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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当他看到苏瑶手里提的东西时,一挣扎就从聂武怀里下来了,然后去抢苏瑶右手提的两个方便袋,他猜的没错,里面是聂武特意为他选的零食,可是当他最后看到是一个陌生的阿姨拿着时,又警惕地撒手闪身跑开了。

“是谁?小健。”刚才那个老太太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稍胖、短发的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锅盖,似乎正在做着什么东西吃。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聂武呀,快进来,哟,这位是?”老太太一下子看到了聂武后面的苏瑶。只见她眼睛似乎一亮,苏瑶看到这表情,心知已经完了,被别人误会似乎已成定局,可是她想折回头再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伯母啊,这是苏瑶,我的朋友,跟开明也都认识。”聂武在介绍的时候,把他与开明分开讲,先说是自己的朋友,再说开明也认识,你说错吗?没错,可是味道到了别人耳朵里就变了。

“快快快!快进来,开明啊!你看谁来了,聂武来了,还有他的朋友。”开明妈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如果不是苏瑶双手都拿着东西,估计老太太会热情地拉起她的手。多少年了,聂武一个人生活着,这下子领了一个姑娘来,老太太怎么能不兴奋?

李开明从屋里走出来,未戴眼镜,所以看到苏瑶时,竟然眯了眯眼,认出来是她时有一瞬间的发愣,可是接着又似乎立即恢复了正常。

“聂武、苏瑶,你们都来了啊!等我一下!”说完开明转身走了屋,很快便又出来了,出来时那副不离他左右的眼镜已经架在了他的眼上。

“青如怎么样了?”聂武坐下这一句就说明了两人的来意。

“早没事了,你也是的,上午你找我时,我恰好陪青如去医院复查,虽然只是小小的感冒,可是晕倒以后不小心一点就不行了。你看你知道了就行了,还跑一趟。”开明坐下来,苏瑶这才看清,他穿了一件家居的悠闲运动裤,上身一件棉质的宽松卫衣,全身淡灰色搭配起来很协调,很年青。她再看一眼身边坐着的聂武,也是一身悠闲,却怎么样也穿不出开明的味道。

“这是聂武买来送给嫂子的花,希望她早日康复。”苏瑶指了一下刚被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鲜花,指明了这花的来历,她可不想叫开明误会她与聂武。

“你看看你们也是真的,青如!你还不出来吗?”开明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刚才他又进屋一趟,原来是告诉妻子这件事,苏瑶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就要见到他的那个她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来了。”一个听起来很温柔的声音,虽然现在听起来有些无力,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

“妈妈,快点,聂伯伯还带了一个漂亮阿姨呢?”小健从聂武身边跑开直接跑进了爸妈的房间。

童声过后,就听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步声,李开明已经早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想扶一把来人,苏瑶与聂武也含笑站起来相迎。

苏瑶终于见到了叶青如,于她想的模样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今天的叶青如也许是因为生病,面色还是比较苍白,身穿一件淡蓝色的悠闲装,头发整齐的披在身后,没做一点修饰。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朵刚刚盛开在枝端的茶花,淡雅中有一种悄然潜入别人内心的湿润甜美。她带给人的是这种不经意间流过你的心房,不张扬,不狂放的潺潺如水的感觉,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开明会选择她。

刚才胖胖的顽皮小男孩就拉着这女人的手,那么乖,那么可爱,用他依赖的眼神看着母亲,而叶青如则摸着他的小脑袋,他便更近地靠近母亲。

李开明想扶她的手在探出的同时并没有得到回应,青如把空闲的手拿来抿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开明的手就空在那里,他只停了一下就换了方向,拉起了儿子的小手。

“过来,小健,叫阿姨,这是你苏瑶阿姨,记住了吗?”他拉过儿子指了指苏瑶,然后抱起儿子坐了回来,沙发旁边自然地给青如留好了空位,仿佛他们之间原本就是如此。青如过来也很自然地坐好,文静优雅,似乎不沾一点俗尘凡世的烦乱,就那样静静地绽放属于她的美丽。

苏瑶意识到自己刚进来这个家门的肤浅,自己想着与人争这青春年少,可是她就单凭坐在这里的恬静就是属于这个家的,这是属于她的地方,自己从来就是一个外人。

想到此处,自己竟然一下子沉默下来,刚刚被自己强压下去的低落一下子就在不经意间又露出了头。她又开始把手指绕来绕去,坐在这里的分分秒秒从见到青如的一瞬间就开始变成漫长无比。

