了再说吧!”王秀花不高兴的道。孔秀丽跳楼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如果通知家里,让家人知道事情的真像,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孟杰见王秀花不高兴,也不在说话。他毕竟是外人,做为同事告诫一下就好了,管太宽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再说这事他本来就不想管,只是看到病床上的孔秀丽,觉得她很可怜。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跳楼,值得吗?
“嗯,我还活着!”就在这时候,孔秀丽悠悠醒来。看看床四周,一脸失望的神色。最后看向王秀花,有些怨恨的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照顾你,好人没好报!”王秀花不满道。
“我不要你照顾,王富亮怎么没来?”孔秀丽依旧虚弱的问。
“我不知道。你不让我看正好。”王秀花甩一下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你刚醒,不要太激动,宁建伟去叫医生了。都哪里不舒服?”孟杰不理解这一对表姐妹怎么了。
“嗯,浑身都疼。”孔秀丽道。
从那天王秀花离开再也没出现过病房,王富亮也没来过。这两天孟杰和宁建伟一起照顾着孔秀丽。因为是女孩子,而且没穿衣服,虽然基本上被纱布包住,但还是有诸多不便。每隔两个小时得清理一次尿袋,时刻得盯着挂液瓶。最重的是孔秀丽经常半夜色里疼醒。孟杰和宁建伟也只能陪着好,再睏也不敢睡。实在想睡就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轮流买饭的时候,走到路上都快要睡着了。孟杰第一次体会到古人那种“头悬梁锥刺骨”的痛苦。两天两夜,孟杰和宁建伟感觉时间是那样的漫长。不过还好,孟杰从孔秀丽那里知道她家的电话,已经通知他家人,过两天就会过来。
这两天孟杰也基本上知道事情的来陇去脉。也明白孔秀丽为什么一醒来就怨恨她表妹王秀花的原因。原来她表妹也一直喜欢王富亮,那天孔秀丽接到王富亮的传呼,让她去他们常去的那家宾馆。走进房间,孔秀丽见自己的表妹和王富亮不着寸缕的在房间里,顿时气得七孔生烟。后来,王富亮抱紧她不让她离开。不知道王富亮是用什么方法劝的孔秀丽,也或许孔秀丽太喜欢王富亮了。最终孔秀丽原谅王富亮这一次。当什么也没发生,准备回自己住的地方。可是王富亮不让,也不知道王富亮是不是和他父亲土地主一样,录像片看多了,竟然要求孔秀丽和表妹王秀花和他一起做那种事情。开始时孔秀丽非常生气,怎么也不愿意。不得不说王富亮这家伙厉害,最后耐不住王富亮和表妹王秀花的劝说,孔秀丽竟然同意了。或许是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孔秀丽没有把握好力度,不小心弄伤了王富亮的命根子。王富亮大火,一脚把孔秀丽踹到床下,还说要和她分手。从床下起来的孔秀丽顿时心如刀绞,想想自己这么委屈求全,最后还被王富亮这样对待,脑子一热,跑到窗户边上,直接从五楼上跳下去。
因为这两天孟杰和宁建伟照顾她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部位。孔秀丽不顾害羞把整件事情没隐瞒的告诉他们。听说整个事情竟是这样,孟杰和宁建伟气得直骂娘。难怪王富亮不让通知孔秀丽家人,难怪孔秀丽的表妹王秀花也不故意通知家里人,还和孔秀丽置气。
“十五号床,你们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今天下午再不补的话就要停药了!”第三天孟杰正在帮孔秀丽清理尿袋,护士长拿进一张催费通知单。
“怎么办?我们俩都没钱,孔秀丽的家人什么时候能到?”孟杰问宁建伟。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也联系不到王富亮。她家人估计今天夜里会到。”宁建伟皱着眉头道。
“哎,都是王富亮那个家伙害的。自己倒跑个没影,让我们帮他擦屁股。真他妈的倒霉。”孟杰抱怨道。自从那天从打印社跑出来,再也没回来过,估计这份好不容易找的工作又要泡汤了。
“要不我们去永昌贸易看看!”宁建伟道。说真的,他还真的点怕去哪里,毕竟他们俩走的时候还有一点麻烦,这段时间也担心过会不会被土地主找上门。没想到现在竟然得先去找他。
“不管了,总不能看着孔秀丽被赶出去吧,等下我们俩一起去,如果土地主耍横,大不了我们报警。我想他肯定会怕的。”孟杰道。虽然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谁没有选错的时候。人生的决择太多了,人生的诱惑太多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谁敢说自己一直是对的。你不敢,我也不敢。走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谁也不能例外,只不过有的人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也就显得非常可悲。就像孔秀丽一样,当初她也只想一死了之,可是造化弄人,给她来个死不死活不活。人们的选择所造成的后果有太多的不可预料。所以也不能说谁对谁错。我们可以不赞同别人的选择,却不能说别人的选择是对是错,因为我们没有这个资格。
“也只能这样!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小的不在我们只能找老的。”宁建伟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把一个受伤的女孩子扔在医院里,不管不问。这种事他宁建伟做不出来。
永昌贸易公司没有因为当初孟杰三人的离开而改变什么,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换些新员工罢了。孟杰和宁建伟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好那些推销员都还没回来。土地主还是像以前一样独自躲在办公室里看录象,连大门都不锁。
“王总在吗?”孟杰敲敲办公室的门问道。
“谁啊,等一下!”里面传来土地主的声音。
“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土地主拉开门,见是孟杰和宁建伟,皱了皱眉。习惯性的看了看四周。看见眼前的两人,要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特别是孟杰那种对自己也可以下狠手的人。土地主心想,自己最近也没惹他们,他们俩个过来干什么的。
“我们找王总有些事,还是到办公室说吧!”看见土地主,孟杰倒不紧张了,反正总是要面对的,什么话说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