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娥太后向葛衣雪交待了一些琐事后,葛衣雪便如行尸走肉般飘回了储秀宫。
当她拖着一身疲惫刚踏入房间时,伊雪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葛小姐,我想知道今天你去见谁了?”今天早上葛衣雪被玉嬷嬷带走,到了晌午才回来,她很好奇她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对自己会有帮助。
“没什么。”葛衣雪绕着伊雪琳,不想多说,敷衍了伊雪琳一句。今日做出那么大的决定,心已经很累了。
伊雪琳却不懂察言观色,紧跟着葛衣雪身后一个劲地询问,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最后,葛衣雪烦了,倏地驻步,对她大吼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没什么了,你怎么还问?!”说完,她快步走至床边躺下装睡,将手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伊雪琳被葛衣雪这么一吼,愣了半晌,但也不敢在她面前怎么样。瞪了假寐的葛衣雪一眼后灰溜溜地离开,嘴里小声地嘀咕着,“哼!不就是丞相的女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命不凡,充其量也不是个刁蛮无理的蛮人。”
一直置身事外的离儿放下手中未绣完的丝绢,遥遥看得出葛小姐有心事,可那伊家大小姐却还那么咄咄逼问,真是不懂人情。好笑地看了伊雪琳一眼后,离儿轻眼扫过葛衣雪,继续手中的活。
伊雪琳见离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中大为不满,就将刚才受到了气撒于她身上,“‘李芸茹’你看什么看?!你好像很高兴啊,真是没教养!”
一针一线地仔细绣着,离儿以沉默应大吼,根本不去理会她。又忍不住抬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葛衣雪,抽出线的手停在半空中,突然很想过去安慰她一下。迟疑片刻后,她又开始了手中的活,只是有点心不在焉了,几针下去差点刺到指尖。
见自己的骂声对离儿没有作用,她反而干得更起劲了伊雪琳气得只想跺脚。这个“李芸茹”没事叫玉嬷嬷拿什么丝线,绣什么丝绢,有福不享却干活,真是有病!可她还是无可奈何,在瞪了一眼离儿后就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最主要的是她可不想同这些人较劲,选妃大典在即打点好一切才是要事。
伊雪琳走后,离儿收了最后一针 ,展开已完成的粉色丝绢,看着上面白若皓雪的梨花,不由展颜。不多会她缓缓起身,走至葛衣雪身旁,将丝绢递至她面前,道:“葛小姐,给。”
葛衣雪赶紧擦擦眼泪,慢慢抬起头看着立在床边的离儿,盯着她手中的丝绢良久后,才接过丝绢,说道:“谢谢。”却没有擦泪水。
离儿微微摇头,坐在葛衣雪的身边,轻声说道:“不用,你可想听上一曲。要我为你弹上一曲解解心中的烦闷如何?”
迟疑了一下后葛衣雪才点头,握着丝滑的手绢,她又将头轻放在精美的绣花枕上,两眼空洞地盯着雪白的墙。
得到葛小姐的肯定,离儿起身,走到厢房的古筝前,掀裙而坐,想了想,便弹唱起来。
“落英纷,多情人,自古难相守;
情似海,无缘聚,非己非其离;
光阴短,岁月长,短长惆怅长;
离花泪,洒衣襟,愁情怎剪断?
天何奈,人何苦,离愁总会散;
曾几时,这一刻,情思如何唯有自己知……”
这一曲弹唱出葛衣雪此时的心思,她同离儿的歌声发出了共鸣,泪就如破闸的江水,滔滔不绝。现在,哭成了她唯一能宣泄的方式。
伴着离儿婉转而凄清的歌声痛哭后,葛衣雪发现没有更大的悲伤,更多是轻松的快感,慢慢地她也变成了抽噎。也许自己真的需要一次痛彻的发泄。
葛衣雪真地很感谢这位青州来的“李芸茹”.才貌出众不说,又善解人意,刺绣一流 ,琴也弹得比自己好,小曲也唱得沁人心脾,自己如何比得过她?怕是要辜负爹爹和姑姑的一片苦心了。想着葛衣雪觉得入宫真的是一个错误,错得不能再错的错误!
一曲完毕,离儿端上一杯清茶,再次走到葛衣雪面前,说:“葛小姐,哭累了就先歇歇,喝点茶。茶可凝神养心。”
“谢谢。”说完,葛衣雪支撑着床榻起身,接过清茶,喝了一小口。茶的清香溢满了口齿,突觉这场追逐的爱情里也许是自己还爱得不够,不能为他留下一些值得回味的记忆。他还会回来吗?
“不管怎样,离愁总会散的。也许时间和距离会将你的爱慕之心冲刷得只剩空色的。”这些日里离儿察觉到这位葛小姐似乎跟小姐一样心系他人。不能有情人成眷属,只得将相思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这种痛苦怕是难以言表吧。只是这葛小姐不如小姐幸运了,没人替她挡下这一劫,无奈自己也分身乏术,不能再替她了。
葛衣雪没有回答她,盯着清茶,她只希望但愿如此。但愿在时间和空间、距离的帮助下自己能将九王爷完全忘记,完全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