“阿姨。”正当她发呆的时候,一个软软的童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她抬头才发现原来小健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而在座的所有大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们俩。

原来是小健实在受不了这零食的诱惑,在母亲的支持下,才大胆来到苏瑶身边。苏瑶见到他仿佛来了救星的感觉,刚刚还不知道如何自处,有这个小家伙可以逗一下也不错。

“来,小健,你叫阿姨抱抱吧?”苏瑶朝他伸出双手,可是小健却怯怯地回头看了一下母亲。青如朝他笑了一下,朝他微一颌道。

“阿姨,我抱一下是不是可以给我好好?”小健把手指放进嘟着的小嘴里,仿佛已经吃到了那诱人的零食。

“是啊!”苏瑶笑了笑,然后又朝他再抖了一下双臂。

“可是,可是……,可是小健不想。聂伯伯,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小健朝着聂武开始下手了。

“你个小家伙,聂伯伯倒是想叫你抱我一下,可是零食现在在苏瑶阿姨那里啊,我是怕你抱了我,我又不能给你零食,你小子又哭给我看。”聂武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小健听了这话,一下子扑到青如怀里,小声问道:“妈妈,这可怎么办?”

青如温柔地回答道:“你自己想想办法哦~”

正在大家都在逗着小健的时候,开明妈妈在厨房里出来了。

“青如,我给你炖的那个红枣银耳粥已经好了,快喝去!”原来她刚刚是在给儿媳妇做这个,苏瑶听到以后,五味杂陈。

“妈!我不想喝红枣那个味道。”青如轻声说道。

“我知道,可是你贫血,这次晕倒,除了低血糖就是这个原因了,药补不如食补,快去喝了。”开明妈妈拍了拍青如的肩膀,然后在青如无奈起身以后坐在媳妇原来位置上。

热闹在继续着,苏瑶却突然间感觉好心凉,多年来青如与开明构建的家庭有多牢固,她该早想到的,可是现在去切身体会到,却是另外一个感觉。如果单凭她与开明之间的感情,估计不会那么简单,可是自己安放在开明那里的心该如何收回?

“苏瑶,你看,小健已经开始接受你了。这家伙可一般不会如此的,一般见到陌生人都躲起来,过年的时候,青阳回来,他都不叫青阳抱。”聂武看到苏瑶有些情绪低落,忙拿话来逗她开心。

如果开明也有聂武对她的这份细心该多好?可是开明,开明现在眼里只有他的妻子吧,每当看到他们两个相视一笑的表情,苏瑶都觉得到冷意又深了一层。

“你不认识青阳啊,青阳就是青如的弟弟,是个帅小伙,我们公司有个妹妹已经看上他了,可惜啊,青阳眼界高的很,看不上人家,真不知道这小子以后要找个什么样子的。”聂武继续介绍,可是苏瑶却依旧只是淡淡笑着,保持沉默。

“苏瑶啊,聂武也不小了,你看,你们的事情要是早定下的话,我也放心了,他从小没有父母,我也算他半个家长。”两个人的轻声细语在开明妈妈看着来,是一副很温情的画面,误以为两个人好事将近。

“妈,别瞎说,人家苏瑶是我们的朋友。”开明这个时候竟然抢在聂武与苏瑶之前说了这话,其实说完,他才发现,他抢了的话头一下子呛到了三个人。

所坐的各位不同表情的看着开明,有些意外,有些吃惊!

对于开明的反应,大家的各位全都没想到,除了叶青如还在依旧低着头,含着笑,别人的表情都随着他这话有着起伏。

聂武是万万没想到,他本来以为这次他与苏瑶的出现会使开明如同原来一样,误会以后再离开。

苏瑶也是没想到的,虽然她也正想解释自己与聂武的关系,可是当她看到开明与青如之间夫唱妇随的场景后,她也没想到开明会替她说些什么。

还有一个就是开明妈妈,她倒不知道年青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本来以为多年来,自己盼望着的事情要解决了,可是却原来如此,她多少有点失望,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明说完以后,停了一下,不由得咳了一声,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叫青如抬头看了他一眼,很轻很淡的眼神,却叫开明有一种被透视的感觉。

