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疑
手机一直在她手里打开又合上,如同得了强迫症的她最后在一天一夜后关掉电话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光板,醒来再睡去,睡去再醒来。
小栗子来这里时,苏瑶给她打开房门后,又躺回到床上。一盒泡过的大桶装康师傅方便面已经冷掉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茶几上原本还放着一束盛开着的百合,在这几天的寒冷之下也已经打蔫萎缩成一团,苏瑶的床前是整个房间里唯一有温度的地方,因为那里还放着一杯飘着热气的水。
“你怎么来了?”苏瑶侧着脸轻声说道,面对这几十年的好友,虽然说隔着太多彼此间的秘密,可是那份温暖也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再说毕竟给这寒冷的冬日小屋带来了一丝生气。这些天,苏瑶都似乎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跟自己还有着什么联系,那些走过的人群的喧嚣,那些偶尔响起的鞭炮都使她越来越伤感。父母的早亡、叔伯的嫌弃已经叫她远离了自己曾经称为故乡的地方,而这个自己生活的近十年的城市在没有任何血缘的支撑下,每逢节日也倍感孤独,年青时还不是这样的感觉,可是现在……,或许真的老了。
“打你电话你关机,来看看你怎么了?”小栗子坐在苏瑶的床边,看着脸有些蜡黄的她,探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地触感叫小栗子一下子缩回了手,“妈呀,你发高烧了!我的亲姐姐,你这个度数怎么还在家里待着啊!”
苏瑶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如果手机变成了一种折磨,那就把它关掉,总比每分每秒盯着它强。苏瑶已经由开始的希冀变成最后的绝望,其中经历的百般滋味她已经不想再去忍受,一种在暗夜里也会流淌成河的思念已经把她折磨到崩溃的边缘。有多少次她就想着发一条短信给他,又有多少次想拿起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理智制止了她,她只属于黑夜。如果你只能属于黑夜,你也就别希望黎明!大年初二的那个电话是她站在冷冷的巷口打的,她那么卑微地问他为什么不回短信?为什么不接电话?那边的应付她再傻也能听得出来,当时她已经凉透了心,可是又不由得替他找着理由,也许他不方便吧?自己太冒失了,可是,为什么事后也没有个解释?如果是忙,有心怎么样也会来个短信的。
看来他对她无心,如果是这样,那又何必自己在这里苦苦等待?自己再难受也不能再做什么,这是她自己下的命令。而这个命令给自己带来的痛苦也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的到。当身体本身给自己的“飘飘欲仙”似的外感与内心所有的痛感相互交织时,她无从去细细体会,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她有些喜欢这种思维暂停,真实被虚幻以后存在着,可是小栗子的到来一下子把她拉回到了现实。当她说起手机时,苏瑶突然有一种冲动,关机会使得他再来电话自己也无法接听,所以自己不该关机。
急迫
苏瑶这个刚刚有的那个念头支配她所有的思绪,她鬼使神差地直接打开了手机,静等的一分钟很漫长,开机后的短信提示声一个一个响起,她已经把短信提示声调整为最大最醒目的铃声。那些未接的来电、那些朋友的问候短信一下子涌了过来,却独独没有他的。苏瑶一下子瘫了,从头到脚的无力一下子击败了她。
“为什么就是没有呢?”苏瑶喃喃地说着,久置的秘密一下子在自己的病体与心伤联合作用下,现在无论面对谁也无法再使自己保留碰上秘密。这喃喃自语便成了苏瑶哭诉秘密的引子她已经再无自制力去隐藏什么。
李开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自家客厅里与聂武聊着闲话,聂武从老家过年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李开明家里拜年。开明妈妈也总是等着他的到来,似乎能把一年的话都絮絮地说于他听,聂武对待老人是十分耐心的,他总是笑着听完还会偶尔插上一两句,而插的这两句又恰好说到点子上,这就使得他成了介入李开明家庭生活最久最深的朋友。
电话的铃声没有搅乱聊兴正浓的聂武与开明妈妈,开明也是微笑着没看来电是谁就直接放在了耳边。小栗子的声音开明并不熟悉,但在她报了苏瑶的名字后,开明强保留着脸上的微笑,状似无意地走向洗手间。“什么?苏瑶生病了?可是为什么不去医院呢?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就过去。”
