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黑夜里，九天星辰闪耀下。莫干峰，山穹之上。有两个人伫立在那里。
“行剑第一要则？”说话的女子身穿一身素白男装，说话声音气宇轩昂，手上的木剑一抬，指着对方英气轩昂。
“凝神，静气，心专。”余阳大声道，身穿白色道袍，道袍是大人的款式，穿在他身上袍子的边缘托在地上，行动起来颇为不便。
“平沙落雁。”
“狮子摇头。”
“马落平川。”
那女子大声说了三招剑招。
“燕子飞弧。”
“蜻蜓点水。”
“欲清愈浊。”
“长虹贯日。”
余阳接连着说了四招，他并不是等女子报完，而是在女子报出第一招剑招时候立即出口，女子第二招剑招是应对他的“燕子飞弧。”而余阳报出的第二招“蜻蜓点水”是他对女子应对的应对。
女子满意点点头，“虽然多用了一招，但总算是能胜我一招半式。”
余阳并没有说话，他屈膝，按腰剑木剑做出出剑的请式。女子眼前一亮，长笑一声：“好啊，来接招。”纵声一跃，她大步流星向前，连续两个冲步，接近余阳身前时木剑猛然一荡。
正是她第一句说的“平沙落雁。”
余阳双膝不动，身子如没有骨头一样向后扬去，手上一挑剑背直拍，亦然是“燕子飞弧。”的一招。
那女子突然变招，那扫平落叶的一剑忽然改为刺击，以左脚为重心身子骤然前倾，突入了余阳的剑圈内，快剑连刺。便是她的第二招“狮子摇头”。
余阳毫无畏惧，他脚不一错将刚才那个仰面的姿势反转而上，其剑顺着他上旋的惯性向着女子握剑的手点去。
女子喝了一声，右手一松将那剑松开，下一霎那她左手已经搭上了剑柄，一勾一搭已经躲过了余阳突刺的一招，她还像还未尽兴，说了声：“小心了。”左腿膝盖突然往上升去，朝着余阳小腹踹。
那一膝撞结结实实撞在余阳小腹上，余阳肚子微缩，勉强卸了些力气。再一次挥击，剑化成了漫天飞雨。
“欲清愈浊”
余阳面无表情使出了他的第三招剑式。那宛若蜻蜓的起势突然变做了狂风暴雨，剑如气名，女子眼前一时间剑雨大作。
“来得好。”女子一点不怕，一双眼睛里毫不遮掩地露出兴奋。
“马落平川。”
好无虚华的一剑，当空斩下，准确无误地斩在了余阳的剑上，两剑向交，虽是木剑却发出了刺耳的，如金属摩擦，磁拉磁拉的声音，风暴在这一剑之下归于平静。其实剑招本身并不怎么巧妙，不过是跨步大斩击的法子，但是被这个女子使用起来，却击打在余阳上一招风暴的风眼里，交错挥击的剑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次简单的挥斩，任由他穿过，砍向余阳的肩膀。
余阳闭起眼睛，使出了最后一招。
“长洪贯日”
他双手握剑，腿不用尽力气蹬去，就像是他在一年前同伴被血鹰抓走时，他毫不犹豫地向山崖外纵欲一样，其人瞬间与剑璧合。
女子的剑势不变，她似乎更本没有看到余阳刺向她眉心的一剑，没有看到余阳的剑比她更快一些。
“我的好师弟，你真让你文惜师姐吃惊哩。”
女子笑着说出了这段话，她头后扬，躲过了余阳刺来的锋芒
一头撞在余阳的剑身。
剑歪。
余阳面色微白。
巨大的力量让少年的动作出现了少许停顿。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女子的剑动作正好赶上了余阳的剑。
……
毫不留情，一剑斩下。
余阳闷哼一声，身子直接装在地上，嵌进了泥土里。
“一万八千次比零。”女子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像是一个孩子。
余阳踉跄的爬起来，“多谢文惜师姐手下留情。”
他们刚刚只能算是寻常的剑术练习，双方都是凭借着身体，丝毫没有运用体内的真力。即使如此文惜师姐刚刚看似随手的那一击，却让余阳两臂不停的发麻。
很早以前，当余阳第一次踏上这里，这个看似可人的女子让他全身骨头断裂，而且，只用了一剑。
“嗯，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叫文惜的女子很大度的拍了拍余阳的肩膀，“这样你再练个十年，应该有我的一半水平了。”
余阳那张沉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笑容刚刚展现，腹部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喷出一口唾沫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女子笑嘻嘻地看着他，还拍了拍他的后背。
刚才那一腿可不清啊，不过，余阳心里仍然很高兴的。
这可不是自负，而是真实的评价。对于修道人来说，争得是长生，追寻的是逍遥。但有的时候，时间计量便和普通人有所不同了，眼睛一睁一闭普通人一辈子就过去了，但是对于修士可能不过是一次闭关。在他们眼中的十年，便和世间的一年差不了多少。
“比之胡不为师兄呢？”
“稍有逊色之，不过在我看来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归一阵？”
文惜略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措辞：“我不知道。”
余阳当然知道文惜是什么意思，就像是他和文惜师姐的差距可以用时间来度量，但是他何时才能通过“归一阵”文惜却不知道，这代表着即使是修为强如文惜，也不知到自己什么时候能通过那阵法。
“归一阵”是清溟宗的互山剑阵，连接着千座如树叶的山峰构成。传闻是清溟祖师当年来此地时，这山中的群魔倾巢而出，清溟祖师一剑破之屠灭山中妖魔，而在妖魔散尽后，清溟祖师意外发现这一方地域竟然是一处洞天福地，细探下，其中竟然有一天然形成的阵法，浑然天成。
清溟祖师于是在这里闭关参悟数百载，终于领悟其中归一之意，并将自己的剑意强行封入阵中，从此可以使之被自己与后辈自由操控，清溟宗也在之后不久而建。
这归一阵平日里自顾自地缓慢转动，就像被人套上布头的驴。但是其边沿却恰恰连接着清溟宗与世间的联系。不仅防止着世人进入，也阻碍着里面的修士。如果修为不到，没有和阵中的气机融合，根本无法出去。
余阳想要出去，因为山下有一间破旧的木屋中有两个人他记挂。
并且最关键的是，其中有一个老人，快要死了。