“妈妈,你看,你快看,我已经拿到手了,哈哈!”就在全家人在一片沉默之中,小健拿着装零食的包包已经冲向了叶青如,扑倒在她的怀里。

“小健呐,你阿姨也没抱,伯伯也没抱,怎么拿到的呢?”青如面对儿子总是一脸的幸福。

“因为你们在说话啊,说吧说吧,我就偷偷地、偷偷地跑到苏瑶阿姨的旁边,我就这样子拿到了。”小健一边说一边跟大人表演着刚才的一幕,许是因为孩子的这个举动吧,大人们哄堂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又从尴尬走向了详和。

“聂武,留下吃晚饭吧,我去给你做几个拿手菜,你看过年你也没在伯母这里吃饭,等一会儿,我把你伯父也叫过来,陪你喝一杯。”开明妈妈笑着对聂武说道,其实她在平静之后又细细观察了一下,从她多年的经验里,她已经看出来,不管聂武与这个女孩子有没有关系,聂武对她的情意是真的,那种眼神是自己多年前在老伴身上体会过的。“苏瑶,你也留下啊!”

青如因为这次生病已经很久没在床上起来,起来以后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重感冒使她前一天刚刚退烧,所以她并不希望在她家里还留下客人,可是既然婆婆说出来了,她又不好反驳,一下子表情就僵在那里。虽然她一会儿就调整好了表情,可是却已经一不小心落入了开明的眼睛。

开明在见到苏瑶的时候,因为她身边站立的聂武而不自觉地觉得怪异,这种心理上的怪异自己都没法理解。他既想着要照顾青如,又不想叫聂武领来苏瑶叫家人误会。甚至他还怪苏瑶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家里,最主要是跟着聂武。但是她既然来了,他就不得不去注意苏瑶的细微变化,他看得出来,自己家的一切似乎都在伤害着她,可是他却只能看着而无能为力。所以他在母亲提出来要留下她吃饭的时候,有一刻的心理是雀跃的,所以当他看到青如的表情时,他按捺不住由心底而生的对青如的烦感。

开明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些好些感觉一下子就那么自然地涌了上来,仿佛他已经被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他控制着,他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刚刚还幸福着美满着的家庭一下子就重重地画了一个叹号。

“不了,伯母,我还有事。”苏瑶在开明妈妈说完以后就接着回答道,这不是一个她喜欢待的地方。

“留下吧!我做个菜,聂武,你小子多年没吃过我做的菜了吧?”开明接着话茬,把矛头指向聂武,这成了他留下苏瑶的一个可以示人的挡箭牌。

“留下吧,我这就去张罗!”开明妈妈很热情地站起来走向厨房。

开明也站起来去给父亲打电话叫他过来。

沙发上一时间除了客人,似乎只剩下叶青如,很孤寂地面对着一切。

青如微笑地跟聂武与苏瑶说道:“我不太舒服,先进去一下,你们先聊。”

结婚八年来在这个家里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今天她做了。当开明与婆婆一起不顾自己的感受留下客人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作为女主人的感觉,这个家是他们的,与自己无关。不过,出于礼貌,她依旧笑着走掉。

房门隔开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炒菜声、说笑声,乱作一团,那是一副热闹的场面,原本她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可是现在又与自己有什么相干?朋友是他李开明的朋友,又不是自己的,如果那个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女人不是自己,他们依旧会来,这个家的人也依旧会招待。

青如在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情绪里还没有走出来,那些短信,她自己依照年初发现它的时候的想法,藏了起来,自己隐忍着,冷眼着看一切的发展。开明这些天做着他这些年来都未做过的事情,这在青如眼里就是一个掩饰,他想掩饰着他在外面的一切,这个虚假的男人还是自己当初选择的那个吗?肯定不是!世界变得太快了,她想着放任自己就由着自己的性子,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一直以来,在她内心里,婆婆是丈夫的母亲,特别是生了小健之后,她已经能理解婆婆的好些举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一些事情放在小健与自己身上,她也会对儿子如此。可是今天她并不想如此,如果她与婆婆有交集,那也是因为开明,如果连开明都变了,那么自己又在坚持什么?

这些天,她虽然也在尊重着婆婆,但已经不会什么话也不说。也许在这个家里除了儿子还是属于自己的以外,别人都是因为老公的存在而存在。在这个家里,她除了对小健还如往常之外,对婆婆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如说之前说的那个红枣的味道她不想喝,这在原来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这唯一的维系失去之后,自己还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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