“武,咱得出去一下了,有点事情。”有了聂武在家真好,开明可以光明正大地面对自己也面对家人。他出去的时候甚至对青如也没有任何愧疚,他是陪聂武去的,聂武与他的共同的朋友生病了,他当然要去,而且这份关心是应该的,没有什么拿不上台面来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青如在厨房里探出头来问。
“没事,聂武的朋友有点事情,打他手机打不通,找我这里了,我们出去一下就回来,等我们吃饭啊!”说完就拉着聂武出了门。聂武不明就里,有些傻傻地望了开明一眼,他的手机好好的呀,为什么开明会如此说?“怎么回事?开明。”他一边跟着开明的脚步一边问道。
“苏瑶生病了,发着高烧呢,听她朋友的说法是死活不去医院。”开明伸手掏出聂武口袋里的车钥匙上了聂武的车。“啊??怎么会这样?可是她朋友怎么知道你电话的啊?”聂武傻傻地有些发怔。
“快上车吧,你,我怎么知道她朋友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啊,先去她那里再说,高烧不退万一烧出别的毛病可了不得!”开明说着话没等聂武坐稳就猛地一踩油门冲了出去,这一脚油门把聂武所有的疑问也给冲了回去,噎得聂武有些难受却又不着头绪。
嫉妒
开明很熟悉地把车放在苏瑶的门口,停车后却把聂武推到了自己前面,聂武因为着急也没多在意开明的举动便伸手敲了敲门。“李开明?”探头出来的一个火红的小脑袋把聂武搞成了一个奇怪的站姿——下半身向前俯冲上半身向后仰靠在开明身上,他吓着般说道:“不是,他是李开明。”聂武用手指了指他靠着的那个人。
“哦,那你是谁?”小栗子顶着独有的一头红头,用亮亮的眼睛盯着聂武。微有些发福的聂武留着与开明一样的板寸,终年不换样式的西装虽然把他打扮的很精干却又比开明多了几份成熟。
“我叫聂武,我们能先进去看一下苏瑶不?”对于小栗子的询问,聂武在这个时候才有些反感,屋里的苏瑶还不知道烧成什么样子,她却站在这里问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其实他不知道,小栗子已经给苏瑶吃上了退烧药,现在已经微微有些发汗,温度不那么高了。之所以前几天会如此厉害,主要还是因为苏瑶任由自己躺在床上没有进行任何治疗。小栗子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只在于把开明给叫来,可是没想到开明是来了,可是他也带来了一个灯泡。
小栗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开明,便侧身让开了路。李开明有些憨憨地朝她一笑,对于苏瑶的这个朋友,开明一点印象也没有,其实对苏瑶的一切他都不是很了解,包括她的婚姻及家庭,他常常在说着自己的事情,而苏瑶担当地就是一个微笑着的倾听者。苏瑶会在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有些时候他无心的一句话,第二天也许就会收到苏瑶的一个短信回复,前一天所问及的问题答案或者提议就在这个短信上。这个举动有很多的温暖也时时叫开明有一种被人细细包裹起来的束缚感,后者的感觉少一些,他如同在青如那里一样接受着苏瑶的关爱。
进门后,开明与聂武同时感觉到了寒冷,而床上的苏瑶长发散开铺了满满一枕头,小小的脸在黑发的映衬下更显苍白,皱着的眉毛在她睡着后也不曾舒展,尖尖的下巴因为这几天的不见更显得削瘦。开明看到这个样子的苏瑶心里有一种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心疼,这个女人也许是为了自己生病了,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但无法不继续叫人向往联想。
聂武坐了下来,用手轻轻撩了一下散落在苏瑶额头上的碎发,开明突然有一种嫉妒,这个坐在她身侧的人应该是他!可是他却不敢也不会去坐这个位置。
小栗子咳了一声,惊醒了苏瑶,苏瑶睁开眼睛看到聂武时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却没有看到站在她头顶前方的开明,她并不知道小栗子会直接打电话给开明,当时的自己只是想给自己郁闷的情绪找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至于小栗子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去找开明,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