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追来,阿娇父女极为惊讶,立即做好拼杀的准备。
怪物见父女俩如此高度戒备,便现出人形,远远拱拳礼道:“二位不必误会,在下有心结识您二位父女。刚才行走惶急,忘记讨教高名。所以急急追赶,是怕二位离去从此不得相见。若有不便,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阿娇爹拱拳道:“我父女不才,竟受如此看重,惭愧惭愧。”
怪物道:“刚才看老爹及爱女身手,老爹可是元山帮丐帮邢帮主?”
“鄙人正是邢洪!”阿娇爹道:“老朽不才,勉为帮主,见笑见笑。”
怪物道:“帮主宏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在下胡玉山,早有交好之心,能够相识,实乃天赐机缘。不才愿与帮主结为兄弟,不知可否?”
阿娇爹大喜。
船主见此,便请几人上船叙话。
到了船上,互相问过生辰,阿娇爹年长胡玉山五岁。
胡玉山当下便以大哥呼之。
看那赵春,不知喝了多少水,肚子鼓胀胀的——比小猪胀鼓得多,小猪肚子里装的是气,赵春现在装的是水,已经装到极限,一滴也进不去了,像个一碰就破的皮球。湿淋淋的衣服也被撑开,露出了明光光的白肚皮,四肢烂泥般摊在甲板上,鼻子里虽有呼吸,却兀自不醒。
阿娇爹便让人把赵春倒挂起来,给他控水。
阿娇叫几个船客帮忙,把赵春双脚绑了,头朝下挂在桅杆的横木上。知道事的人,还用皮拳“咣咣”捶赵春的后背。
被吞进去的水,这时被吐出来,赵春连鼻子带嘴就像打开了闸门,“哗哗”倒出一股一股浊物出来,嗓子眼“忽隆”响了一声。
“好了、好了,没事了,放下他,让他一边躺着——阿娇,你过来,见过你叔父。”见阿娇仍在关注赵春身前身后的忙,阿娇爹又叫:“阿娇!”
胡玉山道:“让她忙去吧,大哥。”
“这孩子,真不懂事——”
阿娇爹又叫:“阿娇,快过来,见过你胡叔父。”
这时赵春已被安顿好了,阿娇过来给胡玉山行礼道:“胡叔父好。”
胡玉山回道:“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胡玉山就要与阿娇爹行结拜之仪。
船上有现成香案烛台,两人焚香点烛案前拜了,阿娇也又一次拜了叔父。阿娇爹给大家散了喜钱,一船人等皆大欢喜,胡玉山道:“大哥果然豪爽,今后若需小弟效力,湖岸上大喊三声胡玉山,小弟自会出来与大哥相见。”说罢,与邢帮主施礼,洒泪而别。
阿娇后面大喊:“胡叔父,黑蛇鲨的桅杆是我绑上去的,你代劳方便自行解开吧——”
胡玉山对阿娇礼道:“谢姑娘!”又对阿娇爹抱拳,“——大哥保重、保重。”
“小弟也须保重啊——”邢帮主拱手高声喊道:“后会有期。”
“谢大哥厚爱,后会有期——”转身消失在烟波浩淼的水中。
“啪、啪啪——”
随着掌声,出来了那名白衣公子。
他给阿娇父女深鞠一躬,道:“老伯,这位姑娘,二位仗义施救,小生深感敬意,我这里有礼了——”
“你是谁?”阿娇问。
公子款款而言:“小生吴德,卢辉人——”
卢辉?
阿娇满是好奇,问:“卢辉在哪啊?”
阿娇爹忿然说道:“不要打听这些,阿娇——这位公子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对这公子不客气地说道:“公子,我阿娇年纪尚小,你要尊重——”
阿娇爹盯着他。
阴沉说道:“不要打搅我们,公子,你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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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被救回来了。
此时,他在一间闺房里沉沉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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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里透出一丝光亮来,一个妙龄女子身穿粉裙,匆匆往一户人家而去。
她急忙忙进了屋,推那躺在床上的人,叫道:“公子,醒醒,快醒醒——”
被叫作公子的是赵春,已经睡了几天。
期间,阿娇为了让他尽快恢复体力,亲自熬制了膏汤,并用勺匙一口一口给他喂食。他的身体渐渐缓过来,只是并不知晓阿娇为他所做一切。
现在,他被推动,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他勉强睁开眼,撑起身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到了这里?”
“公子不要问这么多,赶紧离开这儿。”
“为什么?”
“你被追杀啊!”该女子道:“此处不可久留,快随我来。”
赵春听说被追杀,立刻吓出一身汗。
他从床上跳下来,被女子拽着,光着两脚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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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提着买来的新鲜果蔬,快快乐乐地回到家。
她先把东西放好,然后去内屋,见床上褥被凌乱,就去其它房间寻找——她是找赵春。
“公子——”
“公子!”
屋院很大,房间也多,阿娇边叫边找,到处找不见。
阿娇就转身出了家门去找她爹。
她爹正在一处与本帮几位长老叙话,见阿娇急急而来,便问:“出了什么事?”
阿娇道:“那个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
“是啊,爹,他人生地不熟,能去哪啊,爹——”
有个长老道:“这个公子不是跑了吧?”
“跑了?”爹问。
阿娇道:“他好没良心啊,爹。”
阿娇爹对阿娇说:“既然这样,就别再提他了。”
“不嘛,爹,你快想办法把他找回来——”阿娇显然对赵春很有好感,几乎要哭,“爹爹快想办法,快嘛,爹,——他鞋也没穿啊,爹”
“好好,闺女,爹这就给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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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迷里迷糊地被那个女子拉着,流星赶月一般慌忙逃路。路上不知被绊倒多少跤,身上也被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吭也不敢大吭,喘也不敢大喘。好比漏网的鱼,哪顾上疼痛,只是逃命要紧。
逃到一个去处,女子说:“你这里等我,我去那边方便,片刻就来。”
赵春在原地等,等了许久,却不见那女人回来。
这时,远处喊声骤起——
“他在那边——”
“别让他跑了啊!”
“追啊——”
举头远眺,一伙人手里举着棍棒钉耙往这里奔来。
赵春见了,顾不得那个女子,没转头,一道烟走了。
他只觉得后面跟着个人,拼命要把这人甩开。
他赤着足发疯一般狂奔,足足奔出二里地开外,直到跑得大汗淋漓喘不过气来。
他再也跑不动了,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